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们纷纷离开了,吃了郭家的饭,他们可不敢耽误一点时间,他们会用自己的行动,来报答这顿饭的恩情。
大帐篷里就剩下八位匠人,他们跪坐在草席上,抚着肚子、打着饱嗝,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忍不住吐出来,这就是管不住嘴的下场。
余庆山一捋短短的胡须,畅快的说道:“这一顿是老夫有史以来,吃的最为畅快的一顿饭食,现在感觉以前吃的,那都是些什么呀!”
陈凯与其他匠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余庆山只是吃了两碗,还能开口说话,陈凯他们可个个都吃了三碗,他们感觉只要一张嘴,估摸着就会吐一地。
余庆山见没人回答,于是就看来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些人都在抚肚子,差点没笑喷了,无语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咱们的工地,也应该有这么一个吃饭的地方,一直吃干粮谁都受不了”
众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都不由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余庆山的话。
碗筷的洗刷,是他们看着农户们自己洗好之后,分类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没办法,他们只好费力的跟这照做了,自己好歹也是大匠级别的人物,总不能比农户们还要没素质吧!
休息了一会,珠姑他们终于从小帐篷里走了出来,余庆山一行看到之后,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水渠一路寻找下去,看着愈发生机勃勃的绿意,余庆山心中想道:“真应该叫上户部的人一起来此,让他们看看这些庄稼”
走了一会之后,余庆山走到珠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夫人,刚才在帐篷里,我们吃的那种又软又嫩的白色东西和那些肉是什么呀?挺好吃的,这都是怎么做的?”
珠姑可不会告诉他们豆腐的制作方法,再说了大家才认识多久呀!是敌是友都还不清楚呢?
对一行匠人十分有意见的翠儿,狠狠的瞪了余庆山一眼,怒气冲冲的道:“少来打听我们福凝庄园的事,这些都是秘密,哼!一群白眼狼”
余庆山见此急忙解释道:“不说就不说,没必要如此,要不我买点那些东西可好,吃了一次之后,有点离不开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属膏药的,都说了是秘密,小心我道尉迟将军那里告你们去”翠儿见这人还不死心,于是祭出了她的杀手锏。
余庆山猛然打了一个寒战,他还真忘了有这么一会事,曾经有位宫里宦官专门找过他,让他不要管福凝庄园的事,就算是听到了什么,也不能记在心上,否则……
余庆山后退了一步,颤抖的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偷偷的瞄了一眼身后的工匠,他发现这些人的脸色都白了,看来不止自己一人有这样的警告呀!
之后的路上,余庆山一行人总是慢珠姑他们两三步,可见翠儿的这个底牌威力有多大。
就在众人沉默的走到,种植辣椒的地头时,一股清香传入鼻孔,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清香,这股清香让刚才还吃撑了的匠人们,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薛福子背着嘟嘟,一下子就蹿了出去,嘴里还喊道:“哦!哦…有好吃的了,你们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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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沿着这股子香味,一路追寻下去,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薛福子、嘟嘟光头强师徒四人。
薛福子和嘟嘟此时正拿着一个饼子,饼子里还夹着一些暗红翠绿的东西,两人吃的是满嘴流油,薛福子时不时的还掰下一块饼子递给嘟嘟。
余庆山眼光十分毒辣,一眼就看出盘坐在石炉边上的那人,就是他此行要找到人,同时心中想道:“这就是奇人吗?光着打扮,这发型,真是没谁了”。
不是他眼光毒不毒的原因,而是强哥那二百瓦的灯泡,实在是太抢眼了。
强哥看着珠姑身后一大帮子人,有些闹不明白,珠姑带这些人来是干什么?
翠儿可不管光头强啥想法,劈头盖脸的就问道:“你又在搞什么?还有是不是你传出谣言,诋毁我家小姐”
光头强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喷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翠儿,一脸“你说啥子,哥完全不懂”
珠姑看着光头强那呆样,就知道这事看来是误会了,拉了拉怒气冲冲的翠儿一下,说道:“翠儿我想你误会他了,你看他那样,像是能做出那样的事吗?
翠儿看着光头强,“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珠姑看着石板上的食物,开口问道:“强子你又在做什么美食呀!”
“哈哈!珠姐你们可赶的真好,强哥石板烧,来尝尝、味道不错”光头强一翻野菜,挑着大拇指,眉飞色舞的道。
就这样新加入的吃货们,一起开始品尝起强哥石板烧,这种新式美味来,虽然只有野菜和羊肉两种食材,但是新奇的做法与吃法,还是让众人眼前一亮。
余庆山他们可不是来野炊的,心中有事的他吃完一个饼之后,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将作监大匠、余庆山,见过光师傅,鄙人此次前来,是因为仰慕光师傅农机产品上的造指,希望光师傅不吝赐教”
“工部大匠、陈凯,……”
“将作监……”
匠人们一一报上了家门,随后围着强哥席地而坐,颇有“九匠论道之姿”
强哥看着这八人的架势,很不习惯,不过在想明白他们的用意之后,不由的对这些人新生好感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来此,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他们是一群真正的匠人
光头强把自己一前改过的农机产品,一一的介绍了一遍,不论是规格与尺寸,还是构思与制作,光头强讲的十分详细。
听完光头强的话,余庆山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光大家如此大才,怎可埋没于此,庆愿做保,力求陛下,那怕让出将作监大匠之职,也要为大家求个职位,还请大家随庆出山”
翠儿不干了,这不是公然的挖郭家的墙角吗?他知道这些人害怕什么,于是说道:“你们太过分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尉迟将军,你们这是欺负我们郭家无人”
翠儿的威胁此次落空了,只见余庆山昂然挺立道:“你们郭家一家,如何与我唐朝数千万家相比,就算你告到陛下那里,我依然是这句话,唐有大家一人,可保天下无饥”
余庆山说完这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副光头强要是不答应,他就跪死在此的架势。
光头强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眼光落在了薛福子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能跟你走,并不是什么自傲,而是我也有苦衷,这样吧!只要你们在农机上有什么难题,都可以到福凝庄园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光头强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眼角处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知是为失去这样的机会而流的,还是为不认拒绝一位真正的大家而流的。
光头强的回答,让跪伏于地的余庆山,身子猛然一颤之后,软绵绵的爬在了地上,陈凯看到之后,急忙上前扶起余庆山。
从地上扶起的余庆山,那还有才来时的满面春风,他此时如同得了一场大病,面色蜡黄、嘴唇苍白、双眼无神,他用随时可能咽气的声音说道:“如此…我等就…告辞了”
看着急急忙忙远去背影,光头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靠在树上,低着头不再言语。
无声的压抑,使得田地里的风都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