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隐微微一愣,见桦雪转身向树林外走去,便回身向身后的八十四人微一抱拳,便跟在桦雪的背后,向外走去。
二人在树林里弯弯绕绕,终是绕到了原先进来的地方。桦雪手中捏了一个法诀,手中聚起一捧天青色的真气,向前推出,便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下一人通过的空洞。桦雪示意薛隐先行出去,自己随后走了出去,那空洞便是又消失在一片空无之中。
“薛隐,你轻功怎样?”桦雪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还算可以,但怕是和主子无法相提并论。”薛隐恭敬答道。
桦雪轻轻一笑,说道:“现在已是后半夜了,多数人家都已经熟睡,而且今天的月色也十分明亮。不如,你就来练练眼力吧。”
“练……眼力?”薛隐有些疑惑,再一转眼,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桦雪,已然跃至数十步之外的屋舍之上。薛隐一愣,可就在这一愣神的片刻,桦雪已是跃至薛隐目力所无法望见的地方。薛隐见状,连忙脚下运力提起轻功追上前去,但和桦雪之间的距离却是只长不短。此时的薛隐,才是明白了为何桦雪说要他练目力,不敢松懈丝毫,只得运足了力气向前跃去。待到他赶上桦雪的时候,已然是身处姜王府门外了。
薛隐看着姜王府那黑漆金锁的大门,看着那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熟悉的感觉。多少岁月之前,他也曾这样站在那相同的黑漆金锁的大门前,只不过,那是太子府,是他极为崇敬的三皇子皇甫惠的府邸。
桦雪偏头看着薛隐眸中隐隐波动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跟着她一起走。薛隐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桦雪从后门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的,是一身青衫的云竹。云竹微一行礼,声音细若蚊蝇。
“小姐,人都收拾妥当了,云松和云峙那边我也已经嘱咐好了。”
桦雪颔首,侧身对薛隐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位是云竹,她会带着你去你休息的地方。记得隐藏好你自己。明天我在和你说下一步的事情。”
薛隐抱拳行礼,又向云竹微一躬身,云竹也是浅浅行了一礼,对薛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人便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但是桦雪却没有动。
她总觉得,这夜的王府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云竹做事她十分放心,但是,这过于安静的气氛,到让她觉得有几分奇怪。虽说在她和浩帝达成了交易之后,浩帝对姜王府的事情愈发的放松了起来,甚至把布置在王府盯梢的人撤回了一部分,但是,却也不至于在这后门处能感知到的所有范围内,竟是静谧的连一点呼吸的气息都没有。桦雪静静的站在原地,眸中十分的冰冷。她一边缓缓扫视着周围,一边静静的思考着,自己这一次的布置,有没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桦雪仔细的梳理着这一夜的行动,从云柏将人带进齐县,到她随云柏前去的路上,到她带着薛隐回来……
她带着薛隐回来……用的是轻功!
桦雪心下一惊,自己竟然一路上都没有等过薛隐,直逼着他卯足了劲儿的追赶自己。薛隐的轻功虽然远不及自己,但是在深夜里行路还是能够做到不被人发现的。但是,这样一路追赶下来,定然是气息不稳,而自己又让他去看了那像极了皇甫惠曾经的太子府的大门。如果这府中有浩帝留下来的高手,而恰巧他又刚好没睡,又恰巧就在那正门附近,必然是能感知到有人接近的。想到此处,桦雪心下暗暗自责,正所谓百密必有一疏,自己还是大意了。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个人应该是敛了气息,前来探查情况的。他会立刻去将薛隐抓住吗?还是说,已经即刻赶往京师去报信了?亦或是说,还想潜伏一阵子,再观察片刻?
不,不对。他不会去抓薛隐,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去京师报信。他没有抓薛隐的理由,薛隐充其量,就是一个身子健朗长相英俊的男子,自己深夜将他接近府中,最大的不堪不过是说自己水性杨花养了个小白脸,这点事情犯不上去禀报,也犯不上去抓他。想到此处,桦雪的心放下了几分,但依然十分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景象。
后半夜的月色,十分的洁白与明亮,在寒凉的温度中散发着寒凉的光,将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映射的十分清楚。去时的路还是来时的路,两旁枯黄的草也没有留下太多被人踩过的痕迹,高高的树木上,因为没有稠密的树叶,所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什么人。
藏什么人……藏……
桦雪心中似是有了几分把握,再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以飞快的速度窜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盆景观灌木后。将自己身上有些碍事的皮裘解下,轻手轻脚的收进自己那可收纳万物的绣锦的万象袋中。之后,桦雪开始调息运气,只两三下换气的时间,便将自己的气息调的和自己身前的灌木一模一样。如此一来,便是和那灌木融为了一体,仅凭气息来感受的话,是断然发现不了自己的。
桦雪透过灌木的缝隙,继续警惕的打量着周围。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了不一样的气息从那棵树粗壮的枝干后传出。桦雪轻笑,她知道,她猜对了。要做到隐匿自己气息这种事情,那必定是武学小有所成,或者是修道之人。其实说透了也不难,不过是需要强大的定力和忍耐力,把自己的气息,调整成周围的生物的气息,从而达到隐匿自己气息的结果罢了。
桦雪知道,那人感知到自己突然消失,定然是有几分惊异,但是贸然从树后探头,便是一定会首先暴露自己的行迹。桦雪心下也捏着一把汗,因为她并不善于将气息与植物相融合,不过只是仗着自己修为高而强撑罢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透过灌木的缝隙,桦雪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动静。
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