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对被禁足足有两月的依依来说,日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舒坦。
由于被不知名的原因禁足,依依去春风阁找茅舍老翁的事情也被耽搁了,几日后,依依才想起托人去拜访,可回话的人却说,老翁茅舍并没有人。依依连派几次都是如此。
最奇怪的是,她病了一月,除了她的家人,再不曾有一人来探望她,这让依依心里有些小失落。闲暇之余,不由得暗骂诗雨和侯天赐没良心。
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派人替她向他二人传信传话,约个时间来府一聚,可终究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依依等待不急,催促汐儿,却总是见她眼神闪躲,含糊其辞。
依依心下疑惑,却不动声色,一同往日的送了一封信,叫汐儿尽快送出去。
眼见汐儿拿信出去,依依悄悄跟了上去,却见汐儿拐至一处墙角的桃花树下,将信拿出来,四处看看,蹲在地上,鬼鬼祟祟背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依依屏住呼吸静悄悄的凑近,想要看清,却被后面的声音吓得心中慢了半拍。
“郡主!”
夜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却明显有些急促,比寻常大了一些,带着似有似无的警告与提醒。
这声郡主不仅惊醒了依依,也惊醒了汐儿,她脸色慌张,带着惊余未定的苍白,看了一眼面露警告的夜,随即向着依依福了福身子:“郡主!”
被暴露的依依不满的看了一眼夜,无奈出声,问道:“怎么了?”
“如今正是晌午,日头正毒,还请郡主保重贵体,快些回去。”
依依翻翻白眼,抱怨道:“夜,你这啰嗦的功夫,都快赶上汐儿了,只怕再过不久,你就能成为咱们府里第一个长着婆婆嘴的侍卫了。”
话落,依依不再理他,向着汐儿走到桃花树下,看着明显被动过的地面,笑道:“汐儿,你真是越来越顽皮了,叫你替我去送信,你却在这里刨土玩,嗯?”
依依笑着,话语中充满了调笑,却让汐儿身子猛地一僵。
依依伸手,自汐儿手腕抚上她的肩膀,道:“汐儿,你很冷吗?为什么身体绷得这么紧。”
“郡主——”汐儿瞬间跪在了地上。
“还不说实话!”依依顿时厉声呵斥。
汐儿即刻被吓得伏在地上,“郡主,是——”
汐儿话说道一半,身上倏地一冷,冷的她的话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去。
她颤抖着抬眸,夜眼中的警告与冰寒之气几欲将她冻僵。
汐儿瞬时冷静下来,伏在地上握了握拳,气息不稳的答道:“郡主,奴婢原是想将这块手帕埋在地上,随后就去,不想郡主如此着急,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去送。”
汐儿说着,连忙拿起信件起身,就往回走。
“站住!”
“你将这块手帕埋在这里做什么?”依依狐疑的盯着她。
汐儿定住,抿唇道:“这块手帕,乃是我家乡那边特产的陆地棉所织,家乡那边有传言说,在晌午或午夜时分,将家乡之物埋于桃花树下,可以寄托思念,保佑家人平安。”
闻言,依依笑笑,“汐儿,你这编故事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汐儿立刻双膝跪地:“没,没人教……,不,郡主,汐儿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郡主明察。”
“呵,呵呵~”依依苦笑,顿时笑出声来。
“你们一个个把我当成傻子是吗?”
依依红着眼,狠狠扫过眼前两个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指着汐儿方才泡过的地面,道:“挖!继续挖!”
汐儿跪走过来,哑着嗓子道:“郡主——”
“还不动手!”
汐儿身子一僵,颤颤巍巍伸手,循着之前的痕迹继续挖起来。
片刻后,果不其然露出几封信封来,信封上的那几个字,印证了依依心里的想法,可不正是她这几日写给诗雨和侯天赐的信么!
汐儿顿时跪趴在地上,“郡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
看着这样的汐儿,依依顿时觉得胸闷气短,大口喘息起来。
被人当作傻子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样一个月来,依依过的太安逸了,安逸到她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近些日子,她心里总是莫名的发慌。
府中的每个人,对她看似殷勤,却又恨不得远离,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似乎藏着故事。
她仿佛一个人活在众人编制的梦里,梦里,只有她是醉的,众人却都醒着,看着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演绎着痴痴地傻态。
如今,看着汐儿的样子,依依便明白,这不是错觉。
汐儿的欺骗,夜的阻挠与提醒。
呵~
依依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淡的道:“你到底瞒着我些什么?你们到底瞒着些什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汐儿早已伏在地上哭个不停,凄凄惨惨,零零散散地说:“郡主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能说……”
依依瞬时转身,回头,目光如炬的看向夜,“你来说!”
夜嘴唇微微抿起,低头不语。
“好,真好,你们真是好的很!”
一股无力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依依苦笑,有能力封住全府上下人的口,除了她的父亲母亲,还会有谁呢?
依依瞬时负气而去,她一路气势汹汹,跑到缪侯爷的居所,红着眼睛,气息不稳,凉凉的看着他。
“依依,不待人禀报就闯进来,成何体统!”
缪侯爷话未说完,依依就打断他。
“你为什么要禁我的足!”
“为什么不让我和外界沟通!”
“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瞒我欺我!”
缪侯爷原本就见依依来势汹汹,眼神中满是质问,便猜到情况不对,原想板脸借机训她一下,调整战局,却不想,她却开门见山。完全不给自己出口的机会。
如今见她如此,缪侯爷心中着急,正想着如何应对,却不想门外管家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看到依依,顿了顿,向着她行了行礼,又伏在缪侯爷耳边说了些什么,缪侯爷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下去吧!”
闻言,官家福了福身子,看了一眼依依,便出去了。
依依狐疑的看向缪侯爷,待要问,便被一声响亮的推门声打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室走了进来,语气急切道:“父亲,坏了!侯将军家的小公子没了,这要是被依依知道了,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
缪文清绕过屏风,走进内室,看到屋内的依依,顿时愣在原地,一口凉气倒竖在胸间。
依依呆呆愣愣地看着来人,眼睛圆怔,不可置信,磕磕巴巴道:“哥哥,你——你说,是谁——没了?”
“妹妹——”缪文清看着依依,心中满是心疼与担忧,不由得为自己的鲁莽懊悔。
见他不答,依依三步并作两步,急促上前,揪住缪文清的衣襟,失控大吼:“你说啊!你说啊!”
依依说着,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簇簇而落。
文清担忧的看着依依,嘴唇蠕动几下,终是一个没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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