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颐眉峰一扬,失了兴致,手中的剑落入桌上的剑桥之中。
“倒茶。”顾南颐拍了拍身上的浅色衣衫,对一旁的小厮命令道。
小厮眼疾手快地斟上茶,双手递给他,“公子……”
顾南颐接过茶,扫了一眼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悠悠道:“有话就说。”
小厮头埋得极低,声音吞吞吐吐:“公子……您这把剑……”
顾南颐看了看躺在桌上的那把剑,伸手弹了下剑鞘,一声闷响传出,“这把剑怎么了?在本公子手里就是本公子的了。”
小厮被自家公子的话砸得心颤颤,自己跟着公子混,简直是把脸皮和安危都给别裤腰带上了。
几日前,他跟着自家公子翻墙出了尚书府,两人照例去了怡红院,等到晚上准备偷偷潜回家的时候,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伙黑衣人打架。
当时自己吓得直哆嗦,公子却站在墙脚饶有兴致地观起战了,看公子那悠闲的姿态,他觉得如果条件允许,公子让人搬来桌椅,摆上好酒小菜,把这惊险的场面当成一出戏来看。
场上哀嚎声和刀剑声四起,他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只差被跪下求顾南颐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不知道这场架是什么时候停下的,等他睁开眼睛,眼前已经躺倒了一大片尸体,还有自家公子!正站在尸体中间!
他吓得腿软,压低声音颤声喊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呢?”
噗嗤!
他瞪大眼睛看着顾南颐从一具尸体身上拔出一把剑来!
顾南颐拿着那把剑走到他面前,然后一下把剑扔到他身上。
他本能地伸手一接,剑落在自己臂弯里,剑身上沾满了血,似乎还能感知到温度,他低头一看,立刻头皮发麻,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顾南颐拿出一块手帕,边仔细擦着手上的血迹,边往外走,“把剑弄干净了。”
话音一出,他手一抖,差点把这把剑给扔了,公子行事真的越来越没边,他捧着一把凶剑,颤巍巍地跟在顾南颐身后。
小厮想起那日的事,看着桌上的剑又抖了抖,“可是……”
顾南颐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再多嘴,我就把你派去当轿夫。”
小厮立马闭嘴了。
周围终于安静了,顾南颐环顾着安静的院子,真真是百无聊赖。
这时,管家走进院子,顾南颐看到来人皱了下眉,还是勾起笑招呼道:“郑伯,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公子,老爷让你过去一趟。”管家说出自己的来意。
顾南颐来到他爹所住的院子,看到平日里不爱喝酒的顾尚书居然白日饮酒,他快步过去,把酒壶拿到自己手里。
“爹,您这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顾尚书看了他一眼,把酒杯放下,叹息道:“还是淮河水患的事。”
“皇上还是不愿意拨款?”
顾尚书:“唉,皇上不是不愿意,只是想了个别的法子。”
顾南颐:“什么法子?”
顾尚书把皇上想要从和风山庄拿赈灾款的意图告诉他,顾南颐听了,嗤笑一声,“咱们皇上倒是想得出来。”
顾尚书怒瞪着他,“不许对皇上无礼!”
顾南颐给他斟满酒,笑道:“我哪敢对皇上无礼,既然是皇上的注意,那就照他说的做就好了,您管这么多做什么?而且那和风山庄也不缺钱,出得起这点钱。”
“那你可知道皇上打算派谁去要这笔钱?”
顾南颐看着他爹幽幽投来的目光,心里暗道不妙:“您这什么意思?”
顾尚书叹了口气,说道:“你准备准备,尽快启程吧。”
“爹!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这是什么走向?顾南颐觉得自己离着朝堂十万八千里远了,怎么还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皇上的旨意,你不乐意也没用。”他爹又补了一句。
顾南颐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皇上没病吧?”
他还要再说几句皇上的注意有多荒唐,却被他爹厉声打断了。
“顾南颐!你不愿入朝为官,为父也不逼你,这朝堂乱局,你能不卷进去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既然落在你头上了,你就给我好好做。”
顾南颐觉得好笑,嘲讽地看着他:“爹,您知道您儿子什么样吗?”
顾尚书看着他久久不语,良久后,他站起身拍了拍顾南颐的肩膀,转身往屋里去,“南颐,顺其自然吧。”
顾南颐靠在桌上,夜里起了风,吹得他的衣衫轻轻扬起,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心里烦闷不解,他举起酒壶,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壶倒在桌上,顾南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