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听了,便道:“你这脸上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有喜事’!”
雨欣害羞地捂住脸道:“你居然取笑我。”
秋月拿开她的手道:“这怎么是取笑,这是为你高兴啊!”接着又道:“我和叔公商量,想近日回去了,你怎么想?”
雨欣露出一丝难掩的失望,说道:“哦,要回去啊……”
“嗯。”秋月道,“既然你二人已情义相通,那便择个良辰吉日,让家君……”说到这里,秋月的神情黯淡下来,想起阿翁仍在受着牢狱之苦,声音也弱了下去,“上门去提亲。”
雨欣明白她的心情,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雨潇一定能做到的,令尊、令堂一定会没事。”
秋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嗯,我相信。”
“好吧,那我们近日就动身回去。”雨欣道。
“嗯。”秋月温柔笑道。
商议妥当,秋月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时,秋月与众人道:“我们想后天就回去了。”
别人倒还好,花凯听了,惊诧道:“这么快?”
“所以啊……”秋月道,“有什么话就赶快说。”
花凯一面看向花遇春,一面掩饰道:“没有,没什么话……”
花遇春并不明白他们所指,只道:“才待了几天,就又要走。”
秋月道:“祖父,月儿若是想您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您。”
“唔,好吧。”花遇春道,“有司空兄关照你,祖父也放心。”
饭后人散,花凯果真坐不住了,瞅瞅四下无人,便悄悄来找雨欣。
进屋后,握着雨欣的手道:“你且先去,等时机成熟了,我便会上门提亲,定不会辜负你。”
雨欣娇羞道:“那,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花凯的双眉微蹙,脸上笼上了一层阴云,略带点忧伤道:“我也说不准,也许是等严君都回来吧。”
雨欣见了,忙安慰他道:“我不着急,先将令尊、令堂救出来才是要紧。”
花凯转忧为喜道:“嗯,这是我们两家的大事,一定要先了却了才行。总之你记得,无论要等多久,此生我非你不娶。”
雨欣听了,不禁倚在他身上,动容道:“我也是,非你不嫁,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花凯轻轻拥住雨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依依不舍地分开。
是日,司空曙雇来一辆马车,三个人与花遇春等人一一告了别,方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出城之后一路向南,不巧,有几头牛“哞哞”叫着打路上经过,马受了惊吓,沿着山路一直向下冲,御夫也早已被甩在了路边。
车内,雨欣也不禁惊惶起来,抓紧了秋月的手。
司空曙道:“莫慌,不行,我们就一起跳车。”
秋月道:“可是,万一车马都摔坏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不知得走多久啊!还有那个御夫,也不知是死是活。”
几个人正欲跳车,耳听得外面似有人声,接着,那马长嘶一声,竟站住了。
秋月挑车帘出来,只见车下站着一个少年,手持缰绳,另一手叉着腰,挑衅地看着她。
这少年秋月认得,就是那天在郊外碰到的郑侠。
此时,雨欣和司空曙也都下了车。雨欣见了郑侠,唯恐他说出那天在树下私定终身的事,一个劲地冲他摆手。
郑侠笑道:“真巧,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秋月不解,指着司空曙与雨欣道:“难道你见过他们?”
郑侠敛了笑容,装作一本正经道:“哦,没有。”
雨欣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下来。
司空曙拱手道:“谢谢这位少侠,帮我们制伏了惊马。”
郑侠道:“不用谢。只怕,我们得结伴而行了。”
秋月惊问:“为什么?”
郑侠道:“你们的御夫摔断了腿,我将自己的马让给他,并给了他几两银子,让他去最近的镇上找医工治腿。所以,我没了马,得和你们一道走。”
司空曙见这少年风度翩翩,而且目光始终不离秋月,便道:“只是,车上有女眷,恐怕多有不便。”
郑侠咧嘴笑了,指着秋月与雨欣道:“前辈是说她们吗?我们早认识了。”
司空曙听了,将探寻的目光投向秋月。
秋月忙道:“啊,是,那天午后,我去城外,遇到过这位少侠。”
郑侠接着道:“不错,也是在同一个地方,我又遇到了这个妹妹。”说着,用手指了指了雨欣。
司空曙看看无法拒绝他,便道:“可是,这车里恐怕……”
郑侠打断他的话道:“我不坐车里,我就坐在车辕上,给你们当御夫。”
司空曙谦逊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郑侠道:“没事,这也比我步走强多了。”说完,又催促道:“快上车,快上车!我们还要赶路。”
众人没法,只得上了车,由他揽辔御马。
一路无话,暮色四合时,马车来到一个小镇。
郑侠直接将马车赶到一家酒垆前,勒住缰绳道:“今日就在这里歇脚吧。”
几个人下了车,一起走进大厅,简单要了几样菜,聊作晚餐。
等菜上齐的工夫,郑侠向掌柜的问道:“楼上可有客房?”
掌柜的回道:“还有上房三间。”
郑侠道:“我们全要了!”
掌柜的听了,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嘞!客官。”
吃饭期间,司空曙向郑侠客气道:“前路不敢再麻烦少侠,不才愿赠少侠一些银两,少侠不如在此地买一匹骏马,我们就此别过,少侠去忙自己的事吧。”
郑侠放下筷子,严肃道:“首先,前辈别再‘少侠’长、‘少侠’短,叫我郑侠就好……”
话没说完,雨欣便握着嘴笑了,问道:“区别大吗?”
郑侠白了她一眼道:“从字面上看区别不大,但意义区别很大。”然后接着说道:“其次,不才不缺银两,无需前辈赠送;最后,不才游山玩水,走到哪儿算哪儿,并没有其他事情可做,遇到几位,正好可以结伴而行。”
雨欣又问:“你怎知我们愿意与你结伴呢?”
郑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就没办法了,我的马匹与银两,全送给了你们那摔伤的御夫,我现在身无分文,你们看着办吧。”
雨欣道:“这么说,你是赖定我们了?”
郑侠浅笑道:“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雨欣又道:“刚才不是要送你银两吗?是你自己不要。”
郑侠咧嘴笑道:“是啊,我不要别人送银两,包吃包住就行。”
秋月终于说道:“好了,那你就随我们一起走吧,只是,我们到了目的地,你又将去哪里?”
郑侠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到时候再说咯!”
说话间,饭已吃完,司空曙结了账,堂倌领着他们去楼上的客房。
到了房门口,司空曙停下脚步,温柔看着秋月道:“怎么住?”
秋月扭头瞅了瞅郑侠与雨欣,说道:“叔公住一间,郑侠住一间,我先去姊姊的房间洗漱。”
郑侠听了,不解问道:“你先去姊姊的房间洗漱,这是什么意思?”
雨欣佯怒斥道:“就你多嘴!”
大家各自回屋,秋月在雨欣的房间洗漱毕,说道:“那我走了,姊姊早点休息吧。”
雨欣道:“嗯,你也早点休息。”
秋月温柔笑了笑,算是回答,然后出门,来到司空曙的房间。
郑侠刚好出门,倾倒洗漱后的残水,在过道里,看到秋月进了司空曙的房间,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返回房间后,他有点失神地跌坐在榻上,暗道:“怪不得司空前辈总想赶我走,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心里生了恨意,便对秋月既鄙薄又不屑,想道:“外表看去那么清纯,私底下却做着如此龌龊的事情!”
这一想法,却把自己深深击垮了,他在心中无助而哀伤地替秋月辩解道:“也许,他们不是我想的那样……也许……即便真是那样,看司空前辈的年纪,我还是有机会的。”
如此思前想后,至三更方睡。
次日,司空曙结过账,几个人用了早饭,便继续上路。
雨欣见了郑侠,打趣他道:“怎么过了一夜,你便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而且满眼乌青,这是一夜未眠吗?”
郑侠看了她一眼道:“你最好说点我爱听的,否则,别怪我不替你保密。”
雨欣听了,忙道:“哦,你今日看上去神清气爽、光彩照人啊!”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郑侠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秋月道:“你们在讲什么暗语?你替她保什么密?”
雨欣忙道:“没有啦,他那是胡乱说的。”
秋月也不再追问,几个人上了车,郑侠坐在车辕,一路向南而去。
一路上,郑侠闷闷不乐,沉默不语。
午时打尖的时候,郑侠扯住雨欣的衣袖,两个人落在了后面。
郑侠望着前面的司空曙与秋月,问道:“他俩是什么关系?”
雨欣装出惊讶的表情道:“爷孙关系呀!”
“那她为什么晚间去了他的房间?”郑侠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