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轻从大城脸上看到一抹讥讽,深沉而又不失爽朗的人,冷硬坚毅的面庞,这抹讥讽就显得格外不和谐,甚至显出了几分刻薄来。
陆轻轻默默转开脸,看向别处,无声地做出了个夸张的表情。
难道大城和上国有仇?
难道大城是被上国迫害才流落至此?
难道大城是因为忌惮上国才装作失忆滞留此地,而不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一瞬间陆轻轻脑海中闪过无数阴谋诡计,上演了无数大剧场小剧场。
然后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下:“做什么呢,调皮。”
陆轻轻一本正经地转回来:“没有,我在思考啊,我想了想咱们就这么点人,这与其说是个城,不如说是个小村落,加上这高原上也不像有猛兽的样子,再不然还有重明鸟做邻居呢,这护城河确实没什么必要。”
“我不是怕上国,我前前后后折腾出这么些动静,足够人对我动杀心了,也不差这一点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的话就不劳民伤财了,腾出精力来干点别的更好。不过等以后我们强大起来了,人多了,城池要建得大大的时候,护城河就必不可少了,他上国不高兴,出兵来讨伐我啊!”
大城看着她满不在乎又自信勃勃的样子,轻笑了一下:“你啊,有时候看着可靠得很,比大人还让人放心,有时候又很顽皮,真不知道该把你当大人看还是孩子看。”
“我这怎么能叫顽皮呢?我这叫乐观开朗积极向上自信勇敢,难道你更愿意看我天天皱着个眉苦着个脸?”陆轻轻高高兴兴地一摆手,“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做酱油了,你去跟风说一声,护城河不要了,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他,你不是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城池了吗?”
大城失笑,这还指使上他了。
“我要回青鹿原接人了。”
“那我自己跟他共同吧,你路上小心,哦,别忘了我的几筐羊毛!还有绵羊们,别欺负它们,好好带回来。”
陆轻轻跑远了回头大声说。
“真是……”大城失笑摇头,越来越随意了,没大没小。
……
陆轻轻回到草棚子,一土还在看着大豆,她看了看,蒸得差不多了,就把整个蒸桶从石锅上抱下来。
陆轻轻没做过酱油也没做过大酱,虽然知道步骤,但她担心自己第一次做不成功,糟蹋了珍贵的食材,这次一共才蒸了二十来斤大豆,其中只分了大约两斤来做大酱,其余的都做酱油。
因为大酱要先做成酱块坯,而这酱块坯一般来说需要经过一个冬天的发酵,从而长满酱菌。
现在虽然依旧很冷,但毕竟冬天快过去了,时节不对,陆轻轻对于这大酱做不做得成心里很没底。
而酱油就不一样了,陆轻轻将那十八斤多的大豆摊铺在两个让老人们编制的竹篾上,让其冷却,然后将其放进一个小小的土屋里。
说是土屋,其实就是用几块土坯垒了个只有大腿高的小黑屋,里头空间也小得很,只能容纳竹篾,将竹篾放进去之后,就将其密封,大豆要在里面发酵六天。
发酵有温度要求,要在三十七度以上,自然温度达不到,陆轻轻早有准备,她提前做了一个简易火道。
就是在小黑屋的下方挖条贯穿小黑屋的地道,在地道一头烧火,烧出来的烟就从另一头冒出来,而这烟通过地道的时候就能给小黑屋加热了。
这火要专门找人看着,不能太大,也不能让其熄灭了,陆轻轻让几个女人轮流照看。她们大多时间都在草棚这里,照看个火只是顺便。
然后陆轻轻就开始做酱块坯了,她先做了个石臼出来,用的是做石磨多下来的白麻石,打磨得那是一个端正光滑,然后将两斤熟软的大豆倒进石臼里捣捣捣,捣得碎碎的,挖出来,跟团泥巴一样弄成一块四四方方的砖头模样,然后就是放着令其自然发酵了。
这个不能上高温,反而需要低温,陆轻轻就将其放在草棚最通风处。
“少酋长,这要等多久才能吃啊?”一土一边默默几下所有步骤,一边问。
“这个啊,要好几个月呢,有的等了。”
陆轻轻跟她说,无论酱油和大酱,之后还要加入到水里,继续发酵继续酿,酱油更麻烦一点,还要加糖,还要熬制,还要曝晒,不过想想酱油的咸味和鲜味,再对比一下低劣涩口的粗盐,陆轻轻觉得一切麻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了。
十八斤大豆,顺利的话能酿出近六十斤酱油,一旦确定酿制成功了,她马上就酿新的,而且要多多地酿。
干完活陆轻轻发现自己没什么事做了,想了想便又去工地,找到一脸严肃纠结研究图纸的风,和他去划土地去。
“我也想通了,咱们现在没条件弄那高大上的,就老老实实朴实点好了,占地呢,也不用弄那么大。”陆轻轻说着,手一挥,划下了大约等于八个操场那么大的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沿着边插木棍做标记。
风无语地望了望,这叫不大?
这块地自然不是平整的,那叫一个有起有伏啊,高的地方要铲掉,低的地方要填平。
“整地的时候把什么植物根茎尽量清理掉,免得到时候长出好多杂草出来,然后加点石块进去,不然我担心地面会太软,对了,我给你们做个滚石吧,就圆柱形的一个大石头,中间掏空,插一根木棍进去,木棍两头绑上绳子,拉着绳子滚石就滚着走了,然后地面就给滚平了。”
陆轻轻记下了这件事,然后又说:“不过也不能太平了,地势要中间高四周略低,不然下雨雨水排不出去,还要挖几条水沟协助排水。城外护城河是不要了,但城壕还是要挖的,不用挖多大多深,也是用来排水的。”
风默默地听着,问:“水不会在沟里就流下去吗?”
陆轻轻愣了下,然后明白他的意思是水会直接从沟里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