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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不见,周澄明还是一如既往衣冠禽兽样。

依旧那条幽深宁静的胡同,依旧那家只接待熟人贵宾的京味私房菜。深冬,院子里草木未开,几只麻雀落在光秃的海棠枝头,为萧索的冬景,平添出几分跳跃的灵动。

窗外开始飘雪。

周澄明斟两杯清淡花茶,放下茶壶时,随意说了句:“日本京都淘来的铁壶,据说煮水最好,但开的太慢,下次不用了。”递过一杯给路浔,“阿浔,恭喜你进入五强。不,恭喜这个词有贬低之嫌,你的实力毋庸置疑,这个结果,情理之中。”

路浔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他从少年长成青年,眼角鱼尾纹都爬上来了,周澄明说话却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先礼后兵。你说这是懂礼貌还是假惺惺?路浔是不了解他,起码没有白帝了解,却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澄明这人,听话你得听后半句。

但路浔不急。静静喝茶,静静听他漫不经心地铺垫。

“阿浔,这场比赛,你的目标是什么?”

路浔笑得极淡,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再装下去。“周董,竞技比赛里,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周澄明呷一口茶,虚心的态度:“噢?比如?”

比如……

这个比如,潜台词应该是“未必”。

门开,终于要见山了。

路浔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周董,咱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有什么话您不妨直接说。时间不早,我还要赶回去训练。”

说实话,周澄明喜欢路浔的坦荡和直接。仔细品着,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这大概与他出身有关,要知道曾经的路家在燕城也是响当当一号,尽管后来落寞,但骨血里带的傲气和自负,不会随境遇的改变而消失。何况,路浔的确有真本事,他不是盲目自大。周澄明忽然想起白帝第一次提及路浔时那副终于遇到知己的模样,在周澄明记忆力,那似乎是一朵花开的瞬间。而在这之前,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真正走进白帝的内心。

但路浔做到了。

不,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在周澄明有限的记忆中,从来都是白帝追在路浔身后,冷冷酷酷地耍赖:“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自己看着办吧。”每当这时,路浔便会特别无奈地转过来,一手勾住白帝脖子,一手去捏那张永远少见笑容的脸,然后坦坦荡荡给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啊,真的很烦。”

此刻,那道坦坦荡荡的目光正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落在周澄明脸上。那一瞬间周澄明罕见避开了这道目光,微微转头看一眼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才又重新让目光回到正轨:“阿浔,这个冠军,我要拿。”

一定,要拿。

在白帝退役后,圣明急需一张压得住众人的新王牌。不是不能输,周澄明想自己也输得起,但不是这一刻。

如果失败,圣明丢的不仅仅是一个冠军。

所以,他要赢,不惜一切代价。

“阿浔,我知道这一年你不容易,也知道,重新站起来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路浔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淡,似乎对方忽然的发力全在他意料之中。路浔无心打断,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静静喝茶,静静看雪,静静的……走神。周澄明说了什么,他没听,也不想听,他在想舒梨,想她此刻在做什么。外面下雪了,这么美,她看见了吗?继而又想,那天她窝在他怀里,一边玩着他运动服拉链,一边憧憬说,哪天下雪,咱们一起去堆雪人,葡萄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

“阿浔,多少钱,你开个价。”

“什么?”

“钱,阿浔,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只要把冠军给圣明。”

似乎从周澄明开口说第一个字起,路浔就知道谈话最后会落到这个点上。“周澄明。”他显得格外平静,站起来,掸掸羽绒服下摆沾染的那点灰尘和未化的一点雪花,他看着周澄明,目光平淡又坚毅,还有一点点不屑和愤怒,“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临走前,告诉你,这个冠军,我路浔要定了。是男人,就场上见,别背后玩阴的,让人看不起。”

即使落魄,却依旧高贵的姿态。

周澄明也站起来。

他们几乎一边高,路浔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周澄明脸上,他从那双阴郁充满仇恨和轻蔑的眼睛里,看到了挺直腰背,面容刚毅的自己。周澄明唇角锋利,油腻腻,轻飘飘地说了句:“路浔,还想做莲花么,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怕什么。”

路浔笑,“我做什么了。”

周澄明未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眼前寒光一闪,等有知觉时,自己已经跌坐在地上,右脸颊火烧一样的痛。路浔抖抖手腕,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极淡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是了,周澄明想,经过那番炼狱,谁又能不改变。

路浔揪起他衣领。

“周澄明,今天不如把话说清楚。当年那件事,我对不起的只有ec和兄弟,却没有对不起你。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我不说,不是怕你,不是怕报复,是怕ec受/辱。也许在你眼里,ec只是赚钱和赢取名利的工具,但在我路浔眼里,它是我的命。”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来,语调还是那么轻描淡写,“还有,重新站来起来并不难,只要,我想。”

**

路浔回到基地时,雪已经停了。山谷一片银装素裹,夕阳破云而出,天地间静的似乎又剩下他一个人。锁上车,路浔靠着引擎盖点起一根烟,站在湿润的空气里慢慢地抽。过了一会儿,积压心底的郁结,随着白色的烟雾一点一点飘向远方。

刚才,面对周澄明,他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想宰了他。

但对于路浔来说,那些并不是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许周澄明觉得和路浔缠斗很有趣,巴不得半辈子的精力都好在他身上。可路浔和他不一样。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周澄明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败类。

“嘿!”

空旷的黄昏里,一声清脆的招呼。路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团火红扑进自己怀里。“慢着点。”他忙扔掉手里的烟,单手托起舒梨微凉的下巴,语气又是担忧又是无奈:“没瞧见我正抽烟呢,嗯?万一烫着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舒梨嘿嘿笑,双手勾住他脖子——其实是路浔的蓝色围巾,她给织的,平针。尽管……一点也不平,还被雅霓嘲笑像狗跟过的馒头,但路浔依旧把这个又丑又失败的作品,在这个并不太冷的冬天,固执地挂在了脖子上。舒梨眯起眼睛,像只小老虎,拷问男友:“说,刚才去谁那儿野啦?”

“去人妖那儿。”

“啊?”

路浔笑,一个利落翻身把舒梨抵在车上,废话没有,侧头就亲上来。天还未黑透,舒梨不好意思,捏捏他耳垂,享受着,但是又煎熬着。“别闹了,小心……让别人看见。”路浔只当没听见,牙齿咬了女友嘴唇一下,然后继续亲。看呗,基地里的人又不是没见过他俩亲嘴。终于亲够了,路浔轻轻抱着舒梨,他发现自己肺活量比前几年提高了很多。舒梨不明白路浔为什么笑,但她味道蓝色围巾上,有一股陌生的檀香味。

“喂。”她抬起头,“你到底去哪儿了?”

“嗯?”路浔困惑她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看来他宝贝的肺活量也进步不少。

“我闻到一股香味。”她故意说得严重。

“不是女人。”路浔也答得认真。

舒梨切一声,“也许,是呢?一股檀香味,说不定……是尼姑。”

路浔大笑,双手用力把舒梨抱在怀里,舒梨的脸近乎埋进泛着阵阵檀香的蓝色围巾中。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凭直觉,舒梨觉得路浔过于平静的外表下,似乎藏了什么秘密,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知道,路浔想说时,就一定会说。现在沉默,只是他还没有做好“说”的准备。

半响后,他轻轻开口:“小梨,咱们堆个雪人吧。”

因为暖冬,地上的积雪并不多,两人费了半天劲,才终于用两个球在他们居住的别墅门口堆起个一尺来高的小雪人。没有葡萄,舒梨就用两块奥利奥饼干做眼睛。鼻子呢?路浔灵机一动,从花坛里拿出一块红色的鹅卵石安在雪人脸上。大功告成,可舒梨却愁眉苦脸,“好丑啊……”

怪胎,十足的怪胎。

啪嗒。

奥利奥掉了一个。

妈蛋。

“很丑吗?”路浔仔细看看雪人,蛮欣赏的样子。然后走过去,摸小狗头一样摸摸雪人凉飕飕白灿灿的脑袋瓜子,说:“孩子,你妈嫌弃你长得丑,但爸爸我不嫌弃,爸爸很爱你的,爸爸希望你……”话未说完,只见雪人在路浔一拍又一拍的掌力攻击下,脑袋咔嚓分成两瓣。鼻子掉了,然后,半拉脑袋也掉了......

这个,这个。

路浔目瞪口呆,手举在半空中有点不知所措。舒梨抱起双臂,站在路灯一束温暖的光线里,女王一般斜睨自己的男朋友。“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训孩子似的口吻,“虽然它长得丑,可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一掌就劈死它?虎毒不食子,你这么狠心,看来我得重新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了。”

“你再说一遍。”

“我要——”舒梨刚张开嘴巴,一团雪球正中她面门,“路浔!”然后,就像两个小学生,路浔在前面跑,舒梨在后面追,她哪里跑得过他?跑到一半,累的跌坐在地上,只手里抓着雪球,不住往站在前面一脸坏笑的人身上拽。“讨厌,讨厌。”怕把媳妇真惹急了,路浔得意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他没拽起她,而是直接扑到她身上,两人一起躺在雪地里,舒梨只觉身体又凉又温暖。

寂静的傍晚,她听到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小梨,我,干坏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啊,么么哒各位~~

下一章的话,人妖就要开始进攻了,但不会具体怎么进攻陷害这些,只会一笔带过。

主要是浔哥方面的反击,详细写。

然后,最后一些人物就要陆续登场啦。

哈哈,主要是一直卡文,一直卡文,辛苦大家等更新啦。

鞠躬。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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