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岄实在是不敢冒认李太白的风采,只好含混对付过去,道:“说正事儿,你俩还真是发小啊?”
“说是青梅竹马却也过了,不过,我初次见她之时,她可还没到我这里高呢。唉。”沈思菲在自己胸口处比划了一下,脸色微有颓靡。
司岄忍不住酸道:“哎哟,没趁着人家年纪小不懂事儿追到手么?”
“谁和你说年纪小就不懂事了?”沈思菲不悦地看她一眼。“离潇可懂事了,要我说,那就是太懂事,她从小就是个人精。”
“这我信。”想到曲离潇那刻薄嚣张的性子,忍不住心底啧啧,司岄沉吟片刻,正色道:“不过既然你俩有缘无分,如今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还这么明着追人家不太好吧?”
“有家有室?”沈思菲长眉微挑。
“怎么,一转脸就不想认账了?刚才明明听你说什么内子,内子不就是妻子么?”
听了司岄的话,沈思菲淡淡一笑:“你倒听得仔细。只是,就算我早有妻房,我自追随芳迹,又与你有何干系?”
司岄不悦道:“知道你们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只是曲姑娘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给你做小?而且……你有家有室的事儿,她知道么?”
“不知道呀。”沈思菲也不知是端了什么心思,竟笑得促狭,一脸得意洋洋。
司岄顿时啐一声:“真是个渣男。”
“渣男?”总是听她偶出些许新奇的词语,沈思菲忍不住微起了兴致。“这又是何等意思?”
司岄皮笑肉不笑,涩涩道:“大约就和玉树临风一个意思吧,夸你呢。”
“你猜我信不信?”沈思菲见她如此,也是起了顽心。
司岄立刻回敬回去:“你猜我猜不猜你信不信?”
“噗,你这女人,当真是有点意思。”沈思菲勾唇一笑,“如此伶牙俐齿,离潇没被你气哭过么?”
“我好好儿的气哭她做什么。”话虽如此,司岄却仍是不经意地回想起前因数次争吵,曲离潇气得扬手就要劈死自己的场景来。她哪里是气哭,她明明是气得想杀人好吧。
“这丫头看着精明厉害,动不动喊打喊杀,其实啊,嘴笨得很,也容易认死理儿。”沈思菲微垂眼帘,手里转着一只瓷杯。“难得她与你投缘,你若得闲,不妨多陪她几刻。”
司岄平生最鄙薄有对象却到处撩人的渣男女,不负责任之余还大大削低了广大单身汪们脱单的可能性,简直凑不要脸。尤其沈思菲这种人面桃花型,中央空调属性爆棚。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冷笑道:“我高兴找她逗趣,自然就去了,可不用承你的情。再说了,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替她说这种话?”
“司姑娘看来对我意见很大啊。”目视着身前那清瘦桀绝的身影,沈思菲心中好笑得紧,却仍是不予说破。
司岄却再懒得与之多待,转身便要离去。
“喂,”沈思菲却忽地喊住了她。“你不会去离潇面前告我的状罢?”
司岄一怔,不屑道:“我相信曲姑娘的眼神不会这么歪斜,所以,何必枉做小人?”说罢,再不管沈思菲是何表情,抬手开门,咚咚跑下楼去。
转了一圈,官兵果真尽都撤去,那无头公案就此收尾不提。掌柜的一脸晦气终于散了几分,见司岄在一旁游手好闲,忍不住撒气道:“小司啊,你怎地不去招呼客人?”
司岄没好气道:“因着早上那件事,凡知情的客人个个人心惶惶,都有五间退了房了,我还招呼谁去?”
“那、那那、那得赶紧想办法安抚客人才是啊。”掌柜的着急喊道,“这眼看就快年节了,一间房抵平日两倍价,一桌席能抵平时三倍价,你居然眼睁睁看着客人退房也不想办法挽留?我出钱雇你是来做事,不是来瞧热闹的。”
“客人胆小怪我咯?有人杀人埋尸也怪我咯?”明知顶撞老板不应该,可司岄仍是忍不住回敬了两句。
“你怎么说话的?啊?我再怎么也是你老板,你这么顶撞我,是不是不想干了?”掌柜的一肚子闷气,正要不管不顾撒出来,忽地袖子被人轻轻一扯,转头一瞧,却是一名小厮,不禁老脸一寒:“李小白,你扯我作甚?”
“掌柜的,您忘了么,这司主管可是东院儿贵客的夫婿啊。”小厮好心提醒。
掌柜的一惊之下如醍醐灌顶,顿时懊恼万分,忙忙改口赔礼:“小司啊,都是我不好,这不,一大早被寻了晦气难免心气儿不太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你又能干又勤快,我怎么可能舍得辞你呢?”
焉能不知这忽然变脸又是为了什么,司岄冷笑一声:“这倒是,我又能干又勤快的事儿青葙镇谁人不知?对过门儿的李掌柜见天儿出双倍工钱挖我,可我这人啊,没别的毛病,就一个,忠臣不事二主,我怎么可能舍得辞了掌柜您呢?”
老掌柜热汗涔涔,赔笑道:“瞧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提了,小司啊,年节期间你的工钱自然是要调为两倍的,多多辛苦了啊。”
“几倍?”司岄似是没听清楚,掏了掏耳朵问道。
掌柜的老脸一红,下了极大决心:“三倍。”
“哎哟,这可真是多谢掌柜了。”听到三倍薪水的承诺,司岄终于给了一张笑脸,不再一副游手好闲的姿态,蹦起身便往后院走,边走边道:“不就是一点危机公关么,交给我就是。李小白,准备一张红纸,都裁成双巴掌大小送来我房里,还有什么文房四宝,我不会磨墨,你都搞定了再拿来晓得不?”
正在一旁跟着窃喜的李小白顿时应道:“好咧,遵命。”说罢,也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继方才官兵来访之后,老掌柜再一次如丧考妣,呆呆站在柜台后望着司岄蹦蹦哒哒离去,模样甚是可怜。
那李小白跟随司岄没几日,别的不提,说话做事是越来越崇拜她了,尤其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更是多了几分隐隐约约的思慕之心,司岄是半点没感觉到,可旁人瞧着却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小厮甲:“李小白,你够可以的啊,摆明是帮着司主管讹掌柜的工钱,人家那是有个厉害的媳妇什么也不怕,可你有什么啊?就不怕掌柜的秋后算账,送你回老家卖咸鸭蛋去?”
李小白左耳进右耳出,若无其事地裁着红纸片儿。
小厮乙:“李小白,你别是有什么怪癖罢?我原听说有什么断袖之癖,你莫不是对咱们司主管……”
李小白小脸顿时艳红,红过了手底下的红纸片儿。
小厮甲乙:“难道竟是真的?咦,你好腌臜啊,以后不要再与我们一个屋里睡觉了。”
李小白一怔,手里刀子偏移,嚓一声便割破了半边手掌。
“我凑,你没事吧?”当事人还没吭声,正赶上司岄等不及了过来拿纸,眼见李小白半边手掌血淋淋一片,忙一把抓住,二话不说扯过小厮甲肩头上的毛巾先裹了上去,吸掉一些血渍:“快去取些金疮药来,这大冬天的别害了疮了。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李小白脸红耳热,羞羞不语。
“好恶心啊,这么多血……”司岄只以两根指头夹着那血胡麻擦的手掌,虽是一脸嫌弃,可眼底却也难掩几分关心。
小厮甲乙顿时一脸懂了,双双飞奔而去:“我们去取药!”
很快药取了过来,司岄吩咐道:“你两个帮他把伤口处理下,我还有事要忙。”
“老大,这不好吧?”小厮甲乙互看一眼,一副老大妻不可欺的为难表情。
“为啥?”司岄认真不解。
“因为……因为咱兄弟手太笨。”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偷懒就直说,啧,你两个,我记住了。”刚涨了薪水,司岄心情不错,因而也不曾多加计较,眼见小厮甲乙不愿意,自己便拿起金疮药瓶子预备给李小白敷药。正忙活着,身后脚步声起,竟是轻若柳絮,不知不觉便到了她身后不远。
“司岄。”一声幽幽轻喊,红衣女子悄然立在一旁,秀眸略略抬起,眼底幽森如墨。
司岄一怔,不提防曲离潇竟忽然来到大堂,还如此正常地喊了她的名字,她不是昨夜才怒气冲冲地把她赶出门去了么?无奈手上正操持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不便转身招呼,只得草草应道:“曲姑娘请稍等啊,我这儿有点事。”
“我差人寻你不见,多半天了,你在此处作甚?”曲离潇似有些精神不济,说话也是懒懒,抬眸间,忽地便看到司岄身前围着三名男子,其中一名正一脸苍白半靠在她肩头。眼底微光一跳,转瞬又隐于黑暗。“司岄。”再开口时,语气已然冷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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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六月!闰六月!我爱闰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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