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俯身,小心的将念归抱在怀里。两人一起将视线看向场中还站着的几个‘活死人’。
沧若念归冷哼一声,千丝蚀泪仞卷起,将那几个人肢解。这满地的血浆肉浆中,没有一块碎肉是超过拳头大小的。
沧若念归双目中红芒一闪。
用仅剩的一丁点力量施展了傀儡咒术。
那破碎的血肉肉,在三级殿堂的门前铺成了四级台阶。
沧若念归咬破左手的无名指,一滴殷红的宛如红宝石的鲜血流淌而下。念归控制着自己的那滴血,和一部分鲜血融合,在最高的那层台阶上,融合成一把血色王座。
血煞咒术,血色王座。以自身鲜血为引,需以万千白骨、血肉为基,自生传送阵,构建血色王座。己方可以通过施展咒术,转移到任何一把血色王座上。血色王座防御力以消耗的尸骸为准。
也就是说,这血色王座就是一个有防御力的传送阵,只是不能隐藏。构建还不需要力量,传送的也不需要能量,只是需要无尽的尸骸。
只可惜念归这次只杀了不到四百人,是不可能达到千尸万骨这么恐怖的。而且血色王座需要常年有人祭祀,念归不可能经常回到这座山上,留下一个血色王座只是觉得可惜那些死尸白费。
同时也是为了多留下一条后路,毕竟这次她屠杀了始创殿的人,始创殿是一定要报复的,多留下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做完这些,墨夜抱着念归向外走去。
沧若念归慵懒的一伸手,一把红色的纸伞凭空出现,正是开始杀戮之前,沧若念归扔在地上的流纱精纸伞。
流纱精纸伞、千丝蚀泪仞、引魂灯都是念归的本命咒器,所以,无论咒器在哪里,只需要意念的召唤就可以出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血色王座上忽然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红光,红光迅速的笼罩了整座山峰,不祥的气息散发而出。原本山上还有的鸟叫虫鸣声,已经完全消失无踪,整座山荒芜的好像死寂一样。
一天后。
始创殿。
金色的殿宇挂满白色的纱帘,香雾袅袅间,一个白袍男子恬淡的坐在那里,一身出尘之气,不染半点世俗之风。
金色的长发洒然而下,俊美无暇的脸庞上,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和若春日的暖阳。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一个见第一面就一见如故,第二面就可以倾心,第三面就可以为他拼命的人。
他的身边坐在一个绝美,却眉目阴狠的少女,正是离梦缘。
这时,一个一身暗金色戎装的裁决者的快步走进来,单膝跪下,说:“参见圣女殿下、圣子殿下。”
那个被称为圣子的白袍男人一动未动,风轻云淡。
离梦缘看了他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气结,真是的,真不知道父亲大人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伪君子。
离梦缘看着那个裁决者那样急促的步伐,有几分怒意的问:“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始创殿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就是审判殿堂,审判殿堂中的,是身着白色戎装的审判者,这些人一般长期驻守始创殿。审判殿堂的堂主,就是圣子。
还有一部分是守护殿堂,守护殿堂中的,是穿着淡金色戎装的守殿者,这些人散布在所有的殿堂中。守护殿堂的殿主,身份神秘,就连圣子和圣女都不知是何人。
最后一部分就是裁决殿堂,裁决殿堂中的,是身着暗金色戎装的裁决者,这些人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宜。裁决殿堂的殿主,就是圣女离梦缘。
离梦缘略带怒意的看向那个脚步匆匆的裁决者。
裁决者跪在地上,冷汗隐隐而下,恭敬地说道:“圣女殿下,魔族赌城的三级殿堂被人屠杀,无一存活。”
“什么?!”圣女骤然死死盯住裁决者,“没有派人前去查看?是谁做的?!”
裁决者似乎感觉到了圣女的怒意,声音有点干涩的回答道:“有。可是几乎没有人活着出来。活着出来的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修为高一些的出来后还有理智,只是却说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厄运连连,几乎全部都会在当天午夜死去,而且死的很诡异。”
圣女的声音骤然转冷:“哦?呵呵…还有这种事?!”
随即她阴狠的说道,“我不管他是谁,为什么要屠杀,只要他敢挑衅始创殿的威严,就统统都要死。不不不…他让我的人怎么死的,我就让他怎么死!”
“限你们十天之内给我查清楚,不然,就统统给我滚进那座山里!”
裁决者大气不敢出的应了一声,转身将要离开之时,圣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等,你说,这次被屠的三级殿堂,在赌城?”
裁决者硬着头皮回道:“是的。”
离梦缘的双眼划过一丝阴霾:“那里是不是将要开始一场拍卖?”
裁决者再次回道:“是的。”
离梦缘当即冷笑起来:“呵呵,好好好,这是要造反吗?他颠倒世界想干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在不归深渊啊!啊!”
离梦缘看向那个裁决者,说道:“这次拍卖,我也去看看。看看他们想干些什么啊!是不是时间太久了,那些愚蠢的东西已经忘记了父亲大人的威严了!”
离梦缘挥了挥手,说道:“滚吧!”
裁决者这才如蒙大赦的退下了。
香案上的圣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睁开双眼。
离梦缘回头就看到他这幅清心寡欲,不染纤尘的样子,不由的气急。
这人…真是…
他是始创殿的圣子,审判殿堂的殿主,更是神族神君。可是这么多年了,始创殿和审判殿堂的事,他都扔给她一个人,
神族和光耀神殿的事,原本左殿、右殿那两个卑微的人在的时候也扔给他们,现在他们死绝了就扔给光耀神殿里的宿老。
他身份不少、背景不少、力量不少,可是这么多年他都窝在这个审判殿堂里,不肯迈出一步,也不肯管理任何事,就是一副出尘的样子。
什么出尘的公子,我看是除尘才对吧!
“哎!颠倒世界如此挑衅,你审判殿堂管不管,不要什么事都扔给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这样要死不活的行不行!”
当然,离梦缘的抱怨只换来沉默。
她虽然气结却也奈他无何,只能转身离开。
香雾缭绕,一身白衣的男子仍然安静的坐在香案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恬淡宁静。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气息和那些香雾缠绕在一起,渐渐消弭。
颠倒世界的某一个暗色房间里。
有着紫发紫眸的邪肆男人讶异的问了句:“真的无人存活?”
他身后的女人面容端庄而严肃,她回答道:“是的,主人。派出去的人很少有活着回来的,但是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赌城外的三级殿堂被人屠杀,无一人存活。因为从一天前起,没有人看到有人从那座山上走下来。”
男人邪邪的勾起了唇角,紫色的邪魅之意四散开来,让刚刚说话的女子恍惚了一下。
他说:“如果没有人从那座山上下来,那么谁杀的人?呵呵…有趣,有趣。”
女子默然。因为无人看到,所以无从查起,自是不知是谁杀的人。
男人忽然问了一句:“前几天,是不是那个叫肖金的白痴和两个人赌来着,而且听说他赌输了,而且赌的貌似还不小。”
女子点头回答:“是的,主人,我看不透那二人。”
男子自言自语的喃喃了一句:“连你也看不透…”
男子洒然一笑:“那我去会会她就好了…玉奴,你,做好自己的事,先不要招惹他们。”
阴暗中的女子恭敬的答道:“是,主人。”
暗色中抬起的,就是玉奴的脸,颠倒世界明面上的管家。
颠倒世界,念归还是回了这里。主要是,两个人刚刚和肖金副殿主产生矛盾,第二天正午三级殿堂就被屠杀干净,此时念归和墨夜要是失踪的话,就摆明了是说人是他们杀的。
念归还是不时的赌,试探着一些人,只是没什么收获。
是夜,沧若念归和墨夜再次来到颠倒世界。
坐在了二级碎桌前,只是,此时桌上没有人,不是谁都赌得起的。
这时,玉奴走了过来。脸上仍是那样优雅端庄的笑容,一身暗紫色的流苏纱裙,只是那纱裙是真的遮不住什么,反而更添一抹欲拒还迎的媚意。
她说:“两位大人,奴家冒昧,我家大人想和两位赌一局。”
沧若念归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印象,但是,凭借气息的牵引就知,她修为不凡。这么多年,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还能如此自如,她绝对不简单。
而更让她好奇的,是玉奴话中的‘大人’,他应该是颠倒世界真正的主人。她在颠倒世界里前前后后呆了大概两个月,杀人不过是在几天前。能这么快知道三级殿堂被屠杀,而且这么精准而有眼光的人,她很想会一会。
玉奴巧笑嫣然:“我家大人有客人来了。那位客人想要赌碎桌,还是一级的碎桌。我家大人邀请您过去。请您不要在意我们的唐突。”
“我为什么要过去呢?”沧若念归略带笑意的问。
“我们家大人准备的赌注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是吗?那么,带路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是吗?
周围的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玉奴现身了,看来,今晚又有好戏。
穿过大堂,曲曲折折,玉奴领着念归来到了一座阁楼前。阁楼只有三层,但却通体由木材制成,更难得的是,居然看不出半点拼接痕迹。
玉奴推门,引着念归和墨夜走了进来。阁楼内一片黑暗,玉奴却是目不斜视的带着念归轻车熟路的踏上了楼梯,一直走到三楼,玉奴才在一个房间前面停了下来。
玉奴恭敬的开口:“大人,客已至。”
里面传出慵懒的声音:“请进。”
玉奴伸手推开门,侧立在一旁。
沧若念归微微笑了笑,随即墨夜就抱着她走了进去。玉奴走进来,关上了门。
屋内很大也很简洁,只摆放了一个大大的圆桌,圆桌旁放着四把椅子,其中三把上已经坐了人。
两男一女,均是紫发紫眸。
玉奴了然的笑了笑,亲手拉开一把椅子,墨夜侧身坐下。
沧若念归打量那三人,这三人都是紫发紫眸,如果念归没有记错的话,魔族皇族,好像就是紫发紫眸。
这三人,应该是兄妹吧!
呵呵…
有趣。
魔族皇室中奉行九犬一獒,也就是说,魔君所有的子女,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其他的人在失败后必须接受死亡。
这些都由魔族宫廷的魔修士约束着。魔修士并不一定是魔族,但是他们完全忠于魔君,他们不管谁坐上魔君之位,只忠于魔君。
为了保证魔君的绝对权威,魔族的继承人必须互相残杀。这不是权利的争夺战,而是生存的争夺战。正是这种惨厉的手段,使得魔族成为了权利最为集中,也最为强大的种族。
用魔修士的话来说,这场生的争夺战,越是惨烈越是完美,魔族,将会在这种惨烈中,惊艳的重生。
魔族这一代一共有六位王。
一诡一隐一邪肆,一狠一狂一傲娇。
看来,这三兄妹,一定在赌局中赌下了什么,只是,为什么加上她呢?
怀疑她?
只是要是怀疑,也不用这个样子试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