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将近晚上十点,除了护士外,很少有人会进进出出,所以留守在走廊上的保安甚是清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调侃几句来往的护士。
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只是一双三角眼飘忽不定,不停在年轻护士的胸部和裸露的小腿漂移流连,怎么看都是一个十足的登徒子,令人作呕。
阮轻舟知道,这么个查法查下去,她原本打算躲在病房里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出击。
她下意识地比了比身形,恩,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要是跑起来嘛,以她八百米三分钟的速度,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不过,若是什么事都没有,那就再好不过了。
“站住,什么人?”
看见来人,小保安机械式地盘问起来,才说了一句话,又不由打了个哈欠。
虽然这态度让人听了相当不舒服,可阮轻舟还是忍了下来,她从口袋里抽出笔和本子,眉头一皱,“你们是什么人,大晚上的来住院部做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么?这层楼里住着的可都是重症病人!”
见来人是个穿着工作服的姑娘,皮肤嫩白嫩白的,又带着股高冷范儿,小保安立马就软了语气,“是这样,我们呀是接到上头的命令,说精神科那边走丢了一个病人,这不,怕那病人出事,让我们连夜出来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阮轻舟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那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哎等等……”被他这么一叫,阮轻舟一愣,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小保安看了两人一眼,将视线继续停留在阮轻舟身上,“你们是来……查房的?”
阮轻舟掏出口袋里的胸牌,放在手上掂了掂,“我们是今年新来的实习生,这周轮到我们值夜班,急诊那边暂时没什么事,就让我们查房来了。”
小保安眼睛一眯,更显得那双三角眼越发贼溜溜的,“原来是新来的,我说怎么看着面生呢,哈哈哈!”
这边,阮轻舟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马上就飞离这个是非之地,无奈这个保安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逮着她就停不下来。
无意间瞥见他的胸牌,上面写着“王大有”三个字,于是阮轻舟嫣然一笑,“原来是王大哥啊,我姓秦,以后多多关照啊。”
小保安眉笑颜开,“好说好说,秦医生太客气了,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王大有!”
阮轻舟也跟着笑笑,随即掩口打了个哈欠,“哎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还得熬夜写报告呢!”
“秦医生辛苦了辛苦了,长夜漫漫,如果想吃夜宵,随时来找我!”
小保安虽然心中有些遗憾,却也不再挽留,毕竟,来日方长。
阮轻舟点了点头,两人离开。
还长夜漫漫……真是,说出来也不觉得恶心!
一出拐角,身后就响起司华年笑意满满的声音,“阮轻舟,你这算**么?”
阮轻舟不满地撇撇嘴,“司华年,这叫资源合理利用,这需要智商的!”
司华年不由笑出声,“恩没错,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真的有智商这玩意儿。”
“司华年——”
“嘘——小点声,下面还有人的。”
果不其然,当两人排除万难终于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八名保安像是门神一样守在住院部的大门口。好在那些黑色的商务车早已不见踪影,不然,他们指不定面对的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人。
“请出示证件。”
一走过去,其中一名保安就将他们适时拦下,坚决而不失礼貌,态度不卑不亢。
话一出口,阮轻舟就知道这些人不像刚才那个小保安那般好应付。若真给他们看了证件,一看照片不就露馅了?
无奈间,她回头望了司华年一眼,然而恰在此刻,整栋住院楼突然间警铃大作,无数尖锐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叫嚣着直冲云霄,似要吵醒这黑夜中沉睡的一切。
紧接着,楼梯间传来无数的尖叫声和呼喊声,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烟味,患者家属和护士搀扶着病人逃命似的从逃生通道跑出来,睡眼惺忪,头发乱蓬蓬的,有些甚至连睡衣都没穿好,半挂在身上,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阮轻舟一惊,“出什么事了?”这架势,简直跟医院被打劫了一样。
这时,所有人之中,只有司华年最为淡定,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吐出三个字,“起火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守在门口的保安们再也无心排查了,上头再严肃的命令也没有人命来得重要,八个人影一闪,像一阵旋风一样,眨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阮轻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老半天才缓缓吐出三个字,“你干的。”
她说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这回,她终于知道他方才的自信源于哪里了。
司华年见她发呆,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我们快离开。”
来到停车场,直到真正坐到小红车里,阮轻舟才像是完全回过神来。
眨了眨眼,她侧过头,一本正经地瞧着他,那张侧脸,分明陌生,却又有种熟悉的感觉,棱廓分明、清朗俊逸。
“司华年,你这是纵火。”
迅速发动车子,司华年打满方向盘,油门猛地踩下,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冲了出去。
知道她在看他,他不动声色,一心专注着前方的路,“如果不这样,我们就走不掉了。”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阮轻舟突然就有些生气,“那你也不能因为自己想要逃跑就不管不顾别人的死活,那里是人家医院的地盘,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与我们无关,我们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本就不光彩。更何况,那些病人,他们都是弱者,都是无辜的,你怎么能作出那么……那么缺德的事情呢!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闹出些人命……”
说到这里,她抚了抚额头,转头看向窗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