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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府。
当魔殒阳再次踹门而入之时,她看到的,是躺在床上,安静沉稳的不可思议的男人。他这样沉稳的神态、安静的面容,只有在记忆深处,那个小小的少年站在魔宫的宫墙上,仰望夜空的时候,才会出现。
不知什么时候起,残忍的现实教会了他伪装,那**邪肆的微笑,就像一张无形的假面,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摘下来。
在这个世界上,虽有人都尽可能的伪装着自己,不是面具就是无形的假面。每个人都认为,戴着那样的一张自己都陌生的嘴脸,就可以冠冕堂皇的伤害别人,因为自己不会被伤害,甚至都不会被认出来。
其实那样,最苦的仍然是自己啊!
曾听过一句话:为什么小丑一定要微笑呢?他不是为了给大家带来欢乐,而是因为他的嘴,被缝成了微笑的弧度,他只能微笑。
残忍的对待别人,冷酷的欺骗自己。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怎么了啊!惶然的承认,某一天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与其说,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倒不如说,人生就是一场假面舞会,假面背后的爱恨你不懂,我也不懂。
有的时候,不是你不想摘下那张面具,而是戴的习惯了,就摘不下来了。渐渐忘却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而戴上假面,将假面当做最真实的自己,就这样走下去。
暗怜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扶住了魔殒阳。
魔殒阳一把推开暗怜,踉跄的扑到床边。
魔殒阳再次哭了,不知是悲伤、愤怒,亦或是喜悦!
她还记得,当年两人都还很年幼,还和魔后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总是嬉笑着戏弄她,但是她感觉的到,他其实一直都在悲伤啊!
你啊!应当多像你妹妹一样,任性一点才好,要不然,多累啊!
记忆里魔后常常会这样怅然的对着那个邪气的少年说。
可是,要怎样任性?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除了戴着这张假面活下去,他根本就忘了其他活下去的方法。
终于,终于他也有这样的一天了。可以安静的躺在床上,无论是死亡也好,恩怨也罢,都不用再强撑了。
床上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晃动,睁开了邪肆的紫眸,问向狼狈的魔殒阳:“怎么了?”
魔殒阳在认了床上的人还活着之后,她也放松下来。眼前一黑,在晕过去之前,她艰难的说:“一王府,魔朝在那里,去救她。”
在听到魔殒阳的话后,站在一旁的墨夜瞬间冲向一王府。
魔殒华一开始还不明白魔殒阳说的‘她’是谁,在看到墨夜的动作,确认了一下这里缺少的人之后,脸色大变。将魔殒阳交给暗怜,然后他对着身后的黑暗之处,低低地说了一句:“拜托了。”
然后就离开了六王府。
在身影闪动间,没有系紧的紫色衣袍间,胸口处的黑色绷带上,无声的渗透出紫黑色的魔血。
这次真的挺悬。
在沧若念归和墨夜离开后,暗怜就走到了院子里。
没一会,就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人在,走出去,就看到了黑色的纸伞。眼角掠过紫色的衣袍,回头就看见,魔殒华正握着一把匕首,狠狠的向心脏捅去。
暗怜情急之下,就把暗红点金枪当做了标枪,投掷出去,枪尖直指那把匕首。最终,暗红点金枪嗑偏了那一下,但是匕首仍然刺进了胸膛。
最终,紫黑色的血虽然洒落了一地,但是魔殒华终究是被后来赶到的墨夜和暗怜救下了。
...
一王府。
雨落倾城。
魔朝身上,混乱的力量不断的激荡起一地的黑色荆棘。
渐渐的,魔朝混乱的双眼再次恢复恐怖的白色。
他微微寻找了一下,就看到了远处生死不知的两个人,狰狞一笑,迈步向两人走了过去。
沧若念归听着那迈进的脚步声,却没有力气再睁开双眼。
这时,念归的耳畔,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荆棘之劫。”
沧若念归勉强的认了出来,那是魔爵的声音。
地面上,黑色的荆棘忽然就开始爆长,渐渐的近百米高,粗如巨树的荆棘从城堡各个地方长出。有些穿透了墙壁,有些比诸城堡还高,疯狂在地上扭动的荆棘在大雨下搅动起黑色的泥沙。数十条黑色的荆棘在两人面前搭建出荆棘之墙,而又有数十支荆棘,将魔朝高高的叉起,顶到了数百米的高空,困锁着他。
魔爵在最后的撞击下,被剧痛震醒了。
荆棘之劫,是这座城堡本来就有的防御阵法,这座城堡存在至少九万年了,九万年来,除了魔爵之外,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更别提住在这里了。魔爵在第一次路过这个城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样的一个阵法,所以才决定将这里作为一王府。
荆棘之劫只能发动一次,这一次之后,疯长出来的荆棘就会破坏整个城堡的阵法,甚至城堡都有坍塌的可能,也算是毁灭阵法。
魔爵体内的那些白色的刀片插进了关节里,也成功的插进了魔爵体内的几处大穴,封死了魔爵调动力量的经脉。
由此可见,魔朝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了,那一击,杀得死魔爵正好,杀不死,也要废了他,让他即使清醒也没有办法挣扎反抗。但是他算漏了这样一个阵法。最后念归和魔爵两个人被横拍在城堡的墙壁上,那里正好是阵法的阵心,魔爵被拍了上去,紫黑色的鲜血就涂抹在了上边,启动了阵法。
魔朝在高空中,不停的嘶吼着,但很可惜,他的武器还分解了之后插在念归和魔爵的体内,他想用双手斩断那些荆棘,但却被那些荆棘的刺,扎的体无完肤。
魔朝在粗大的荆棘的缝隙间,看向念归和魔爵倒下的地方,疯狂的吼叫道:“你们以为这个样子我就杀不了你们了吗!”
“白痴!妄想!”
魔朝在不断收紧的荆棘间,双手僵扣成爪。
“解!”
念归和魔爵体内的白色刀片,居然再次分解,分解成了细碎的白色小块,但是每一个白色小块都是不规则的,而且边缘锋锐无比。
“爆!”
那些白色的不规则小块,骤然在两人体内互相碰撞起来。魔爵全身的关节骤然破碎,主要的几条经脉都断绝了,魔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的涌出。比起念归,魔爵还算是好一点。念归体内的白色小块主要分布在胸腹部的要害,骤然碰撞产生的爆炸力,瞬间就撕碎了所有的内脏,当然也包括心脏。原本晶莹的鲜血,就像滚落的宝石,从腹部的血洞里滚落而出。
沧若念归的墨蓝色的眼眸有一点涣散。
对于咒术师来说,真正致命的地方不在于心脏,而在于主魂印记。主魂印记是主魂存在的证明,一旦主魂印记破碎,就代表着咒术师要么是突破了自我极限,要么是遭到重创死去。要是突破极限,主魂印记还可以凝结,但是要是重伤死去,主魂就会化成咒灵。
这样的重伤,已经使得念归额头上的主魂印记开始龟裂。
魔朝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的伤势,丧心病狂的笑了起来,喊出了最后一个字。
“归!”
“噗噗噗!”
白色的碎片骤然突破肌肤,向魔朝的方向汇聚而去。
念归的身上,血肉模糊,胸腹部几乎都已经看不得了,鲜血和骨骼混在一起,内脏的碎片掺杂其中。
魔爵的四肢关节还有主要的几处经脉和大穴,也已经惨不堪睹。手臂和腿都以极其不自然的形态扭曲着。
白色的碎片凭着它们的锋锐,轻易的洞穿了荆棘,在魔朝的手里重新汇聚成白色的刀刃。
恶心啊!
这样一把刀,不光有着无限锋锐的属性,居然还有着无限解裂的属性。
无限锋锐就像是念归的千丝蚀泪仞附带的可以分割万物的无限割裂属性一样,都是提升武器的锐利程度的。但是无限分割在加上无限解裂的属性,就有点恶心了。
无论解裂多少次,每个碎片的边缘都是锋锐无比的,无限锋锐和无限解裂,这样两种极品的属性居然同时在一把刀上出现。真不知道,是魔朝的运气好,还是始创殿的大方呢!
还好魔朝情急之下只是解了两次,要是再给他机会,再解裂几次,再爆,那就是灾难啊!
得到了兵器的魔朝,黑色的灵力疯狂的激荡着,在白色锋锐的加持下,疯狂的劈斩着黑色的荆棘,但是奈何荆棘生长的速度真实快的吓人,刚刚砍断一根。被砍断的两节就掉在地上,在接触了黑色的土地之后,变成两根荆棘,再次生长起来。
...
在赶来一王府的路上。
墨夜骤然如遭雷击的跪倒在地上,胸腹处,细碎的伤口忽然出现,冥蓝色的血液,夹杂着黑色的死气不断的溢出。在暴雨的冲刷下,瞬间就染蓝了魔族的街道。
比墨夜稍晚一步的魔殒华,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墨夜,不由得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墨夜咬牙,第一次对着除了念归以外的人开口:“我和血主之间有灵魂血契,快去,她快不行了。”
墨夜这话,明显就是在欺骗魔殒华,可是墨夜也是没有办法。一般来讲,每突破一级,就要吸收一个咒灵,但是,细细想下来,突破九级的话,就应该只有八个咒灵。就是因为,咒术师死后自己会变成咒灵,只是在生前有主魂印记,所以,咒术师从来都是将自己当做第一咒灵。
这么算来,墨夜就是念归的第二咒灵。咒灵依附于他的主人而生,不如说是依附于主魂印记而生,就好像咒术师本身就是第一咒灵,也依附于主魂印记而生一样。拥有主魂印记,就相当是的到了一种存在的应允。当年的代生者有多少,就有多少传承下来的咒术师,咒术师可以说是代替代生者得到存在的应允,这也算是一种定则吧!
念归的主魂印记,因为她遭到重创而龟裂,主魂印记自然的将伤害分摊给依附于他的咒灵,墨夜自然也将承受相应的伤害。
咒灵是和他的主人是融合在一起的,不可分割的,可是像墨夜这样可以独立的,才是不可能的。墨夜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魔殒华,也只能说是有着灵魂血契。
魔殒华对他的身后说:“带他回六王府。”
黑暗处,一个人影显现,向魔殒华单膝跪下,说道:“遵命。”
魔殒华只能再次向一王府赶去,他第一次开始怨恨,魔夜之都为什么这么大!
按照他的速度,恐怕也还要一两分钟才赶得到。
但无可否认的是,在听到墨夜和念归签订了灵魂血契的时候,魔殒华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撼动的,真的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完全的献上吗?魔殒华自问自己不能,他现在也多少理解了,为什么念归对于墨夜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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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王府。
黑色的荆棘在这个上午不停的生长着,魔朝状若疯狂的四处劈砍着荆棘。
犹豫黑色荆棘不依不饶的阻挠,念归和魔爵暂时安全。
但是,现在最要命的是,两个人身上都有着巨大的伤口,两个人的伤口处,白色的强横力量盘踞着,干扰着肌肉,使得身体不能自主的闭塞血脉。而且,体内遭到重创,自己的力量也失控的在体内横冲直撞。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就不用等魔殒华了。
魔爵在发动了荆棘之劫之后,还保持了一点清醒的神智。
他看了看他身上的女孩,女孩已经昏死过去,她身上盖着的黑色的外袍早在之前两个人被混乱的力量抛飞的时候,就已经掉到的不知道何方了。此时她身上白色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红色的血液就像珍珠一样点缀其间。
真是的,死都这么漂亮!
魔爵看了眼自己的黑色礼服,想将自己的礼服包裹在她身上,至少止一下血,但是,关节被粉碎,他根本就动不了。
地面因为魔朝劈砍荆棘而不停的震动着,黑色的砂砾和石子将魔爵的后背磨得血肉模糊。
魔爵看着那个女孩细腻的肌肤,觉得他选择垫底的决定真是正确的。
看着那珠落玉盘一样洒落的晶莹鲜血,还有自己四肢和经脉处不停流出的血,魔爵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他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控制着荆棘之劫,同时控制着几根非常细小的荆棘,当然,这个细小是对比两人不远处的百米巨大的荆棘而言,其实那荆棘也有手臂粗细,上面长满了倒刺。
魔爵控制着那几根荆棘,让那几根荆棘在两人的伤口处勒紧,再将两人拽离地面。
锋锐的倒刺,刺进血肉里,剧烈的痛苦使得已经失去意识的念归全身痉挛着,魔爵自己也再次疼晕了过去。
饮鸩止渴!荆棘止血!
魔爵只能让那几根荆棘勒紧伤口,控制鲜血的流出。但是同时,荆棘上的刺也刺入血肉里,加深了两人的伤势。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个人都不能动,也不可能自己包扎,只能用荆棘来暂时遏制鲜血的流出。
魔爵也不管将来治疗的时候,会不会更加的困难,会不会为将来的修炼留下什么暗伤,只要今天能活下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