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缓步走了进来,轻笑道,“陆大人,我送你的这份礼如何啊?”
陆有为一见来人,马上起身笑着迎上去,“多谢柴三公子了,有好事总惦记着下官。”
柴秋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银票,“你也得感谢我店里那个心思活分的伙计。”
原来,舒胜男把银票给钱庄的伙计看时,他已经留意到了上面的官印,找个借口去后堂请柴秋槎时,便把此事告诉了他。柴家钱庄不仅做黄白生意,各个城镇间的分店也会收集当地重要消息,借以柴家秘密训练的飞鸽,当日发生的事情都可以飞入主家的耳朵里。至于北庭的事,自然也是柴秋槎告诉陆有为的。
“不知道,柴三公子打算怎么处置那主仆俩?”陆有为在他面前,不复官老爷的威严,低三下气道。
柴秋槎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那个舒胜男倒是有点与众不同。”
陆有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谄笑道,“不如趁着给他们送牢饭时,在里面加点料,柴三公子今夜就可以温香软玉,颠龙倒疯一番了。”
柴秋槎微皱眉头睨一眼他,摆手道,“我要是想用的强的,何必让陆大人辛苦,我自己就可以动手了。”
陆有为恍悟道,“原来柴三公子是想英雄救美啊?”
“舒胜男确实不似寻常的闺阁小姐,很有趣”,柴秋槎笑中带着一丝赞赏道,“珠宝玉石入不了她的眼,只有让她吃点苦头,我再雪中送炭,她才有可能会主动投怀送抱。”
陆有为暗暗撇了下嘴,不就是玩个女人嘛,何必装得那么高雅。只是他又略略有些担忧,“不过,她说自己是上将军府的九小姐。万一是真的,我怕会惹来麻烦啊。”
“怕什么”,柴秋槎不以为然,“当朝皇帝都要给我父亲三分面子,更何况是上将军府。要是舒永衍知道,是我柴三看上了他的女儿,他还不上赶着讨好。”
“这话说得到是”,陆有为一想,谁不想和柴财神攀上亲戚啊,不由也笑了起来。
窗外,舒胜男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气得脸色铁青。晏平乐更是愤愤难平,欲要破窗冲进去,把他二人痛打一顿。舒胜男尚有一丝理智,伸手拦住他,拉着他慢慢退了出去。
待二人悄然离开了县衙后,晏平乐又是愤怒又是不解地问她,“九小姐,你还等什么啊?这对阴险小人,我这就去了断他们,替九小姐报仇。”
舒胜男可没像他气昏头,一个是五品命官,一个是首富之子,无论杀了谁,都会惹来天大的麻烦。况且,赈灾的银子还没到手,她当然不能这么便宜了柴秋槎。
“杀了他们还不容易,但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她招招手,让他俯身低头。
她附耳对他吩咐了几句,她才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呢,这次她也要发发威,要让他们都知道,她舒胜男不是病猫。
…………
陆有为与柴秋槎正在内堂里谈得起劲,忽然狱卒惊慌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啦,舒胜男越狱啦~~”
陆有为惊得手上一抖,茶碗失手摔到了地上。柴秋槎却是轻笑道,“还真小瞧了她呢,县令府的大牢也关不住她。”
紧接着,门房的卒子也跌跌撞撞跑进来,“坏了,坏了,大人,有人在县衙门口撒钱,大批的灾民都往这边涌过来了。”
“撒钱?”陆有为惊呼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县衙门口胡闹。”
“好像就是白天里击鼓,后来被抓起来的那对主仆,”卒子边擦着满头大汗,边回道。
陆有为与柴秋槎对视一眼,暗道不好,这是要出大乱子,赶紧带着所有衙役往府门口奔去。
柴秋槎犹豫了下,起身也跟着去瞧个究竟。
那一边,舒胜男与晏平乐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换成一文钱的铜板,沿街分撒,吸引了大批灾民们涌向县府。
陆有为和柴秋槎赶到时,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灾民们挤满了府衙门口。他惶恐地赶紧命人合上大门,只留下一道缝隙供他喊话,“舒胜男,你好大的胆子!你不但越狱在先,还聚众到县衙门口捣乱,按大舜律例,我可以把你就地正法的。”
舒胜男仗着人多势众,才不怕他的威胁,高声喊道,“我乃皇上亲封的大舜第一女战将舒胜男,见裴阳城里灾民流离失所,就拿出十万两银子赈灾,没想到这个昏官不仅自己不肯掏钱救济大家,连别人的钱也尽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是成心是要置大家于死地啊。这样泯灭人性的县令,我们要他何用!”
闻有此事,灾民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义愤填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振聋发聩。
陆有为惊慌地把头缩回门里,彻底将府门关闭。
众灾民见此,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加之舒胜男从旁煽风点火,局势一下子就失控了,人群愤怒地涌向紧闭的府门,又拍又推又揣,势要将门打开。门后的衙役们拼死按着门板,可才片刻,就抵挡不住,被人流给冲开。
晏平乐一马当先,领着灾民们往里冲。他驾轻就熟地跑到内堂,拿起那张还放在桌上的银票,振臂一挥道,“大家看,银票就在这里。”
众灾民见真的有钱,便彻底失去了理智,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从前厅到后院,全都是鸡飞狗跳,乱成一片。
舒胜男怀揣着双手,站在衙门口的台阶上,惬意地欣赏着这场好戏。
痛快,真是痛快啊……
自打穿越到了这里,她总是被动挨打的那个,今日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她决定了,以后谁要是再欺负她,她必十倍、百倍的奉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