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游侠组织在各地的事迹,听说最近你们和李黑豹将军的黑甲军达成联盟,打算共同对抗吴寿的势力,这是真的吗?”白锦衣与弟弟白玉食并排坐在主位,仔细端详,这两姐弟的长相竟如此相似,如果他们相互掉换衣服和发型,也绝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扈银放下喝空的酒杯,回道:“确有此事,但目前作战计划还没有确定,主要是军备物资还在筹集。现在有了白家的支持,想必很快便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了。”
“真希望战争可以早日结束,要知道外界的评论虽然褒贬不一,但我们做商人的,也是不忍心发这些国难财的。”
计在路道:“谁都不希望生活在动乱的时代,但也总有人企图兴风作浪,让这世界不得安宁。”
众人正聊着,却见一名家仆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在白玉食的桌前行了一礼道:“家主,城中传出消息,说朝中大臣苗希政举兵造反,现在正朝城堡的方向进军,城邦剑士团的白隐锋大人已经带人过去了。”
“什么!?确定是苗希政?他哪来的调兵权?”
“听说并不都是士兵,其中还有很多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还有一部分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早就消失匿迹的邪教徒。这些人似乎早有准备,而且数量众多,凭目前城中的守军根本无法阻止。”
白锦衣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又问道:“现在城中守军的头领是谁?”
“哦!是李黑豹将军手下的副官严熊心大人。”
东方天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虽然这名字并未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却在脑海中一下子勾勒出了那张面容。在山鹿庄偷看山鹿翁练剑的那个夜晚的记忆,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白锦衣对那家仆吩咐道:“留下足够守卫宅院的护卫,其他人跟马老爷子去找严长官,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转过面来又对扈银等人说道:“既然现在城中情况有变,几位还是尽快启程的好。看来苗希政的目标是国王陛下,如果不能尽快阻止他,对游侠组织也有不小的隐患吧?”
扈银直接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事态紧急,不需要那么多人同时返回。”他看向计在路道:“还是你赶去一趟,把这里的情况说明,尽量以最快时间带援兵来解围。”又看向东方天马道:“天马跟我走,别人管不了,但必须确保国王的绝对安全。如果让苗希政得逞,整个皇都民众,甚至城外驻守的军心都会动摇。到那时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皇都西南方向有一个荒废的小镇,从前经历过一场浩劫,此后便再没人居住。但今日的黄昏,这里却有久违的炊烟升起。
伏浪坐在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旧皮箱上,眼睛一直盯着面前架在火上的铁锅,那里面正烹煮着清香的蔬菜汤汁。“就先在这里忍耐一段时间吧!如果运气好的话,过不久就可以返回皇都去。”
“真的吗?”坐在他对面,身上围着一条白色毛毯的梅馨桐问道。
“额……我只是说如果。”伏浪一边用勺子翻搅蔬菜汤,一边含糊其辞。
梅馨桐立刻又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毛毯,两手不安地搓揉着上面的茸毛。不知为何,与东方天马和尹傲分别时的对话又回响在脑海中。
“你们能否带我一起回皇都,我想见我的父皇。”
“实在抱歉公主殿下,我们这次只是去白家办事,更何况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游侠组织的计划将付之东流。”
“可我真的无法继续忍受这样的生活了。就算让我死也好,我只想再见见父皇。”
“别这样公主殿下,我们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能坚强一些,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击垮。”
“就是嘛!天马哥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有公主成天哭鼻子的,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还都天天笑呵呵呢!”
“我就是哭鼻子的公主又怎样?你这个坏蛋,总是说些伤人的话。”
“额……你干嘛哭得这么厉害啊……我受不了了,这里交给你了天马哥。”
“如果尹傲的话伤到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他说的也是事实。为什么……呜……只有我这么不争气……每一次都是父皇在一旁保护我,可是……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真是太差劲了……太差劲了……呜呜……”
“如果你想要变得坚强的话,就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哀求我,也不要再想着总会被你的父皇保护。每个人,都是从懦弱一点点变坚强的,并没有谁生来就能如此。相信我!努力活下去,总会有值得你快乐的事情发生。”
枪声和刀剑挥砍声不断从窗户外面传来,杜涛置若罔闻地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细细品味。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位金发红裙的美妇人,不时为他添酒。
“多么愚蠢,看看这些人,听听这些声音。他们连自己为什么而战都不明白,就成了别人实现梦想的垫脚石。什么战争!什么和平!什么正义邪恶!不过都是掌权者戏耍大众的手段而已。”
美妇掩唇笑道:“大人您难道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国王被谁杀了都无所谓,反正也不过是换一位新国王而已。如果国王侥幸不死,那对我而言便是更好的结果,那样一来我依然还是这国家的领导人物。做人啊!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凡事不能太突出,当然也不能太平凡。懂得顺应局势的发展,为自己寻找一条生存之道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一定要带人家一起走这条路啊!人家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全都在大人您手里了。”
“要想让我带着你也不难,只要你也能像我一样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选择什么?”美妇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疑惑不解。
杜涛将一只大手伸到她鼓胀的胸脯前,咽下一口酒液说道:“让我摸左边,还是摸右边,哈哈哈哈……”
“讨厌!你坏……”
一剑挥落,持圆盾牌的一条胳膊立刻与身躯分离掉在地上。白隐锋丝毫不理会失去手臂痛苦哀嚎的地痞,径直朝皇宫入口的正门走去。在他的身后,如白色浪花般跟随着身穿制服的城邦剑士团成员,众人形成一股凶猛的怒涛,淹没任何企图阻碍他们的力量。
白隐锋边走边对跟随在左右两侧的部下吩咐道:“赖乙,你带人守住正门,别再让苗希政的人进入皇宫。闻人吼,你负责清除侵入皇宫的叛军。剩下的人跟我去保护国王陛下的安全。立刻行动!”
苗希政率领的叛军大部分都是没有参加过正规战斗的闲散人员,一旦战斗开始,这些人大多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抢夺无辜百姓的财物,二便是欺辱妇女。正因如此,他们的注意力很容易就会被分散,组织纪律性极差。到头来跟随苗希政杀入皇宫的也只是那些平日里的亲随,而这些人与白隐锋带领的城邦剑士团成员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级别。
皇宫中有一个名为星月宫的宫殿,它的正门前立着两尊女神石雕,在她们头顶都长着独角,衣衫的线条就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却洋溢着一种神秘的美感。左边的女神怀抱五角星,右边的女神怀抱弯月,这代表了星空的庄重,也显示了国家的威严。紫藤风车国历代的杰出人物,无论是纵横沙场的将军,还是足智多谋的良才,在功成名就时都要来到这里接受国王的封赏。可以说星月宫就是荣誉的象征,是在人群里脱颖而出者才有资格进入的殿堂。
宽敞的大堂内,苗希政站在受封台上,两名部下压着被捆束了双臂的国王梅海时,强行使其跪在了他的脚下。
“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啊!国王竟然也会给人下跪,看来这世上只要是人类,也没什么高低贵贱可分,只不过是掌权者和富贵者为尊罢了。”尽管苗希政这番话是故意说给梅海时听的,可他却根本不用正眼看梅海时,而是完全以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用下巴尖盯着梅海时的脸。
“你……”梅海时刚要说话,便被苗希政的部下用布条塞住了嘴巴。
“事到如今,就别把你那些又臭又长的说教继续下去了。现在,你只需要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就好。这个国家,马上就要迎来一次全新的整改,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皇都兵卫队也好,城邦剑士团也好,商人也好,民众也好,大家都会重新被定义,都要顺从我们的意愿。”苗希政边说边冲一旁的部下打了个响指,部下立刻将准备好的红酒和酒杯递了过来。
苗希政摇晃着杯中的酒液,轻轻嘬饮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舌尖上的滋味,并保持这样的神色赞叹道:“多么让人难忘的味道啊!可惜,他却不属于我。”说着,便将杯里剩下的酒液缓缓浇在梅海时那没有王冠的脑袋上。
“现在就对你执行死刑!以你梅海时的死,来开启下一个时代的序章再适合不过。动手!”苗希政将手里的空酒杯扔在一旁,他的一名部下立刻拔出雪亮的刀刃,对准梅海时的脖颈用力斩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星月宫的大堂内却突然回荡起惊雷般的枪声。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名挥动刀锋的部下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