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我吗?”时沐问,抬手却揉起了眼睛。
身后,言之庭上前一步,揽着她的肩膀,肃穆而温柔。
“奶奶。”他轻轻开口,“我是之庭。”
“之庭有错,没能在小沐最难过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您同我说的话,我一句不敢忘记。在与有能力付出爱的时候爱人,有能力照顾小沐、护她一身无忧平安时再陪在她身边。这些年,之庭始终谨记。”他微垂着眼睑,慢慢说道。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眸中如同林中缓流,清澈见底,这才微微含笑:“我和小沐,要结婚了。”
“依照当年的诺言,我会娶她。”他一字一句,珍惜无比,“我相信您在天有灵,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时沐此刻的心是又酸又甜,破涕而笑,微搂着他的胳膊,就着他的衣袖擦眼泪。
她有些不好意思,缓缓抬起头,真诚地道:“奶奶,别听他瞎说,还早呢!”
言之庭挑眉,抬起她的下巴:“怎么早呢?这不马上的事吗?”
时沐被迫直视着他,想着还当着奶奶的面前,连忙拍开他的手,说:“拜托,我还在读书好吗?谁现在要跟你结婚,过几年再说!”
“你今天下午还答应地好好的!”言之庭不干了。
时沐没好气:“下午脑子不清醒,不算!你那叫趁虚而入!”
也的确,她这个悔反的毫无诚信道德可言,等冷静下来仔细考虑考虑,还没毕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今天晚上见的言之庭家人,虽说言母已经任她了,可是言父那一关她知道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就算过去了,那也不带这么急吧?在外人看来,都以为她时沐是赶着往言家嫁一样........
言之庭听了这话倒是安静了,没看她,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看着像沉沉的,赌气了一般。
时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伤者他了,晾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下山坡。
时沐还是在前面带路,天色很黑,她将前路上的带刺的藤蔓踩低,或是小心翼翼拣到一边去,小路上边没什么阻碍,言之庭也好走一些。
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轻缓的低沉的。时沐回头,就看到言之庭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也不上来牵她的手。时沐看样子有些心疼了,便停下脚步等他,又主动牵他,出声哄道:“好了,我开玩笑的,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言之庭是下意识便握紧,听了她的话,一低眼便看到女孩亮晶晶的眼珠和在夜色中依旧白皙的小脸蛋,正眼巴巴期盼地望着自己,像一直软绵绵的刚出生的小山羊,乖巧纯净。
他心弦一动,灼灼盯着她。四周是静悄悄的山林,荒无人烟,偶尔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响动。月光轻柔地洒在这片大地上,女孩就在自己眼前。
他忽然唇角一勾,略微冰凉的手指覆上她的眼睛,轻轻遮住。紧接着,温热的唇便盖上来了。
时沐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受力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便扯着他的衣衫领口。头向后一靠,却是柔软的触觉,背靠在一颗大树上。
言之庭眼角含笑,不说分明便吮吸着,长驱直入,缠绵不绝。时沐被圈在他的环抱和背后的大树之间,靠枕在他的大手上,鼻尖全是他清新的味道,嘴里的空气不断被汲取,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羞红了脸蛋,温热的唇齿相纠缠,她不禁轻喘着。
言之庭另一只手环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慢慢向上。他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耳朵,只叫时沐,心中好像燃起了一端火焰,越烧越热。他想再次吻上她的唇,却砸下一个松果,刚好砸到他的脑袋上,“砰”一声。
言之庭懵了一下,抬起头,正寻思什么东西。时沐却弯腰,捡起掉落在脚边那颗小小的松果。两人四目相对,半响,都相视一笑。
他的一只手扶在她的脑后,另一只还环在时沐的腰上,时沐便倒在他怀里哈哈大笑,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绯红,言之庭抬手一摸,还烫得很。
“还要吗?”他问。
时沐眼珠黝黑,像两颗黑葡萄,就那样欢喜又害羞地望着他,想了想,疯狂摇头。
言之庭低眸,心念被拨动,可心中的火还没灭,见她摇头,微蹙眉问道:“为什么?”
时沐环视一周,拉着他的手边往山下走,努力将面上的滚烫压下去:“我困了,我要回家!”
——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时沐在浴缸里躺着,舒舒服服闭上眼睛,温热的氤氲热气弥漫在空中,她浑身惬意地不想起来,几乎就要在浴缸里睡去。
刚刚回来的路上,虽然言之庭被拒绝,可他心情着实不错,不时偏头看她几眼,边开车边哼歌。
时沐的长发洒落,垂到浴缸外的地板上,像黑色的瀑布。想到在山上那一幕,时沐只觉得又惊又喜,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般,想到这里,她弯起了嘴角。
她现在才知道,三姐曾经说得没错,原来亲吻是会上瘾的。
大概泡了半个多小时,身上都泡红了,时沐才裹上浴巾走出去。
言之庭也刚洗洗完澡,黑发还是湿的,靠在沙发上,蹙着眉头聚精会神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秘书刚发过来的邮件。他十分专心致志,认真到时沐在面前站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
时沐望着他凌厉的侧脸,线条分明,黑软的发映着乌黑发亮的眸子,俊朗得不像话。她微微笑了,没打算打扰,又想到他今天晚上在言府中都没好好吃饭,打算去厨房给他下碗面吃。
她换上舒适简单的白t恤和短裤,在厨房捯饬了一阵,再走出来,言之庭正好打算来厨房。两人迎面相对,言之庭接过她手中的面,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从脑袋到小腿,这才抬头,把碗搁在餐桌上:“你饿了?”
时沐摇头:“我是怕你饿了。”
少年双手撑在餐桌前,平静的眼睛看看碗中的面,又看看时沐,摸摸肚子,舒展了有些疲倦的眉眼,笑开:“真的有点。”
时沐也笑了,把面推到他面前,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素白宽松的衣服衬得她小脸白净净的,趴在桌上,下巴就搁在手臂上,欢快的说:“快吃吧!”
言之庭乖乖埋头吃面,一言不发,聚精会神。
时沐不饿,她饭量不大。煮两碗只是怕他一个人太孤独,此刻便拿筷子挑着面,转一个圈,挽一圈,慢吞吞塞进嘴里。言之庭大口大口吃着,看起来很香。她觉得看他吃饭很有趣,始终笑眯眯着,他吃三口她塞一口,一直抬眼看着对面那人傻乐,像是小时候巷子口搭起来的简陋戏台上,她眯眼笑着看台上唱戏的抹着红脸的爷爷。
少年察觉了,将最后一口面吸溜进去,擦擦嘴,挑眉骄傲:“我知道我很帅,但你的眼神很像流氓。”
时沐白他一眼,不看了,小口低头吃面,慢条斯理的,小嘴巴一张一合,看得言之庭心里像有只小猫爪子挠啊挠。然而始作俑者显然没发觉,但时沐从小就有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面得味道也实在一般,正在把最后小半碗努力往胃里塞。
言之庭揉揉头发,揉揉鼻子,坐直了,往前探了探:“很难吃吗?我可都吃完了。”
时沐嘴硬:“好吃啊,我在细细品尝呢。”
少爷忍不住笑,右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她:“需要我帮你吗?”
时沐抬头看他,红润的嘴边还有汤渍。
言之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白瓷碗,拿筷子往嘴里扒两把,囫囵吞枣般便下了肚子,连滴汤都不剩。
快的时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言之庭抽纸擦她的嘴巴,又继续用那张纸,折一把擦了擦自己的,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扔进餐桌边的垃圾桶内,轻描淡写一句“勤俭节约”,起身便把碗筷收进厨房。
时沐坐在原地,看着他挺直修长的身躯走进厨房,走很快走出来,对上他的目光,迅速做错事一般转过头。
然后,少年白皙肌理分明的手臂撑着她面前,微垂着眼眸,俯视她,淡笑着开口:“小沐,走,刷牙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