探春笑道:‘是我的错,答应了好好照顾老太太却因为事情太多给忘了,实在是该罚。至于寿铭这孩子,既然是赵大哥名义上的儿子,那我照顾他自然是应该的,老太太就放心吧。’
有几位掌柜不遗余力的帮助长红那边很快就可以迈上正轨了,院子很是宽敞,所以在后面就单独辟了两间房给老太太和寿铭住,长红住在上面的楼上,与姑娘们一起,这些姑娘大多都是刚才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买的时候这些姑娘心中自然是不愿的,虽说长红说的好听,说这里绝对没有卖身这件事,但是开了这样的馆子,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不肯信她的,等到后来试着开了两天,中间因为有几位掌柜的张罗,来到的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大家喝得多了,也难免有动手动脚的,但只要他们敢做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长红是一个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把人撵了出去,这样众位姑娘才有些相信了她的话,虽然他们不知道长红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敢与这些人不客气,自然长红是不会告诉他们这院子其实是探春开的,不过却告诉了他们有什么事情不必害怕,他们是有底气的,这些人一看院子刚开业不仅没有来找茬儿的,反而刚开张便是络绎不绝地来捧场的,心中自然大概有数,这背后是有大老板撑腰的,所以底气自然足了起来。
不知道皇上最后是怎么想的,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水彦寻也已经恢复了上朝,却还没说到底派谁过去,水彦寻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走他还真是不放心,探春自己留在这里就要收拾王府的这些烂摊子。
只是林子清那边也又一次来信了,之前的奏折被皇上无情驳回,只派了太医又一次来林府替黛玉诊治而已,其实皇上这样做也不算是过分,毕竟父母病重可以回来照顾,却没听说过自家妹妹病了,就要回来的,如今杭州一切刚刚起步,正是用人的时候,皇上不肯放人,林子清也不敢抗旨,只能来信说拜托程雪君仔细照顾着,随信一起来的还有他在南边寻到的几位据说是医术很高明的大夫。
探春对其余几位倒没抱什么希望,倒是其中有一位极其年轻的人,说是什么神医的关门弟子,云游四方的,这次正好到了杭州城,感慨与林子清对杭州百姓的恩德,所以在听说他找大夫之后便主动上府自荐了,信中林子清对此人倒很是推崇,程雪君在接到人和信之后便派人过来告知了探春一声,所以她到的时候这几位从杭州来的大夫正一排坐着呢,雪君先与大家介绍过之后,他们便连忙见礼。
探春随意打量了一眼,看着倒还算都老实可靠,只是不知这医术如何,自然其中那位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的大夫引起了探春的注意。
她在上面坐定之后指着他问道:‘这位也是大夫?倒是少年有成。’
那人连忙起来行礼:‘在下李昭,正是林大人从杭州派来为林姑娘诊治的大夫。’
探春了然地点点头:‘少年有成,想必有些真本事,既然各位都已经到了,先诊脉吧。’
雪君带着他们一起去了黛玉的房间,大户人家诊脉麻烦的很,都是隔着帘子伸出一只手来,垫着一块儿手帕,这要是格外讲究些,还要悬上一根丝线,大夫只能远远地在屏风之外坐了替他们诊脉,真是难为这些大夫了,凭空的还要多学这些东西。
这样的规矩太医们是懂得的,而且长时间的锻炼早就练就了一身隔空诊脉的本事,对他们来说,即便是一根丝线也不影响什么的,但是这些林子清找来的大夫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大多是民间大夫,有的人可能学过这隔空诊脉的本事,只是寻常人家很少会避讳至如此的,所以也没有什么练手的机会,更多的大夫可能都不会这一招,所以探春看着几位在屏风前踌躇不前的大夫当机立断:“程姐姐,叫他们把屏风撤了吧。”
雪君抬头看了她一眼,探春冲她轻轻点头,她便没有再问什么,只招呼人把屏风都搬了出去。
探春带着他们进去说道:‘各位大夫,有劳了,我这姐姐沉睡一月有余,各位若是能唤醒她,便是林府和王府的恩人,我们自会好好报答。’
他们几位连忙回到:‘不敢当。’只是在真正诊脉的时候,几位大夫却忽然推脱了,起来,谁也不愿第一个上前去诊脉。
探春皱眉,却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那位李昭看他们彼此虚伪地谦让忍不住说道:‘几位大夫都是有资历的了,我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不如就让我第一个来诊脉,这要是诊的对了最好,诊的不对,也还有几位大夫呢。’说着他便主动上前一步坐到了雪君给大夫准备的诊脉专用的板凳上。
也不等众人和探春如何反应,自顾自地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子,拿出了手枕仔细把起脉来。
众人难得看到有人愿意主动出头,自然也没有什么说的,只静静地等他诊脉。
他诊脉的时候很是平静,没有那些太医们惯会的装模作样的摸胡子,皱眉,只是闭着眼睛仔细感受,探春能感觉到他诊脉与之前那些大夫不同,就连魏太医也比不上的,他似乎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患者身体内部的世界,他在仔细地探查究竟是哪一个部分出了问题。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终于睁开的眼睛,笑道:“不好意思,有些久了,几位大夫请吧。”
众人看他诊脉用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会好奇,他究竟诊断出了什么,所以其中一位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不知李大夫你诊出了什么?不妨说出来也叫咱们参考参考。’
他却只是笑道:‘还是众位先诊脉,这参考也得等诸位诊过脉之后才谈得上参考。’
探春也附和:‘自然还是几位大夫先诊脉,免得有所顾忌。’
主人发话了,他们也只好先不跟他计较,一共六位大夫接连诊了脉,期间有用时长的,也有用时间短的,只是诊脉之后大多都有些皱眉,还是这位李昭最是平静,探春心中已经把筹码压到了他的身上。
终于等大家都诊过脉之后,雪君才带着他们出去,到了大堂之后才说道:“几位大夫看过之后觉得情况如何?现在倒是不妨交流交流,咱们都是想治好病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众人到:‘这是自然。’
其中那位年纪最大,除了李昭第一个上前诊脉的自动成为了他们的头,在雪君说完话之后便上前一步把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等众位大夫都说过之后,探春虽不大懂医术,也大概听的出来,黛玉身子本身是没有什么大毛病的,现在醒不过来,他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所以在到底该用什么办法叫她醒过来的时候,几位发生了冲突,有说既然没有什么问题,便不可随便用药反倒不好的,也有说这么长时间不醒,必定是有原因的,还是要用药,这坚持要用药的几位在另外几位坚持不要用药关于到底用什么药的逼问下眼看着渐渐败下阵来,一直以来很高调,这个时候却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昭开口了:“我想我有办法叫林姑娘醒过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众位大夫不满,明明应该是答应一起商量的,为何他如此放肆,直接不顾他们的意见自顾自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探春却连忙说道:‘什么条件,李大夫不妨说说看?’
“我要带林姑娘离开这里去治病。”
他刚说完,众位大夫已经炸开了:‘荒唐!’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治病还要把人带走的道理。”
“就怕这李大夫包藏祸心。”
探春也是楞了一下,与雪君相互用眼神询问,明显雪君也是摸不着头脑,这林子清找的大夫真的靠谱吗?
探春看过雪君之后笑了笑说道:‘李大夫的这个条件,想必自己也知道有多过分,不过,若是真的能叫醒林姐姐,我倒是愿意一听你的想法。’这就是说自己可能会答应,毕竟能试的办法也都试过了,难得有一个人这么肯定地说自己能叫醒黛玉,怎么样探春都是想要试一试的。
“王妃放心,李某绝无半点私心,只是觉得这里并不适合林姑娘养病,我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想带林姑娘去那里养病,王妃与林夫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多多地派下人跟去照顾林姑娘,以一年为期,这一年中,我会给林姑娘用药,若是一年之后还未苏醒。”
探春笑问:‘你当如何?’
“在下带林姑娘前来谢罪,任凭王妃处置。”
“好。”探春笑道。“难得你有这样的气魄,我就信你一回又何妨?”
李昭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完成了师傅的任务,他当时听到师傅说叫自己把人家钦差大臣家的姑娘带到那荒郊野外一年还以为他是在逗自己,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雪君却有些着急了。暗暗地朝探春使眼色。
探春笑着安抚她:‘程姐姐没听这位李大夫说,他能保证林姐姐在一年之内醒过来?咱们就信他一回又何妨?’
她故意歪曲李昭的意思,他只是说若是黛玉一年之内醒不过来要前来请罪,却并没有承诺一定能把人叫醒,听到探春如此说,他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暗暗祈祷那个从来都不靠谱的师傅这次能靠谱一次,真的把人家姑娘给治好,不然,他想了想,凭借南安王府当今的势力,王妃若是想要一个人的性命,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这还是自己送到人家手底下的。
雪君无奈,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是黛玉云英未嫁,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出去一年,就算身边有丫鬟婆子,也难免有人会说闲话。
探春似乎看出她的担心,笑道:‘这个时候自然是林姐姐的性命最重要,程姐姐你说是不是?’
程雪君仔细一想,是这个理儿,这整天的躺在这里,也不可能考虑什么婚事了,就是她真的醒了,这还不见得就答应再成婚呢,现在还是先把人叫醒要紧,想明白之后她也说道:‘李大夫既然如此承诺,那我也信你一回,只是妹妹她本事病中之人,外出一趟极为不方便,此次远去,又要待一年时间,要仔细准备一应事物,所以请李大夫现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准备好了便叫你带妹妹出去。’
李昭想了想,人家说的很有道理,虽说自己师傅交代要尽快把人带出来,但是等几天应该也没有关系吧,于是他晕乎乎地就答应了下来。
就在他等待的这五天的时间里雪君与探春他们都没有闲着,各处去打听他的消息,只是江湖上只知道他是神医的关门弟子,更多的消息却也不知道了,接连几天的打听都是这样的结果,探春也死心了,他这是有意隐瞒身份,想来不会叫她们轻易打听出来了,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是有些本事的,探春看他总不像是坏人,既然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叫雪君把一应准备的事物送上马车,连带着给黛玉准备的下人。
只是中间却出了一个插曲,就是之前黛玉在山东土匪窝里救的那两位小丫头,在雪君问他们此次是否愿意跟黛玉同去的时候,追雁很是坚定的就表示了自己要一直跟着照顾自家姑娘,雪君很是欣慰,只是这念雪却临时耍起了滑头,说是自己病了,身子也不够强壮,不是不愿照顾姑娘,只怕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耽误了姑娘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