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只有一件事,勉强算得上惊吓,就是洵王府发来的帖子,邀请顾夜阑携俩徒弟过府赴宴,不过这件事也间接促成了两人提早出发,算是因祸得福。
收到帖子时,顾夜阑正跟萧越在下棋,一听到洵王府这三个字,萧越心惊了一下,棋子都忘记落下,反倒是顾夜阑冷静异常,打开粗略看了一遍,就将帖子再次交给崔康,叮嘱他送到林染那里。
萧越见他跟没事人似的,不免担心问道:“这样就算解决了?”
顾夜阑故弄玄虚问:“你猜测一下,洵王府此举何意?”
萧越瞧不得他那副得意嘴脸,将手里的棋子毫不客气地塞过去,眼看就要塞进嘴里,顾夜阑头一偏,躲开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国师也啊!”萧越语气酸酸地回答。
顾夜阑摆摆手,故弄玄虚:“非也非也,再想想。”
萧越猛地想起,凑过身子去,放低声音问:“莫非是……林染?可卫景如不是一直对你……难道她想二者皆收入房中?”
顾夜阑直接丢给她一记白眼:“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去吧。”
萧越不知何时跟顾夜阑学的,也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起来。
夜间,林染过来,顾夜阑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萧越躲进里间,看似避开,其实在光明正大地偷听。
林染无非是问赴约之事,顾夜阑推说自己向来不喜交际,从几年前林染接管国师府后,一应事务都交给他打理,经验已足,此次就由林染全权代表前去吧。
林染略微表露出担忧,顾夜阑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明日我就要与萧姑娘启程,皇上年前就准允了,这次去西白山恐怕时间不会短,府里府外又要让你受累了。”
林染似乎很是惊讶,却很有礼貌地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多问。
待到他离去,萧越才追问顾夜阑,他不赴宴会不会引起事端。
顾夜阑拍拍她手:“你啊,就安心收拾行李吧。”
萧越立马窜起来,揪着他袖子追问:“咱们明天真的要出发了吗?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收拾行李!”
顾夜阑坏笑道:“给你个惊喜啊。”
萧越气得要过去咬他,顾夜阑躲,抓了两下没抓到他,萧越转身就跑,顾夜阑跟过去一看被她逗乐了:“你翻箱倒柜找什么呢?”
萧越语气急促:“我得赶紧敛吧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啊。”
顾夜阑将她拉起,慢条斯理说道:“那里一应生活用品都有,我每年都回去住很长的时间,什么也不缺,你就挑一些衣服首饰带回去吧,实在不够,咱们还可以再裁做。”
萧越咬咬嘴唇,问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明天就可以离开京城了?你到底是早就有计划还是临时起意?”
顾夜阑笑了:“原本想着等过完了十五再走,不过,刚才忽然起意,觉得明天说走就走也不错,到了十五那天,咱们按照行程应该正好到京城附近的廊桥小镇,在那里过节,领略一下小镇风土人情也未尝不好,你说呢?”
萧越欢脱地转了两个圈,眼睛都笑弯了:“只要能离开京城这个牢笼,去哪里我都不挑!”
顾夜阑也受她感染,笑得开怀,纠正道:“你应该说,只要有我陪着,去哪里都好。”
萧越扬眉:“这句话不是该你说吗?”
顾夜阑光看着她笑,萧越又再次忧心忡忡:“可是,洵王府那边真的没问题吗?就算你对卫景如没有男女心思,可是洵王爷的邀约你也可以这么轻易拒绝吗?”
顾夜阑捏捏她脸:“若不是安和郡主把事情闹大,洵王爷因此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邀请我,放在平日他恐怕都不敢给我送帖子吧?”
萧越点点头:“这时候才觉得朝廷不允许你们结交朝臣贵戚这个规定很妙,免去很多麻烦。”
“再说,我的意思早就跟皇上说得一清二楚,整个盛京谁不知道?所以不去赴宴才是正常,去了反而会让人感到意外。”
萧越听完转身就走,顾夜阑喊了她一声:“你风风火火干嘛去?”
“收拾行李啊!”萧越脚步轻快地奔回屋子里,逐一盘点自己所需用的东西。
顾夜阑正喝着茶,又见她从里间奔了出来,急吼吼地问:“那我们这次去带随行丫鬟吗?”
顾夜阑摇头:“我向来不带。”
见萧越的表情不自然,顾夜阑又追加了一句:“我一个男人,没那么多讲究,不带也无所谓,你若是用的顺手了,想带谁就带谁,干嘛这么为难?”
萧越摇头:“你都不带,我还讲排场做什么?”
顾夜阑笑:“我不带是因为两边都有伺候惯了的人,加上我对起居上的事要求又不严苛,你若是不习惯,带两个何妨?多大点事?”
萧越心里在衡量,带巧斯还是巧云,顾夜阑发表了下看法:“带巧斯吧,她稳重周到,照顾你更趁手。”
此话正合她意,萧越连夜将巧斯和巧云叫了进来,告知她的安排,巧斯倒是没什么,立马回屋子收拾自己的贴身行李,倒是巧云有些不快,她觉得自己没被带上是因为不受重视,萧越只得解释:“将你留下是因为西白山那里条件不如这里,巧斯更加老成,再说,若是你俩都走了,谁来替我看院子?你厉害精明,不留下你,等我再回来,指不定家里变成什么样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不过去个仨俩月,你领着底下一班丫鬟,好好约束管束她们,等我回来给再给你论功行赏。”
又安抚了一番,才算是交代完毕。
整整一夜,萧越都处在激动兴奋之中,几乎没怎么睡,顾夜阑清早一见还吓了一跳,以为她熬夜去偷地瓜了。
林染和林竹,以及陶管家携一干下人都到门口送行,萧越神思有点恍惚,表现沉默,直到坐上离去的车,才有点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是真的离开国师府,要离开盛京了!
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前前后后地看,直到顾夜阑看不下去制止她,萧越终于捂着嘴巴偷乐。
“自由啦!”萧越低声欢呼着,雀跃的情绪感染着顾夜阑,他坐过去,将萧越揽进怀里,问:“这么高兴?”
萧越猛点头,当然,以后不必看卫景如的脸色,也不必听林竹的奇腔怪调,更重要的是,她离了彩萍的监视,不必活在风公子里的阴影里,能不自在吗?
顾夜阑双手捧住她的脸,含笑将她吻住,萧越一改往日的被动,变得主动,整个身子都在迎合他。
一番心驰神摇,顾夜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两人都气喘吁吁,脸红如霞地分开,平静了片刻,气息尚不安稳,萧越假装捋头发,顺势将头扭向一旁,顾夜阑刚往她这里一挪,萧越后脑勺有眼睛一般,立马装作掀帘子,嘴上还自然地说着:“嗳,现在到哪了啊?”
帘子刚掀起一角,身后一道压力袭来,萧越整个人被抵在车壁上,顾夜阑尽在咫尺,单手扣住她腰身,另一只手自下而上抚摸着她的脖颈,随即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萧越还没来得及看清动作,就被顾夜阑一拉一扯间放平在车座上,随后被他庞大的身躯压住。
“你……”未出口的话也全部被封入喉中。
车子稳步匀速地前进,车外寒冬气息未散,车内却春光融融,一派醉人旖旎气息。
萧越面色红艳,嘴唇殷红,假装披着披风取暖,靠在一旁的车壁上,车门打开,顾夜阑上车,若无其事地又坐过来,一把将忸怩的萧越搂进怀中,萧越挣扎,顾夜阑指指车外,示意城门口很多人,不要闹出声音来。
直到车外来往行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淡去,萧越才悄悄地打开车窗,从缝隙中看去,确实已经出了盛京城,眼前一派田间泥地,不复城中繁华景象。
方才两人的如胶似漆在出城例行检查时被打断,顾夜阑起身从容地整理着发饰衣衫,萧越慌张地低头查看自己,还好衣衫只是稍微有点凌乱,想到刚才两人缠绵悱恻的长吻,瞬间脸红如滴血,顾夜阑在旁瞧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揶揄道:“我刚才又没如何你,不要一副被我非礼的样子。”
萧越气得狠狠剜他一眼,顾夜阑哈哈笑着,等待崔康跟城门守卫交涉,结果因为在年节中,检查比平常要仔细,顾夜阑少不得要亲自下车应付检查,萧越赶忙将披风扯过来盖住自己,也不知道心虚个什么,好像大白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似的。
顾夜阑当然也对她这种态度表示不满,大手一伸又要将她抓过去,萧越吓得赶紧往后靠,警惕道:“你别闹了,什么时候不好非挑这个时候。”
顾夜阑却领悟到另一层含义,他阴测测地笑了:“那好,今晚皓月当空时分,我去找你,记得等我。”
萧越抬腿就给了他一脚:“你不调戏我难受是不是?”
顾夜阑哈哈笑着,不顾萧越反抗,硬生生将她搂得紧紧的,还训斥道:“别乱动!老实呆着,再乱踢腾,我现在就送你入洞房。”
萧越停止挣扎,发觉顾夜阑的双手却没有半点松的痕迹,抬眼瞧去,顾夜阑的下巴抿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便打趣道:“顾仙君,您这一副痛苦的样子所为何事?”
顾夜阑狠巴巴地盯了她一眼:“你现在就嚣张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成亲了我再好好收拾你。”
萧越埋头在他颈窝处笑得花枝乱颤。
中午时分,大家也没有休息,只是简单支搭器具做了一顿饭,吃完稍作休息又继续前进,临近傍晚时,停经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稍微大一点的村子,据说以前是个小村落,不过靠近京城,途径休整的人多,渐渐地,从三两户人家发展到如今。
顾夜阑安慰她:“明日咱们就能到廊桥镇,那里条件比这里好,风景也秀丽,还有文人古迹,到时候带你在那里好好玩两天过完上元节再走,今夜就委屈你了。”
萧越不当回事:“出门在外能夜有宿所就不错了,要是不懂路程错过休息的地方,便只能流落荒郊野岭了,我知足得很,不挑。”
顾夜阑牵着她的手下车,巧斯已经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拎着萧越贴身用的行李,跟在身后,几人刚走了几步,顾夜阑忽然回身,单手将萧越拦腰抱起,不待惊呼,已经又安稳落地,萧越回望,原来是一个泥坑,这里的雪尚未化净,又都是泥土路,难免积水。
顾夜阑二话未说,又在前面引路,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一般,巧斯一脸欣慰的窃喜,萧越脸红了一瞬,赶忙低头跟上。
他始终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喜弄脏鞋子和披风,对待泥水比较抗拒,这一切做得都那么顺其自然,理所应当。
店小二已经热情地引着他们一行人往楼上去,萧越小心跟在顾夜阑身后,她还是第一次在外住店,满脑子都是武侠电影中的情节,两桌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或者一行人带着斗笠神神秘秘地住店,结果却是朝廷钦犯,再不就是店主店小二热情过头,其实是黑店。
因着好奇,萧越一路走来一路瞧,上楼的时候冷不防被顾夜阑扯了一把手腕,人就被带到他身后,右臂紧靠着墙,让出了半截楼梯,随后身边擦身而过三四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萧越急忙低下头,经过的最后一人还是往她这边瞟了一眼,萧越心里紧张,人刚过去,就小声问:“刚才经过的那些是什么人?江洋大盗吗?”
顾夜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当即敲了敲她额头:“别信口乱说。”
萧越揉揉脑门,委屈道:“看他们五大三粗的,你还特意拉我避开,我多想点也很正常啊。”
顾夜阑好笑道:“你虽然是跟着我,但终究是一介女子,出门在外当然要避人耳目一些,你当我愿意你被别的男子多瞧一眼啊?”
萧越不再吱声,来到房间后,巧斯将东西放好就出去打水以及烧茶,顾夜阑跟了进来,随后关上门,萧越紧张得有点结巴:“你,你要干什么?”
顾夜阑望着她笑:“夫人和夫君,当然是要住在一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