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也是让他了解到了更多清羽宗的往事。
“岁月如梭,滚滚而过,清羽宗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们也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年轻人···只是对于清羽宗的情感,却是越发深厚。”
朝阳,金霞,泛起暖洋洋的倒影,落在龙门镇那简陋的城墙上。
王名,金采龙,钱钟钱铜,李君浩,孙必以及温成英几人,倚靠在城墙上,手中有酒。
酒辛辣,又有微甜,正如他们此时的心情,复杂难测。
“王师兄,在你和李师兄离开清羽宗后,杨琼然师姐便是一飞冲天,成为我们清羽宗的第一人。”
“这些年来,清羽宗弟子换了不少,唯独不变的是,杨琼然师姐一直是我们清羽宗的支柱。”
众人谈起了杨琼然。想起这位温柔如水,楚楚动人的师姐,便是不由感慨。
“杨师姐常年在外历练,但总不忘宗门,无论是有所得,或是宗门有难,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保护宗门。”
他们叹息一声,道:“可惜的是,连同掌门,各位长老,各位同门,他们都已是不在。”
众人沉默,洒酒落地,以此做一次简单的祭拜:“各位同门,走好!”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不过几人振作起来,却是想起了昔日共同经历的往事。
“想当年与王师兄闯灵矿,凶险而又刺激,我们现在仍是历历在目。”钱钟钱铜两兄弟目中流露回忆,感叹道:“那之后,虽然也有不少历练,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值得回忆的感觉了。”
两人轻轻一叹,与王名碰杯,仰头而干。
另一边,温成英道:“我第一次与王师兄见面之时,却是因为一个女子。”
他面上浮现微笑,声音转低,道:“现在,再次见到她,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干,王师兄!”而后,他举杯,酒水从喉间滑落,浸湿了衣襟。
王名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仰头喝尽。
“我和王师兄初见之时,却是一同去往龙门镇的那次。”孙必接过话头,道:“那一次,若非有王师兄引开群兽,我们恐怕早已是葬身于龙门大道中了。”
“王师兄,多谢你又再一次救了我!”他举杯,与王名相碰。
“同为同门,何必讲这些?”王名微微一笑,仰头,又是一杯。
之后,便是一阵安静。
王名几人不由看向一旁的金采龙——他沉默着,低头着,那张一如当初的丑陋脸孔上,满是回忆。
“你们成家了吗?”王名突然问道。
“没有。”钱钟钱铜和温成英摇头。
孙必露出勉强笑容,道:“我有伴侣了···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抱歉。”王名向他道歉,而后转首看着金采龙,道:“他呢?”
“自然没有。”钱钟钱铜摇头,笑道:“我们都没有找到对象,他又怎么会先我们一步?”
“对了,那王师兄你呢?是和莫邪大美女吗?”钱钟钱铜追问,露出八卦一面。
对于跟随在王名身边的莫邪,他们自然好奇,毕竟那是倾城容貌的美女。
只是,冷冰冰的莫邪给他们生人莫近的感觉,导致他们根本不敢去靠近莫邪。
“没有。”但王名面色平淡,道:“她是我的灵兽。”
钱钟钱铜耸了耸肩,没有再问下去。
“他还在想着那个女子吗?”王名看了看钱钟钱铜,道:“我记得,她叫做陈水月。”
钱钟钱铜怔了怔,而后沉默起来。
他们的确记得那个叫做陈水月的女子,因为那是他们与金采龙共同追求的女孩。
她善良,纯洁,美好,无暇,每次展颜而笑,都会露出半边调皮的小酒窝,醉人心弦。
但世间美好总是不如人意的。在灵矿一事后,她就是随同其叛离清羽宗的父亲陈东扬,一起离开了龙门镇。
之后,他们就是没有再听说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那也渐渐消磨了她在钱钟钱铜心中的模样——时光总是能够冲淡一切,哪怕那是青涩可爱的初次爱情。
但对于金采龙而言,她却一直没有改变。
在他心中,只有那个她,占据着最为重要的位置,永远不变,不会褪色。
几十年,哪怕几百年···对金采龙来说,都没有丝毫变化。
那只会让他的那份情感越发积累,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之时,就是他离去之日。
此生,只等她一人——这就是金采龙。
“你想见她吗?”王名碰了碰金采龙手中酒杯,道:“或许一切都没有改变,或许一切都已是不同,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你需要接受的结果。”
金采龙转过头来,低声道:“我······”
他在犹豫,有冲动,但更多的是害怕。
“如果她一直在等着你呢?”王名盯着他,淡淡道:“等你给她一个主动——如果你不敢面对的话,那么伤的不止是你一人。”
“几年过去了?你可以等,但她···你明白的,她根本等不了那么久,哪怕她愿意。”
王名低声说道。
······
日升日落,又是一个平静的日子过去。
但对于洗尘宗而言,这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清晨,有微冷的寒气吹过,扬起那桌上的白纸,染开一点笔墨。
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此时正负手而立,凝视窗外那金色朝霞,口中吐一道凝练白气。
此女,正是洗尘宗掌门韩玉,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有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她淡淡说一字,依然保持着吞吐白气的动作。
有手下推门而入,单膝跪下,报告道:“禀掌门,百里外似有不明的强者闯入,无视我等警告,极度危险。”
韩玉沉默一下,不久后方才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手下暗暗松一口气,退至门口,关上房门,才敢转身离开。
韩玉继续着晨间的吞吐,良久后方才是停下。
“嗯?”而她耳中一动,却是隐隐听到了有惨叫声传来,并且更有一股强大气息弥漫。
她推开房门,便是见到远处有轰鸣声响起,那是洗尘宗的防护被摧毁的迹象。
“报告掌门,敌人已是来到三十里外,破除了我洗尘宗十二道防线,并且没有停止的意思!”
有手下再次汇报情况。
“田长老与周长老呢?”韩玉面色不变,询问两个客卿金丹境长老所在。
“两位长老已是上去迎敌,想来应该······”手下言语还未说完,便是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两道凄厉惨叫。
嘭!
身后有巨大的轰鸣响起,手下转首看去,可见那里出现一个巨大深坑,里面躺着两个染血男子,不正是刚刚提到的田长老与周长老?
“这?”手下当时就是愣住了,这是他从未想到过,也不敢想之事。
两个金丹境修为的客卿长老,居然被打败了?
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更让手下震惊的是,面前有一男一女从空中落下,男子看似普通,手中利剑却在滴血,而女子容貌无双,散发致命风华。
自然,这一男一女就是王名与莫邪。
从龙门镇出发,只是经过两日时间,王名便是来到了洗尘宗之中。
一路过来,无所阻挡,只凭手中一剑,便是将洗尘宗那严密的防护摧毁。
现在,终是见到了昔日那个在龙门镇相识的洗尘宗弟子韩玉。
“保护掌门!”韩玉身边手下终于反应过来,呼唤暗中的同伴,数十人奔出,向王名冲去。
王名面色平静,眼也不眨,只是轻轻拂袖,便是发出一股劲风,将他们全部吹飞,重伤昏迷过去。
毫无花俏的动作,反而让得韩玉更为惊讶。
“想不到,你居然也达到金丹境了。”韩玉对于手下惨状视而不见,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与王名倾谈起来。
同时,韩玉扫了一眼莫邪,心下暗惊,却是认出她是昔日龙门镇灵矿的那一女鬼。
但她面容不变,没有表露出丝毫变化,反而越发镇定。
“却不知,你今日如此大张旗鼓的光临本门,到底所为何事?”韩玉不动声色,暗暗与洗尘宗唯一的金丹中期长老沟通。
王名淡淡回应,道:“你我心知肚明之事,又何必再多说一次,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不过,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你洗尘宗的底气,到底是否真的那么足够?”
王名微微一笑,早已是看出韩玉的用意,却也不去拆穿,有悠然之意。
韩玉沉默片刻,而后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进屋中一坐,更有清茶以待,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她推开房门,目光如刀,盯着王名。
“也好。”王名淡淡一笑,将利剑收起,脚步不急不缓,当先走入房中。
站在门外,韩玉目光微微一闪,面色有着犹豫——但很快,她就是打消了将房门关上的念头。
她不敢去赌,因为她看不透王名的修为——那要比她门中唯一一个金丹中期的长老更为深邃,如同无底洞一般,让她暗暗恐惧。
生平第一次,韩玉会产生这般情绪。这让她不由想起当年,在龙门镇与王名相遇的那些过程。
但在与长老得到沟通之后,她又是渐渐恢复如常,来到书桌前,煮茶,洗杯。
“王道友,当年你我龙门镇一别,也是有数十年未见了,却不知你在黄沙门中过得如何?”
韩玉倒茶,为王名奉上,嘴边浮现淡淡笑容。
“你觉得呢?”王名举杯,将滚烫茶水倒入腹中,道:“没了正道观这一上门,看来你洗尘宗过得倒是很不错啊。”
韩玉目光闪烁,低声道:“如此说来,王道友似乎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何止知道,还参与了。”王名倒茶,再喝一杯,淡淡道:“茶不错,但也到此为止了。”
“这位道友,请出来吧。”王名看向房中一角。
韩玉面色微微一变,不想那一金丹中期的长老悄然隐藏在那,却依然是被王名察觉。
“在下黄仁,乃是洗尘宗客卿长老,却不知道友与洗尘宗有何恩怨,需要一路打斗泄愤过来?”
那房中一角现出一个老者身影,衣着古怪,黑白相间,言语嘶哑,但举止却颇有礼貌。
王名淡淡一笑,道:“我是清羽宗弟子。”
“原来如此。”老者黄仁微微一怔,随后会意,清楚王名的来意。
“修者,以实力论高低。”王名起身,道:“门派,也同样如此。”
老者黄仁没有回答,看了看韩玉。
韩玉摇头,手中却有隐蔽动作,突然发动屋中暗藏的机关,放出利箭与毒雾,直直对准王名与莫邪。
嗖!
寒光闪烁,韩玉衣袖挥洒,抖落数张符箓,以法力引动,更添毒雾之威。
面对利箭与毒雾的双重袭击,王名只是冷冷一笑,浑身爆发气浪,直接便是将房顶都是吹飞了。
利剑于王名周身盘旋,闪烁寒光,化为道道剑气,轻易就是将整个房子都是摧毁,并且散发出阵阵烟尘。
王名纵身跃起,与黄仁于半空斗法。
韩玉目光一寒,手中滑落一对玉珠,而后掐诀,便是往半空飞去。
她抛出玉珠,化为两条彩带,飘忽中向王名卷去。
但中途莫邪身影浮现,吐出一口粉色雾气,无声中将彩带去势阻止,甚至有反噬之意。
韩玉不由一惊,莫邪的实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时王名却是出声,让莫邪停手。
“你无需出手,我一人一剑便是足矣。”王名言语传出,让得黄仁和韩玉都是面色一变:“退下吧。”
莫邪看了过来,蹙眉道:“但你的伤还未好。”
王名淡淡一笑,道:“他们还不足以引发我的伤势。”
“欺人太甚!”黄仁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居然敢如此小看我?”
韩玉更是脸色阴沉如水,拿出一法宝利剑,手中持剑,飞身跃来。
王名面色平静,将利剑抛开,不退反进,与韩玉面碰面——他食指点出,正正落到韩玉手中宝剑上,引起一阵颤动。
咔嚓!
一股大力传来,韩玉只觉难以握住宝剑,不由自主将其放开,看着宝剑猛然破碎,化为数截,掉落地面。
同时,她体内气血翻腾,如同滚滚江河涨潮一般,无可抑制。
噗!
她面色浮现潮红,忍不住张口吐一口鲜血,却是受到了反噬,一时难以提起灵力。
另一边,王名收回雷指一式,以金丹中玉液流淌,化为五彩,倾倒于利剑之上。
利剑上滑落五彩光芒,止不住的颤抖,发出铮铮之声,甚至引得周围树木都是抖动起来。
王名以神识御剑,扫了老者黄仁一眼,毫不留情地将利剑斩下。
哧!
却听闻有轰然巨响传出,骤然惊动了方圆十数里,掀起了漫天沙尘,久久都是未曾散去。
“黄长老?”韩玉被这一剑所震惊,不敢轻举妄动,等到那烟尘发散,看清楚其中景象,她不由面色大变起来。
却见地上多了一道数里长的剑痕,途中经过树木,房屋,都是无情摧毁。
在剑痕当中,黄仁无力躺着,虽则看似身上无有伤痕,但却连连吐血,极为虚弱,显然伤到了经脉。
王名的五行一剑,将有金丹中期修为的黄仁打至重伤——而他身上气息显露,与黄仁一般,都是金丹中期境界。
在与灵山上人的殊死一战后,王名不知不觉中有所突破,终是来到了金丹中期。
“你居然已是到了这个境界······”而韩玉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名,最后叹息一声,也没了再战之心。
韩玉对自身实力有着自信,但她性格冷静,绝不自负,更是清楚掌握局势,什么时候该做何事,不该做何事,了然于心。
此时,王名一剑重创黄仁,一指打伤她,显露实力还未是全部,就已是有不可阻挡之势。
若是王名当真使出全力,那么自己与黄仁还能有活命之机吗?
在意识到了敌我差距后,韩玉极为理智,不再顽抗。
“这次你赢了。”她落到地面,气息散去,淡淡说道。
看着王名那张变化不大的脸孔,她不由想起了数十年前,在龙门镇灵矿之中的那一战。
那一次,她大获全胜;而这一次,则是反了过来。
正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我不会杀你们的。”
这一战就这样快速落幕,过程超出了洗尘宗所有人的想象,而结果同样也是如此。
王名与莫邪闯洗尘宗,单凭手中一剑,便是完全击溃了洗尘宗,重创四大金丹境强者。
而这一途中,莫邪甚至没有出手,只是安静看着。
王名之名,在洗尘宗中一下子传遍,因为他让韩玉屈服了。
“我清羽宗现在重立,自然需要支持。而你洗尘宗发展甚是不错,倒也可以做我清羽宗下门。”
王名没有废话,直接将条件告诉韩玉,并且没有丝毫的让步,因为他此时最大。
这是以势逼人。
韩玉咬牙,但她深知王名是与她一般性格之人,若是违逆,恐怕接下来就是灭门之灾了。
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发下誓言,成为清羽宗下门,并且不得有背叛之意,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王名在旁冷冷看着,不给她一丝作假含糊机会。
“你洗尘宗的宝物,丹药,灵石等,我要收走八成,因为现在清羽宗急需。你倒也不用以这种眼神看我,现在是非常时候,之后就不会如此苛刻的。”
王名根本不理会韩玉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道:“此外,龙门镇我清羽宗要收回,并且你洗尘宗的势力范围,需要让一半给我清羽宗。”
听着王名越发过分的要求,韩玉不由冷笑,道:“凭你清羽宗现在境况,能够吞得下那么大的地盘?”
“这个就无须你担心了,有我在,多多都能够承受。”王名淡淡回应,道:“你不如还是想一下,要如何安抚你的洗尘宗弟子吧!”
韩玉咬了咬银牙,精致的面孔略有扭曲。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王名的言语让得她越发愤怒,但很快,她就是恢复了冷静。
“我和某人有过约定,现在是要完成了。”王名沉默一下,道:“陈东扬之女,陈水月还在吗?”
听到此话,韩玉的神色不由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