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自然是跟着黛玉先回了林府,到了府中,探春忍不住问道“姐姐都问好了?”
黛玉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探春有些奇怪,这两个人为何如此平静,依黛玉的态度来看,若是没有成功只怕还在伤心,但若是事情有了转机,赵风不会一句话不说。
探春笑道:“好姐姐,你就不要掉我的胃口了,你告诉我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我也好准备帮你啊。”
“赵大哥说婚事暂且作罢。”
探春忍不住叹气,她就知道让他们见面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这次婚事是作罢了,要娶黛玉这件事还没有着落呢。而且他这样三番五次的放人家张姑娘的鸽子,探春都看不过去了。
但毕竟事关黛玉,探春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这些。
等从那边回来,探春才写了封信送给赵风,提醒他好好跟张姑娘说清楚,另外,也要让人家断了念想,不要总拖着别人。
这边信还没有送出去,那边信就已经传了进来,果然说的是婚事作罢的消息。
探春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在准备送出去的信中又加了一句,说的是若是方便的话,她想见一见这位张姑娘,另外之前送出去的礼金和首饰本来就是给她的,所以不必收回来了。
探春这样做也是无奈的选择,是自己这边坏了人家的姻缘,虽然知道钱也弥补不了多少,但好歹尽一份心。
黛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上次见过赵风以后,大概彼此已经明白了心意,她倒是不着急,也不说去看他的事了。
探春这几日心中不安,也懒得出去。
之前赵风送了回信过来,说东西自然是留给她,但是人还是不必见了,免得横生枝节。
探春看了也没在意。
谁知两天后又给自己写信,说家中有事,要回去处理。
如今事情都迈上正轨,倒也不是非让他在那里看着不可,但是他这样郑重其事的写信告诉自己家中有事,探春便觉得有些不寻常。
再三询问下才知道是那位被退婚的张姑娘闹了自杀。
说是接连两次被临时退婚,又是自己喜欢的了多年的人,一时想不过来,所以在房中上了吊,虽说是被及时发现救了下来,但是整个人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已经多日了。
这件事一出,不只张家夫妇不肯饶他,就是自己的老母亲也不站在自己这边,非逼着自己娶了她不可。
他是个孝子,而且又是人命关天的事,所以有些棘手。
探春看过也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会闹出人命官司来。
只是黛玉与赵风已经到了这一步,让他再去娶张姑娘也说不过去。
探春不能亲自出面去他们家中见她,心中正是着急的时候。
照这样下去,赵风抵抗不了多久的。
最后只好让赵风态度先软下来,带她来京中看看,然后自己趁机与她见面,劝劝她。
赵风开始并不同意这个计划,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家务事,探春牵扯进来很危险。
后来探春告诉他,既然是为自己做事,当然也要为他处理好这些事,何况其中牵扯的一个还是黛玉。
不知赵风用了什么法子,那位张姑娘愿意跟着他来城里。
探春按约定好的时间赶到了清香阁。
进门见到张姑娘的瞬间,探春有些出乎预料,之前只听赵风说过她家中算是富裕,但想着毕竟是长在乡下,只怕是质朴多一些,没想到她不仅生的清秀干净,而且气质不俗,大概是还在病中,身体虚弱,所以衬得她更加我见犹怜。
探春心想这样的女子生在乡下,只怕喜欢她的人不会少。
她现在大概也知道为何这位姑娘的父母能由着她等赵风了,只怕乡里那些人都配不上他们的女儿。
这位张姑娘之前只听赵风说带她来城里逛逛,谁想到一来就把她带来了这香料铺子,她以为是他回心转意了,带自己来买胭脂水粉,心中正高兴的不得了,谁知道他径直带自己来了后院,然后就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中间只帮自己倒过一次茶。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惹了他生气和不耐烦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当初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的时候是真的打算寻死的,谁知道自己又被救活了过来。
她上次被他临时悔婚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大概也察觉得到他如今在外面很忙,大概是没时间,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半个月前,他又忽然提起婚事,自己当时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白等这么多年。
只是还没有高兴几天,他又传来了消息,又一次悔婚,而且这次与上次不同,她明显的感觉到,这次他是真的要与自己彻底划清界限了,若是这次自己也同意了,以后就真的没有指望了,于是她越想越觉得绝望,便想到了一根绳子终结了自己。
如今她看到一位带着头纱,身量苗条的姑娘走进来,一时慌了神,就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几千种可能,赵风喜欢上别人了,这位姑娘就是他看中的人,最后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探春生的高挑,她根本没看出来探春如今不过十岁而已。
探春进来对赵风点点头,利落的摘下头纱。
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位是张姑娘?’
她也读过不少书,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而且她看这位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气质不俗,只怕是位官家小姐,连忙起身答道:“姑娘唤我若莲就好了。”
探春点头:“若莲姑娘比我大,若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姐姐吧。”
张若莲连忙摆手:‘不敢当。’
探春笑道:“姐姐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过来是帮着赵大哥劝劝姐姐,但并不是姐姐想的那样的关系。”探春眼尖,早看出她对自己的怀疑,所以先撇清关系,不然只怕她不会愿意与自己说实话。
张若莲这才发现自己是误会了人家姑娘,而且还被发现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样她就更好奇了,既然不是那样的关系,赵风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位姑娘呢,甚至还来帮他处理这种事,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牵扯到这种事里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大哥,你先出去忙吧,侍书你也先出去吧。”探春吩咐道。
赵风看了看她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探春才笑道:“姐姐,你不必紧张,你大概奇怪赵大哥是怎么认识的我,这个是生意上的事,不过我可以保证,赵大哥要与你退婚绝不会是因为我。我之前接到他的信,说要娶张姑娘,我还高兴了许久,亲自挑了一套首饰送给姐姐,当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探春这一番话是先打消她的疑虑,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帮着赵风说话的,甚至还对他们两个的婚事乐见其成。
如今她正是被赵风拒绝的时候,若是有个人出来说我支持你们的婚事,自然能得到她的认可。
果然张若莲一听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那套首饰还有银子现在都在自己手里呢,只是当初赵风送的时候说这是自己东家送的,如今这位姑娘却说是她送的,莫不是她就是东家。
不过张若莲摇头,这怎么可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开铺子的东家,大概是家中的铺子,说是她送的也不算错。
探春接着说道:“但是姐姐,我也不怕你生气,赵大哥与你退婚确实与我一位姐妹有关系。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探春想来想去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她,虽说这样可能惹得她生气,但既然要得到她的信任就不该隐瞒这样重大的事,即便是能瞒得住,探春也不愿,因为从她进门到现在大概也看出这位张姑娘是个温柔识礼的人,她觉得赵风与黛玉这样做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张若莲本来还觉得探春是个好人,但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变了心境,果然,他是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才与自己退婚的,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带着仍在病中的自己来见那个人的姐妹。
探春见她有些生气,连忙说道:‘虽说她是我的姐妹,但我这个人向来帮理不帮亲,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坦诚的直接告诉姐姐,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不想隐瞒姐姐,也希望你有什么话都对我说明白,我一定会帮姐姐想办法。’
她依然有些生气:‘姑娘说的好听,如今又何必来劝我呢?还不是想让我与赵风退婚,好成全你那位姐妹。
探春摇头:“非也,姐姐,我自愿揽下来见你,不是为我那位姐妹,恰恰是为了你。我心中觉得这件事赵大哥做的不对,所以不忍心让你再受伤害,才自告奋勇来劝你。”
“既然说是为了我,姑娘何不让赵风就娶了我呢,这才是为我好。”张若莲心中委屈,话里便忍不住带了刺。
探春也不恼,她本就觉得这件事做的对不住她。
“姐姐若是觉得嫁给赵大哥真是对你好,我不是不能成全这件事。今日我来这里就是想请姐姐想清楚。我想姐姐非要嫁给赵大哥绝不是看重他的钱财,看重的还是他这个人,只是如今这个人再怎么好,心中也已经有的别人了,姐姐若是非要嫁给他,还能指望他对姐姐好么?”
张若莲听了想了一会儿,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失望,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让他如愿。
“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指望他对我好,但我不能就此作罢,看着他们两个欢喜。”
她如今非要嫁给赵风是有些赌气的意思了。
探春连忙劝解:‘我懂姐姐的意思,这件事赵大哥做的不对,只是姐姐没必要押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惩罚他。’
“我等了他这么多年,附近谁不知道我对他怎么样?如今他这么对我,我也不能让他好过,反正我这一生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探春没想到这位姑娘看着柔弱,实则刚强,赵风这件事只怕做的不对。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帮着劝解。
“姐姐你不过十八岁,后头的路还长着呢,怎么就没有指望了?反而是嫁给赵大哥,他如今的心思完全不在你这里,才是真的没有指望。”
张若莲叹气:“你也是个姑娘家,自然知道像我这样的人等到了十八岁,又跟他闹出这种事来,是不好嫁出去的。我只是可怜我的爹娘,他们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不能让我好好尽孝,反而倒如今还要为我操心。”
探春连忙接话:‘姐姐说的是,将来嫁给赵大哥,伯父母知道你过的不好,岂不是操一辈子的心?而且依我看,姐姐的人品相貌都是万里挑一的,姐姐若是信得过我,一定帮姐姐找到合适的人,绝不会比赵大哥差。’
张若莲听她如此说,心中有些活动了。
其实她这次要死要活的嫁给赵风,主要原因一来是自己跟他纠缠了这么久,以后只怕也找不到好人家了,而爹娘也要跟着自己受累,二来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如今听探春说的有些道理,而且还答应帮自己找合适的人,她心中倒是一动,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好让她说出口呢,所以只是说道:“我这样了,怎么可能找到好人呢?”
探春看她好不容易肯软下来,自然连忙保证“我保证帮姐姐找一个比赵大哥好千百倍的人,而且要姐姐自己看过了喜欢才行,怎么样?”
张若莲倒是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敢说话,只好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探春的提议。
这时探春才长舒了一口气。
正经事办完,探春又送了她许多东西,有从府里带出来的珍贵药材,还有在铺子里准备的胭脂水粉和衣裳。最后赵风派了人送走她,忍不住问探春:“姑娘用了什么办法?我看她走的时候神色与之前有了很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