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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不展芳尊开口笑(1 / 1)

安定左思右想唐锦书那首诗半天,觉得悲哀有之,淡然也有之。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望向头顶那黑漆漆的墙壁,心里嘀咕道:“这唐锦书看似糊涂,实则心深似海,怕是唐家两个兄弟加在一块也比不上。”

于是仔细琢磨琢磨他平时的举止,只觉他疯疯癫癫是门道,一言不发又是一门门道,就连在茅房前面打个哈欠也高深莫测。

这日她又进了宫,远远见唐锦书躺在块石头上,懒洋洋叼着根稻草,便凑过去道:“唐锦书,你在看什么?”

唐锦书懒懒瞥了她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你且跟我说说,万一我就明白了呢?”安定急切道。

“好吧,”唐锦书实话实说:“我在看天。”

“天?”安定抬头望了望,“天有什么好看的?”

“天,天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唐锦书学着她的语气,坐起来,扔了稻草,“你看这云层越高,天气便也越好,今天天高气爽,有时候那天昏沉沉的,乌云低得像要压下来,估计就是很快要下雨了。”

“嗯...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安定想了想,点点头,可是又问:“那我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处呢?”

“当然没有啊。”唐锦书慢腾腾从石头上爬下来,“看了一上午,我都觉得饿了,想吃御膳房的桂花雕鸡。”

“喂!”安定站在原地:“你唐唐一个名震长安的大才子,活到如今这种地步,也太叫人寒心了吧!”

“寒心就去找个汤婆子捂捂。”唐锦书头也不回,闲着走了一段路,没去御膳房,反而停在了养心殿门口。

自打他决定安分下来之后,在这宫中的身份就也跟着自由了许多,以前走一步秋蝉都得在后头跟着,如今寻不到她的影子,反倒叫他觉得有些空落落。

“不知道安景这时候在干些什么呢?”唐锦书喃喃自语,说罢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谁要你这般矫情。”

刚一走近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刑部的唐荣前些日子去江南巡视回来,明日也该到长安了。”

有人心思忧虑:“此人两面三刀,趋炎附势,皇上此行派他上长安去,微臣实在不知道是何用意。”

安景只冷冷一笑:“他不过先前仗着唐镜中那点恩宠,自以为有朝一日能在这朝中一手遮天,那江南巡抚三朝老臣,岂会少给他苦头吃。越是不容易训练的狗,一旦叫人降服了便越再不会动别的心思,朕此行就是要让他认清楚,自己在这朝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唐锦书刚要转身离开,便听那声音说道:“狗是如此,兔子也一样。”

“看来真得找个汤婆子了暖暖了。”唐锦书垂下眼来,搓了搓手道。

下午他又望天,夜里回来却发了低烧,熄了等灯骤然感到有人的伸手慢慢划在他的额头,唐锦书微微一动,翻了个身继续拥着暖炉。

“难得你也知道倦了。”

“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要我叫陈升吩咐些吃食来?”

“吵死了。”唐锦书迷迷糊糊蹭在他的怀里,只觉温度熟悉地叫人安心,便跟着沉沉睡去。

恍惚中安景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脖颈,低声道:“我知道你今上午就站在门口,但他们怎配与你相提并论。”

“是啊,”唐锦书张了张口,“你说过的,他们是狗,我是兔子么...”

自打唐荣巡视回来以后,江南收成大好,不论背地里装的什么深沉心思,面上他是风光无限了,朝野上下的功夫总是要做足的。

宫中宴请群臣,安景却起了戒心,一大早就吩咐人锁了唐锦书那屋。唐锦书不得出门,日日积郁,胸口好像堵着一团棉花。

几近无法他就在那院中无头苍蝇似的走动,又去书房翻出一卷卷书。读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时,心头千万念头竟被那一句话激出,气得扬手把书一扔,把桌前的药一并用脚踩成了渣。

这就听得有人敲门声,唐锦书不耐烦道:“是谁?”

门外也不应声,只半晌才有个人低着嗓子,做贼似的道:“老三,是我,我是你二娘。”

唐锦书推开门,一脸惊讶道:“你来这做什么?”

那春娇一身宫女的打扮,见到唐锦书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眼瞅着周围没人,急切切地就进了屋。

“哎呀老三,你可不知道要见你一眼真是难上了登天,好容易你爹进宫一趟,我这偷着摸才混了进来,要叫他发现了,还不得打死我。”

唐锦书眨巴眨巴眼,没什么反应。

春娇立刻哭得梨花带雨,难以自制,抹把泪抽泣道:“我做这些也不为别的,只求你帮帮你那糊涂的二哥,你也知道这趟从江南回来,你二哥明里风光无限,实则万丈深渊。这糊涂东西在江南碰到了一位神人,寻回了他那丢失的马,他拿这神人当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于是急急切切就要向皇上献宝,还夸下海口说什么,只取一只木盒,随意往那里面装上个什么东西,这神人想也不想就能算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他这人可太糊涂了。”唐锦书评价道。

“可不就是,”春娇一拍大腿,“本来好事一件,可谁知这神人其实是个骗子,眼见事情就要败露了,这才告诉唐荣那日的马是他自己偷出来又找到的,本想着赚笔小财,谁知事情竟闹成这样,如今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没有本事去皇上面前行骗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唐锦书想了想,认真道:“要是我,就等着皇上一怒之下罢了我的官职,我好告老还乡。”

“你这孩子,怎么到这时候还开玩笑。”春娇眼泪啪嗒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二娘以前对你多有得罪,是二娘有眼不识泰山,可你不管怎么着也是个读书人,知道有句话叫以德报怨吧?唐荣他...他毕竟是你的二哥啊!”

“好了好了,不就这么点事么。”唐锦书道,“时候不早了,夫人你还是赶紧回家做饭吧。”

春娇眨巴眨巴眼:“那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以德报怨,那又何以报德呢?”唐锦书松松挽起白色的袖口,半天从兜里掏出个铜板来,道:“印字在上,我就帮。”

春娇瞪大眼看着那铜板在地上滚了几圈,啪嗒倒下,竟是朵花。

“算了,”唐锦书笑笑,“还是三局两胜吧。”

话说下午安定正在御花园里闲晃,便见唐锦书装成下人的模样,混在太监堆里。

“唐锦书,”安定跑上去,“你这又是在干嘛?”

“我正四处找你呢。”唐锦书扶了扶帽檐,笑眯眯看着她道。

“怎么?”安定问。

“你在宫中见多识广,我想叫你帮我打听件事。”

“什么事?”

唐锦书道:“你可知道宫里来了个成天哭丧着脸的半仙?”

“我当是什么呢,”安定哈哈笑起:“那人留着两条小胡子,贼眉鼠眼,又整天哭叫着自己不会算命,好生有趣,你想问我打听什么?”

唐锦书一笑:“我想向你打听他的小名儿。”

“小名儿?”安定奇了:“打听小名儿有什么用处?”

“用处可大着呢。”唐锦书道,“搞不好还能救命。”

安定一听,虽然奇怪,仍是出去问了半天,这才听有人提道:“这半仙姓许,爹娘都是粗人,想着他节节高升,于是取了个名叫蚂蚱...”

唐锦书一只手细细敲着桌面,忽地灿然一笑:“这就对了。”

等到唐荣进宫那一日,两人偷偷摸摸混进内务府,犄角旮旯寻了个遍,最后在大殿见到了那个叫徐半仙猜的盒子。

安定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小块枣糕,唐锦书心道枣糕这样稀奇的东西,许半仙半辈子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还蒙出来是什么了。

“有些人读周易读成了一代军师,有些人读周易却成了算命风水先生。”唐锦书从兜里拿出个小笼,问安定:“你猜我是哪一种?”

“我猜你两个都是。”

“错了吧?”唐锦书一咧嘴:“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读过周易呢!”

“那你还这样瞎搞,”安定看着笼里那只蚂蚱,“不是要害死了你二哥?”

“哪能害死,”唐锦书把枣糕塞进嘴里,眼见门外快要有人进来了,胡乱打开盒子把蚂蚱塞了进去。

于是等到朝堂之上,许半仙众目睽睽之下惆怅半天,心道横竖是命,忆及爹娘给自己的小名,不由两眼一闭,悲伤道:“蚂蚱啊蚂蚱,你半生糊涂,如今就死在这个盒子上了啊!”

说罢端起盒子举过头顶,使劲往那地上一摔。

唐锦书那只碧绿的蚂蚱应声跳到了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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