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新帝得到消息,连下数到急召传陈伽年进宫,杜家不能倒啊!杜家倒了,陈伽年没了后盾,还如何为他冲锋陷阵?
他年纪不小了,做了那么多年准备,眼看着要收尾,不能功亏一篑!
陈伽年见到崇新帝时,他龙颜阴晴不定,不似以往亲近,“说说怎么回事?杜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哪家不听话,朕找个由头抓了,杜家不能有事,你不知道?”
“皇上……”陈伽年想解释。
然而,崇新帝不给机会,“你知道你这些年树敌多少吗?不知道朕给你算算,不说顾家措,他早就想弄死你了,就说朱显义,你明里暗里要收他的兵权,你真当他是莽夫看不出来?如果没有你夫人上下打点,你早死了,而你夫人拿什么打点?杜家的银子!你应该比朕清楚杜家的银子对你有多重要。”
“皇上……”陈伽年想说话。
只是,又被崇新帝打断了,“你以为朕能救你?阿年啊,朕也难,京城外那些藩王哪一个不想取朕而代之?各地世家门阀,哪一个不想束缚住朕的手脚,好让他们某私利?就那些武夫,也都不肯将兵权还给朕,朕能怎么办?朕动一动,明日就可能改年号,甚至改国号,你怎么就不理解朕的难处呢?”
“皇上,眼看农忙将至,国库拿不出银子来,臣岳父便想着变卖产业为皇上分忧,皇上请放心,臣定为皇上竭尽所能清君侧还朗朗乾坤!”
这回崇新帝没打断了,他该说完的都说完了,也堵住了陈伽年让他保驾护航的嘴,听了解释,他神色松动,也亲切了许多。
“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你……”崇新帝更关心墙倒众人推的现象出现在陈伽年身上。
陈伽年摇摇头,目光坚定的道:“皇上,您放心,臣自有分寸。”
“如此,朕便依你,只是你想为你岳父讨什么赏赐?杜家所有产业,不是小数目,除拿去赈灾,可能还有余数纳入国库。”
“臣会请万民请愿,封臣岳父个爵位。”陈伽年如实说。
崇新帝眉头紧锁,面上倒没不悦的神情,只是担心,“那些个重臣能同意吗?你岳父出身低微,就算捐出所有家业,依惯例,朕只需赐块匾额即可,爵位有些难。”
他说的是事情,本朝没有商户封爵的先例。
“皇上放心,没有先例,臣便创造一个先例。”陈伽年很有信心,眼眸中戾气极重,崇新帝就欣赏他那股子狠劲儿,挡路者死!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只要你做到了,朕会给个好封号。”崇新帝也希望新制度打破旧时陋习。
此时,陈曦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的阡陌纵横,水田里还游着几只土鸭,她想起那句诗,‘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
“姑娘。”杜嬷嬷气喘吁吁的过来,她今日腿都要跑断了,先是各处寻人传播消息,再被夫人叫去问话,回了夫人的话,又急冲冲到庄子上来。
“不是说不用那么急过来吗?天色不早了,嬷嬷年纪大了,要多休息。”陈曦转身扶了杜嬷嬷一把。
杜嬷嬷直起身,喘匀了气息,才道:“奴婢不放心,这荒山野岭的,姑娘怎么能住这种的地方呢,姑娘,咱们回府吧。”
陈曦摇摇头,“过些时候再回。”她语气低沉,坚定。
说罢,她抬起头,看天空风起云涌,“起风了,你在哪里呢?”
唐淮征手执书卷,身子随马车的颠簸时不时晃动,突然鼻子痒痒,他打了个喷嚏,“公子,定是夫人在想您,您说您做什么要随赵帝师来京城?夫人来信催了好几次,说大公子身子骨不好,您去看看。”
“琴书,你应该改名为话唠,走一路,你唠叨一路。”唐淮征也不生气,只是放下书卷,撩开车帘起身坐到踏板上来。
前面是赵帝师的马车,两辆马车不远不近的前行,他抬头望京城方向的天空,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着他,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召唤他的是什么。
突然,赵帝师的乌蓬马车停下了,不多会见下人将小梯子拿出来,赵帝师下了马车。
唐淮征忙跳下马车,小跑着朝赵帝师的方向跑去,“先生……”他一句话未说出口,便顿住了。
只见不远处也有马车停住了,马车上刚走下来位老者,老者看着比赵帝师还要老些,身子骨没赵帝师硬朗。
“哈哈哈,老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老者开口便是爽朗的笑声,听语气与赵帝师的关系甚好。
赵帝师往前走,学生朱启随身护着,生怕这位老鸿儒磕着碰着,极为细心,比侍女还要伺候周到。
“原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先被你发现了,竟到此处来逮我。”赵帝师仿佛在开玩笑,可这话里有话。
杜老太爷眼睛一瞪,不高兴的道:“谁特意来迎接你了?我去看外孙女,恰好碰到你而已,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外孙女?”杜老太爷的话引起赵帝师的好奇,“在这里做?”
“可不是?嚷着来种田,她哪里会?还不得我这个老农来教她?我这心啊,就担心她糟蹋了谷种,明年饿肚子。”
杜老太爷嘴里说着陈曦不会,怕她糟蹋谷种,然脸上却有与有荣焉的神情。
唐淮征震惊,没想到这个和蔼的老人家竟是叱咤风云的杜老太爷,坊间传言杜老太爷是吃人不吐骨的魔鬼,说杜老太爷年轻时自己亲自上阵打人,还打得极其有理,年纪大了就指挥别人打人,惹了他的商户,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些年过去,你还记得?”赵帝师玩笑般接话,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可还回去?要不要我等等你?”
“不用等,我要在庄子上住一阵子。”杜老太爷大手一挥,“你先走,过些日子我找你喝茶。”
“竟还要住一阵子,那我陪你两天。”赵帝师突然拉起杜老太爷的手,“咱们也好些年不见了,此处风景宜人,安静无人扰,正是喝茶的极佳地。”
杜老太爷指了指赵帝师,一副不用多说,我懂你的样子,“你啊你,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