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世子妃，程大人现在在正厅里等着呢，但他说事情颇为机密，希望能够和您二人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商议。”
桦雪心下已然有几分了然，想了想，说道：“就在外屋的厅室吧，秋霜去稍微收拾一下，备些茶点，然后把那刺绣的屏风换成玉雕的吧。不用着急，收拾妥当了再去请他就行。”
秋霜询问的看着皇甫惠，见皇甫惠微微点头，便应声下去了。桦雪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打量着皇甫惠，又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你这也太憔悴了，你确定自己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很憔悴吗？可是我感觉还好啊。”皇甫惠说着，便走到了梳妆台前，向镜子中望去，却是微微一愣。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有些浮肿，脸色也显得十分疲惫。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气。皇甫惠皱了皱眉，伸手想去拿自己的那支簪子，却发现并不在桌上。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桦雪，却见桦雪一脸云淡风轻，微笑的走了过来，说：
“我讨厌你身上带回来的味道，你的簪子么，已经被我扔了。哦对说道这个，你换下来的那身衣服，记得让你家秋霜扔了它。还有这张软塌啊，能不能也处理掉啊？”
皇甫惠闻言一愣，问道：“你当真把那簪子扔了？”
桦雪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说道：“扔了啊，怎么？那簪子还有什么特殊的意蕴？”
皇甫惠心下颇感不悦，但是又想到自己昨夜的种种行为，终是觉得自己理亏，便不再纠缠，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那簪子用了许多年了，有些怀念罢了。”
桦雪看着皇甫惠有些波动的眼神，心下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将自己的头发拆散，用凉水将其打湿。皇甫惠站在梳妆台旁，眉头轻轻皱起。桦雪将头发简单擦拭了一下，又去衣柜里寻了一件高领的暖橙色外衫换上。桦雪瞥见皇甫惠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问道：“世子爷不会还从没有过侍妾吧？”
皇甫惠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两下，桦雪见状更是笑出了声。桦雪走到梳妆台旁坐下，取了些紫粉和胭脂掺在一起，又加了些清水，调成了暗暗的紫红色。皇甫惠见桦雪开始往脖颈上点化着什么，有些疑惑，便出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画吻痕。你这样憔悴的话，不整点什么理由解释的话，是在难以解释。”
皇甫惠闻言又是一愣，缓了缓，说道：“所以你这是……打算装作一副一夜云雨的意思？”
桦雪一笑，说道：“世子爷果然天资聪颖啊。”
皇甫惠看着桦雪，心里不悦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淡淡的开口，声音里隐隐能听出几分不悦：“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委屈了你吗，又何苦费那么大的劲儿？”
桦雪似乎没有意识到皇甫惠的不悦，说道：“不会啊，又不是真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皇甫惠轻轻一笑，说道：“这样岂不是颇为不检点？我风流于花街柳巷也就算了……”
“皇甫惠。”桦雪终是听出了皇甫惠话中的意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第一，我去过那种烟柳之地，而且待过很久，所以我很讨厌那里的酒气和脂粉味。第二，我之所以知晓那些云雨之事，是因为我不得不知道，不能不知道。第三，被人下*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而且那药性比你所中的还要强烈，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解。第四，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在小的时候被抓进去过，目睹了很多很多的惨状。不过，我很幸运，桦家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找我，使我幸免于难，但那毕竟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而那家青楼，后来被我带着人砸了。”
桦雪站起身来，微扬着头看着皇甫惠，说道：“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不要妄自揣测我。我所经历过的苦痛与磨难，你根本不知道，所以你无权对我做出任何评论。”桦雪顿了顿，在脸上挂起了一个和煦的微笑，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皇甫惠摇了摇头，心下的不悦被懊悔代替。然而，桦雪没有给皇甫惠任何说话的机会。她继续说道：“那么，你知道待会儿要演什么吗？”
见皇甫惠点了点头，桦雪满意的一笑，将皇甫惠的衣襟正了正，便挽起了他的手臂，一副柔弱依人的模样，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皇甫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
……
皇甫惠和桦雪依偎着走进厅室的时候，程大人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见二人过来，便连忙起身，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行了礼。皇甫惠略略点头，便带着桦雪落了座。程大人看见皇甫惠颇为憔悴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但见到一旁桦雪那高高竖起的领子下隐隐的点点紫红，便是恍然大悟，微笑着说道：
“臣奉皇命贸然前来，扰了二人清梦，实乃罪过，罪过。”
桦雪闻言，甜笑着微微低下了头。皇甫惠笑着看了桦雪一眼，回过头来看着来客，微笑道：“无妨，程大人此次前来，想必也是有要事相告。”
程大人点了点头，正色道：“实不相瞒，圣上让我此次前来，是前来和二位商讨前往北疆的事宜的。”
“有劳圣上费心了，不知圣上有何嘱咐？”
“圣上说，若是你二人需要什么钱财或是珍宝，可以尽管开口。”
皇甫惠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惠感念圣上挂念，不过是一次赏玩山水的旅途，王府还是负担的起的。”
桦雪闻言，心下却是一惊。要知道这样一趟以王族的名义远赴别国的行程，花费可不是个小数目。桦雪微微抬眼，却见那程大人并不觉得奇怪。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惠世子这话就客气了。我知道平日里圣上给你们姜王府的赏赐十分丰厚，但是这毕竟是一次代表了南昭的私下交往，又怎么能让你们姜王府破费呢？我此次前来，便带了明珠一箱，绢布三十匹，还有我程峰管辖的钱庄的令牌。我这钱庄，可是直接联系着咱们的国库的。惠世子若是在路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提钱便是。”程峰顿了顿，接着说道：“这都是圣上的意思，惠世子就不要拒绝了。”
皇甫惠只淡淡一笑，说道：“我与雪儿的出游，竟然还变成了国家大事了吗。”
程峰听得皇甫惠语气中的不善，也不气恼，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圣上嘱咐我了，说二位此次的行程，一定要把那位蛊师给带回来。咱们圣上可是颇为期待呢。”
说罢，程峰慢悠悠的看了桦雪一眼。桦雪微笑着接过程峰的目光，说道：“这个自然。惠郎与我定不会让圣上失望。”
程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写着烫金的程字的令牌，递给皇甫惠。皇甫惠便也坦然接过，淡淡道：“既是为此，惠便也治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惠世子肯赏光，是程某的荣幸。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叨扰二位了。圣上吩咐了车队护送二位，惠世子若是定好了什么时候启程，就去和钱庄的人说一声，到时候便来府上接您二位。”
皇甫惠点了点头，道：“还望程大人替惠转达对圣上的谢意。”
“那是自然。”程峰起身，向二人微微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桦雪见皇甫惠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也跟着坐在原位，端起自己茶杯里的茶，缓缓的喝了一口。
“行了，圣上要派人跟着了，你打算怎么办？”皇甫惠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桦雪。
“什么怎么办？这不是挺好的吗？”桦雪看着杯中透亮的茶汤，露出了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