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老汉请亲朋好友们聚会吃饭。三个女婿,他本来就想请老大老二,不想请傻啦吧唧的三女婿,但碍于三闺女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勉强邀请了三女婿。三女婿听说老丈人要请吃饭,他可看不出来什么眉眼高低来,就像小孩子一样乐得屁颠屁颠的,马上迫不及待准备出发去赴宴。
老汉的三闺女可早就看出她爹对自己丈夫的态度,知道她爹并不待见自己的丈夫,就怕自己的丈夫去赴宴,不仅给自己丢脸,还被亲朋好友耻笑,就仔细琢磨出一个好办法,想让自己的丈夫不仅不被耻笑,反倒还得到爹爹和亲朋好友们的称赞。思来想去,想起她爹喜欢经常向来客提出的几个问题,一个是他家的那座粮仓能装多少石粮食;一个是他们家房前的一棵合抱粗的树能加工出多少农具;一个是他们家的一头大牤牛现在是几岁口。也许这几样是她爹一生当中最值得夸耀的东西了吧,几个亲朋好友聚到一起,饭后溜达消食,她爹总会得意洋洋地向客人们提出这样的问题。客人要是回答的靠谱,老汉就笑眯眯地点点头表示赞扬;如果客人回答的不贴边儿,老汉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然后洋洋自得地说出自己标准答案,引来客人们惊奇的叹息声,他就心满意足了。三闺女从她妈那里打听到了这些问题的标准答案,估计这次她爹请客,闲溜达时肯定会问这些问题,就把丈夫拽过来,把丈夫培训了一遍。怕自己的傻丈夫记不住,到时候掉链子,就再三培训了好几遍。傻丈夫虽然说头脑愚钝,但跟媳妇是万般恩爱,对媳妇倍加呵护,对媳妇的话是言听计从,绝不违背媳妇的意愿。知道媳妇培训自己是对自己有好处,就费尽九牛二虎加一龙之力,死死记住了媳妇的话。媳妇是这样培训他的:当她爹问那座粮仓能装多少石粮食时,让她丈夫围着粮仓转几圈,又上上下下多看几下,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随便念叨一些话,然后就说出能装大约四百五十石粮食就行;当她爹问那棵树能加工出多少农具时,让他丈夫上前抱一抱那棵树,退后从树梢到树根部多看几遍,然后还是嘴里念念有词念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说能加工出五十多把木锨、十多副犁杖、十多架爬犁就行了;当她爹问那头牛的岁数时,让他丈夫先把住老牛的两个犄角拉扯几下,又抱住牛头,把手指头伸进牛嘴里摸一摸,然后放下来,走到牛后头使劲儿踹一下牛臀部,说出六岁口就行了。
媳妇怕丈夫记的不牢靠,就在家里演戏了好几遍,傻女婿恐怕记错了惹媳妇不高兴,就特别认真地记忆、练习着。媳妇试了好几遍,傻女婿都完成得非常顺利,感觉应该万无一失了,就让丈夫去赴宴,自己就在家静候佳音,等待自己的丈夫凯旋而归了。
傻女婿高高兴兴地来到了老丈人家,嚯,来的亲戚还真不少啊。傻女婿胸有成竹,跃跃欲试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老汉的老伴儿正忙乎着炒菜做饭,看来饭菜还要等一会儿才好呢,老汉就领着大家去院子里溜达。这时候傻女婿真高兴啊,看来自己的媳妇对老丈人了解得非常透彻呀,果真领着大家走到了房前大树跟前,指着大树问道:“大家猜一猜,这棵大树能加工出多少农具呢?”傻女婿差一点儿笑出声来,这回还真多了个心眼儿,憋住乐看这些人怎么回答。老汉的大女婿自告奋勇抢先说能加工多少多少农具,老汉微笑着摇摇头;二女婿也装模作样看了看,随口说出能加工多少多少农具,老汉依然微笑着摇摇头;其他亲戚纷纷估计能加工多少多少农具,老汉还是没有一个赞同的。这时候,三女婿大摇大摆走上前去,抱了抱大树,后退了一段距离,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大树,嘴里念念有词,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傻子在念叨什么。之后,三女婿大声说道:“我估计这棵树能加工出五十多把木锨、十多副犁杖、十多架爬犁。”老汉听了三女婿的话,真是匪夷所思啊,不知道天生愚钝的家伙今天怎么突然开窍,变聪明绝顶了,估计的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就疑惑地点点头表示赞赏。大家知道三女婿平时傻啦吧唧的,今天突然变得如此明白,也是大惑不解,看主人表示赞赏,就都随声附和夸赞了一通,之后,大家继续溜达去了。
走着走着,大家就走到了老汉的粮仓跟前。老汉指着粮仓问道:“大家看看,我这粮仓能装多少石粮食啊?”大女婿、二女婿和众亲友瞎说了一气儿,老汉都不满意,就回头看了看三女婿,看他会估计出什么数来。傻女婿装模作样围着粮仓转了几圈,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粮仓,嘴里还是念念有词,最后说道:“我估计这座粮仓大约能装四百五十石左右粮食吧。”老汉目瞪口呆地仔细打量着傻女婿,真是不明白这傻女婿怎么突然变明白了,难道以前愚钝的样子是假装出来的?百思不得其解,对三女婿有点儿刮目相看了,点点头说道:“对呀,对呀,看来三女婿真不简单哪,这粮仓就是能装四百五十石左右粮食呢!”大女婿、二女婿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强装笑脸随着大家夸赞着他们的傻连襟。
大家继续跟着老汉溜达,走到牛舍跟前,老汉指着那头大牤牛问道:“大家看看这头牤牛大约有几岁口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回不敢随便估计了。大女婿、二女婿也不敢抢先发表意见了,都偷偷地瞄着傻女婿。傻女婿看大家都不说话,还都盯着自己看,就觉得自己实在太了不起了,就不负众望,走过去把住牛犄角拉扯了几下,又抱住牛头,手指头伸进牛嘴里摸了摸,然后放下牛头,转到牛屁股后头,使劲儿踹了一脚牛屁股,说道:“六岁口牤子。”老汉现在是对三女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也开始另眼相看、高看一眼了,急忙走过去拉住女婿的手,连连夸奖道:“这孩子真聪明啊,说的一点儿都不差,这牤子就是正好六岁口啊!”大连襟、二连襟对三连襟今天的表现也是惊讶不已,翻着白眼死死盯着他,感觉今天真是奇了天下之大怪了,这傻小子今天的表现有如神助,太神奇了。其他亲友们也是大感奇怪,但也是莫名其妙的,也跟着老汉齐声赞叹着。
三女婿今天令人感到惊讶的表现,使老汉感觉自己的三个姑爷都了不起了,除了过去自己对三女婿的态度稍感内疚以外,老汉的心情非常愉快,洋洋自得地领着大家往回走,准备大开宴席招待大家,顺带显摆显摆自己的三个姑爷,特别是今天表现不俗的三女婿。
当走过厨房时,看到自己风韵犹存的老伴儿正在紧忙乎着准备饭菜呢,就突发奇想,想先显摆显摆自己的老伴儿,回过头笑眯眯地问大家道:“大家请猜一猜,老朽的老伴儿岁数大约是多少呢?”见大家迟疑不决,老汉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三女婿,觉得这女婿应该能猜的差不多。傻女婿看了老丈人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呢,心想这个问题媳妇根本没培训过,但他觉得这个问题跟牤牛岁数问题应该差不多,按照媳妇培训的招术依样画葫芦绝对没问题,就雄赳赳气昂昂走上前去,想拉扯犄角,人哪有犄角啊,就顺手扯了几下老丈母娘的两只耳朵,抱住老丈母娘的脑袋,把手指头伸进她的嘴巴里胡乱摸了摸,又转到老丈母娘身后,使劲儿狠踹了一脚她的屁股,也不管不顾他丈母娘在那里惊慌失措、骂不绝口,就张大嘴巴大声嚷嚷道:“没错儿,就是六岁口!”所有客人看到傻女婿的举动,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恍然大悟,不过也不好意思在老汉面前放肆耻笑,都捂着嘴偷偷地笑着。老汉刚开始也是目瞪口呆,紧接着脸色变成铁青色,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就捂着脸进了里屋,再也不好意思出来招待客人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