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虽为一宫之主,但毕竟是个女子;与百花夫人虽算不上交情深厚,但那毕竟是她在江湖中唯一的朋友,她知道百花夫人有几分肤浅,但还没料到她会如此算计自己,说不伤心,也还是有几丝难过,再加上毒药在她体内发作,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摧残,让她此时格外脆弱,睁眼又看到儿时的玩伴,他乡遇到故知,桩桩件件,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司空曙软语抚慰,如冰收了泪,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空曙就把自己离开家乡,四处游历,来到这里见景色宜人,种下芍药,留守看护说了一遍,然后问:“你呢?你不是嫁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冰心头涌起一阵酸楚,掩饰说:“我和丈夫分开快二十年了,我一个人在这边生活。”
听如冰如此说,司空曙便没再多问。司空曙说:“我替你号过脉,你中的是蚀骨散,在一个月内无性命之虞,但每次毒性发作都会十分疼痛,而且会日甚一日。”
如冰说:“百花夫人好狠毒,想用这个法子逼我交出素心功法。”
司空曙说:“原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素心宫宫主就是你啊!”
如冰娇嗔地说:“你也取笑我。”
司空曙赶紧说:“没有取笑,是真的。我初听说还不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功、这样的人!要有,也一定是个专搞邪门歪道的老妖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如冰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老妖婆。”
司空曙说:“你天生丽质,冰清玉洁,与人为善,怎担得起老妖婆这三个字?我看那个什么百花夫人,与这三个字倒颇吻合。”
听司空曙如此说,如冰忍不住笑出了声。如冰说:“看来你和老妖婆很有缘分。”
司空曙问:“此话怎讲?”
如冰说:“当时我和百花夫人都吃了有毒的花瓣,她却没事,说明解药在她身上。我现在武功尽失,只能劳烦你,去向老妖婆讨解药了。”
司空曙说:“这倒是。”
如冰接着说:“而且这百花夫人平生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
司空曙问:“什么东西?”
如冰答:“男人!”
司空曙说:“你又取笑我。”
如冰说:“我说的也是真的。想要智取老妖婆,拿到解药,说不定你得施展美男计。”
司空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看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如冰说:“你最好把我的话记在心里,说不定到时能用上。”
司空曙转开话题,问:“你现在暂不能回宫,宫里人会不会因担心而生乱?”
如冰说:“刚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这里有没有纸笔?”
司空曙替如冰取来纸笔,如冰展纸援笔,写下几个字:
我要在外逗留几天,宫中事物,交由小竹、小菊处理。
如冰
写完后,将纸条卷成一个小卷,然后将手指放进嘴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吹了一声口哨,不大一会儿,就听扑棱棱一声响,窗口落了一只鸽子。这是素心宫训练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信鸽。如冰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交由司空曙拿到屋外放飞。
司空曙说:“说了这么久话,你也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如冰问:“你要给我弄什么吃的?”
司空曙说:“这里依山傍水,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结的,只要你想吃,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弄来。”
如冰说:“那就随你去吧,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说完躺了下去。
司空曙出门去寻找可吃的东西。
倾城帮众人悻悻回到千红窟,百花夫人说:“除我之外,如冰几乎和任何人都没有来往,是谁将她救走的呢?”
芙蓉说:“会不会是素心宫的人,一路偷偷跟着你们?”
黑牡丹说:“不可能,帮主回来时,我四处察看过,没有人跟踪。”
芙蓉又说:“会不会是家君?”
百花夫人说:“他现在只对那些毒虫感兴趣,再说,他又不知道我们要毒药是为了对付如冰,他也从未见过如冰。”
黑牡丹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只有他晓得我们有行动……”说到这里,黑牡丹迟疑了一下,“而且,就如冰那个小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动心?”
黑牡丹的话令百花夫人生出几丝苦恼。百花夫人知道黑牡丹说的很有道理,但雷洪毕竟是她的丈夫,他就是再不济,她就是再轻视他,她也不希望他对她之外的女人好,尤其是不能对如冰好。她转向芙蓉道:“芙蓉,去令尊练功的地方看看。”
芙蓉领命向雷洪练功的地方走去,进了石洞,没看见雷洪,芙蓉便向后面的石洞走去。后面的石洞是雷洪炼制毒药的地方,雷洪此时正在一个小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煮药。芙蓉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如冰。
雷洪问:“你找什么?”
芙蓉说:“没找什么。”随手拿起案上的一瓶药粉,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今天没有出去散散心?”
雷洪说:“小心点,别动!早告诉过你这里的东西不能乱动,不小心中毒怎么办?”
芙蓉说:“有阿翁在,中毒怕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今天有没有出去散散心。”
雷洪说:“不管怎样,中毒总是会伤身体。”
芙蓉说:“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出去?”
雷洪说:“这药正熬到要紧处,我哪有闲情去散心!”
芙蓉说:“就是说,你今天没出去喽!”
雷洪说:“不止是今天,我已经好几天没出去了。怎么想起关心令尊了?”
芙蓉说:“怕你一个人会闷呗。那我不影响你熬药了,走了。”
雷洪应了声:“噢!”
芙蓉回去复命,对百花夫人说:“我去了阿翁练功的地方,不仅没有如冰,而且阿翁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去。”
百花夫人说:“刚才我也去问过仆人了,令尊今天确实没出去。”
紫衣喃喃自语:“那会是谁呢?”
黑牡丹说:“会不会是江湖中那些仰慕如冰的人?”说着转向百花夫人:“你不就曾冒名顶替遇到过一个吗?叫什么独孤弦。”
百花夫人有点恼羞成怒:“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衣说:“会不会真是那个独孤弦?”
青衣若有所思地说:“极有可能。那独孤弦没有见到真正的如冰,绝不肯轻易离去,一定还在这附近。看到我们骗如冰吃下毒药,就出手相救。”
橙衣说:“如冰已中毒,不管是谁救走了她,没有解药,她都活不过一个月。”
百花夫人说:“现在的问题是,如冰不能死啊,她死了,我们去哪找素心功法!”
黑牡丹说:“救她的人,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一定会回来找你要解药。”
绿衣说:“可惜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还是拿不到素心功法。”
黑牡丹叹了口气说:“唉!只有再等机会了。”
此时的百花夫人,却有点走神:“如果真是独孤弦救走了如冰,那他一定会回来找我要解药,我是该让他用素心功法来交换解药呢,还是让他用自己来交换解药?”转念:“还是素心功法更重要些,掌握了素心功法,还愁没有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想到这里,百花夫人脸上露出几丝复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