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羽,这捆绳子你抱去工地吧。”
“哎,我这就去。”一个年轻的女人放下手中搓到一半的绳索,抱起那捆搓好的粗绳去了工地,路上遇到几个炊事队的妇女,她们关切地问:“四羽啊,要不要我们帮忙拿。”
“不用,我劲大着呢。”四羽笑着说,快步向工地走去,头上一只超风鸟展翅飞过,朝她叫了清亮地一声算打招呼,四羽笑了起来,这只超风鸟是族里最小的一只,不久之前还是折了半只翅膀的惨样,安长老也断定它永远都飞不起来了,但一路上经过少酋长的治疗,它竟然就康复了,没几天就重新飞了起来。
现在它整天飞来飞去不肯停歇,可别提多快活了。
超风鸟滑过头顶,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脸,四羽看清那个人,顿时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笑容:“少酋长!”
陆轻轻对她微微笑了下:“四羽啊,在织布队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四羽不好意思地说:“我手笨,还织不好布,现在一半时间在学,一半时间搓绳子。”
“习惯就好,去吧。”
“哎!”四羽走出一段,还听到少酋长温温和和又不失爽快地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四羽心里就感觉暖乎乎的。
她是驯兽族一个普通的女人,三岁的女儿被大鹏部落那些杀千刀的抓走,等她找到的时候,女儿只剩下一堆骨头碎渣了。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塌了,后来麻木地跟着大家逃亡,又麻木地回来,麻木地赶路,那时候虽然每天都已经有很好的吃食,但她的心却仿佛和惨死的女儿一起死了。
是这个年轻的少酋长来到她面前,告诉她:“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难过,但难过的何止你一个,你的族长、族人原本是要拼了那条命送你们平安离开的,难道他们拼了命是为了让你就这样一直伤心下去?你越是难过就越要好好活下去,变得强大,有朝一日亲手杀死害了你女儿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白让你的族人们担心。”
四羽慢慢抬起头,看着眼神清澈带着怜悯的少年,突然就像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所有的痛苦悲愤在这样的目光就瞬间倾泻而出,哭得声嘶力竭。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失去了女儿痛苦,其他失去了亲人的族人不痛苦吗?都是痛苦的,只是他们活得太累,从生到死积累的痛苦太多了,都麻木了,而她因为是第一次当母亲第一次失去孩子,才特别地无法承受。
如果不是遇到少酋长,不是听到这番话,她永远不会知道要从痛苦中走出来,时间长了,她会被这痛苦压得麻木无力,就像以前那些年老的族人们一样,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像牲口一样活着,也像牲口一样死去,看不到一丝色彩。
可是少酋长告诉她,不能辜负族人们的苦心,不该让族人们为她担心,她要站起来,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活下去。
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活得更有意义而坚强。
她于是就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和希望。
新的部落很好,有着富足的食物,人们都很友善,不用担心被吃掉被残害,现在还在建造城池,以后他们可以住在坚固舒服的大房子里。
这一切,只需要付出劳力就能够得到。
四羽甚至还被毫无芥蒂地接纳进织布队,学习织布,即便她什么都不懂,也知道在大部落里这样的技艺也肯定是机密,但现在,她竟然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学会了!
四羽回头,看着和人说话的少酋长。
少酋长真是小啊,甚至都不适合用年轻来形容,但他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白的,眼睛又深又亮,像夜晚的天空和天空里的星星,笑的时候,嘴角弯起来,比春天最鲜艳的花瓣还漂亮。
那么好看,又那么可靠的样子。
看着他,就觉得活着是这么好的事情,女儿惨死的画面都好像淡了不少。
四羽嘴角挂起微微的笑。
陆轻轻有所察觉地回头,就见四羽呆呆地站在那,眼睛微红地看着自己,眼波如含春水,笑得一脸……柔情?
陆轻轻:???
四羽被惊醒,脸刷得红了,连忙转身小跑离开。
陆轻轻:!!!
这娇羞的小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奇一脸奸笑:“鹿你越长越俊了,看人家都看傻了。”
陆轻轻抖了一下,敲了他脑袋一下:“别瞎说。”
奇不服气地说:“我怎么是瞎说呢,听说是你特别那什么,怜惜她,一句话把她点醒。”
神tm怜惜!
陆轻轻瞠目结舌,什么鬼,当日她只是看四羽的情绪弄得驯兽族的人情绪都不大高,她可不想带回去一群整天沉迷过去的人,她要的是积极乐观阳光开朗的好员工好吗?
就随便劝了两句啊,谁知道一下子就把人说得嚎啕大哭,她当时被吓得不轻,还得挂着包容理解的笑容好言相劝,她容易吗?
好在效果不差,这些新成员现在一个个情绪状态都很好,是彻底地开始新生活了。
陆轻轻说:“你没别的事做吗?小孩子家家乱八卦。”
奇撇了撇嘴:“你不知道吗,新来的五个小屁孩把我们放羊的活都抢走了,那些羊可喜欢他们了,吹个哨就能把它们都叫走,一个个都才到我腰高呢,哼!”
驯兽族一个四十六个人,其中小孩只有五个,都是四五六七岁的年纪,一个个长得瘦小伶仃的,陆轻轻也狠不下心叫他们干活,都洒进管羊群的那批小孩里了,谁想这样一来,那些绵羊竟然只认这驯兽族的小孩了,其他小孩一时间全都失了业,奇就是来报怨这事的。
陆轻轻想,这就是专业优势啊,人家与生俱来就是能和动物搞好关系的。
陆轻轻很是高兴,但她不能这么表现出来啊,眼珠一转问奇:“你都十岁出头了,又不是放羊娃那一挂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现在琐事多了,你就带着大家到处找活干呗,重那不是就紧缺晒陶晾陶的人手吗,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