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玉落泪,陈曦便知晓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又紧接着道:“朱将军,你以为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别忘了,我爹官拜丞相,一定会为姑姑做主!今日之事,就算闹到金銮殿去,你也是要负责的!”
“姑娘说的是,此事将军须得给个交代,否则咱们清清白白的姑娘被您糟蹋了,传出去,怕是谁也不好看!”端嬷嬷能被杜若与陈伽年选做内宅总管,自然是聪慧的,听了陈曦的话便明白她要做什么,话接得很漂亮。
王婉玉听陈曦几句话,句句都是为她,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她紧紧抓着陈曦的手,“曦儿,你爹真的会为我做主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只是言语之中听不出半点悔悟,有的只是担心自己被抛弃,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知道自己要么进朱家,要么出家一辈子青灯古佛。
朱家虽并非世家,但朱显义好歹是镇国将军,比不得陈伽年官运亨通,却不比别人差多少,能进朱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朱显义有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夫人,她想进去并非易事……
“姑姑放心,曦儿最喜欢你了,爹自然会为你做主,你放心,镇国将军夫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爹一定让朱将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过门,然后皇上一定会封你一品诰命。”陈曦不负责任的画大饼,说得平静无波,不过王婉玉闭着双眼看不见。
朱显义觉得陈曦肯定是疯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做梦吧!一品诰命?要命还差不多!
不过,陈曦不是说给他听的,信与不信,都不重要,只要王婉玉信就好,得了陈曦的保证,王婉玉彻底放心。
从她肿大的脸,端嬷嬷也不知是怎么看出她放心的,忙道:“来人呐,请太医。”
今日,王婉玉觉得端嬷嬷也不那么讨厌了,还是曦儿好,只要曦儿帮她,朱夫人的位置就一定是她的!
此刻,王婉玉做着美梦,大理寺旁杜嬷嬷也到了,她刚到便听王老夫人在哭天喊地,“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夫人是陈伽年的养母,将那白眼狼给本夫人叫出来!”
大理寺大门前守门的衙役左右为难,大理寺卿是陈伽年的学生,整个大理寺都是陈伽年的人,包括守门的衙役,此刻他们都知晓陈伽年此役关乎生死,半点不敢大意,哪里还敢让王氏进去吵闹?
故此便拦着没有禀报,不禀报王氏便撒泼哭闹,大骂陈伽年忘恩负义,她一个人也便罢了,跟在她身后还有王周两家的人,几十口浩浩荡荡将大理寺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我母亲也敢挡!还不让开,狗奴才!”王益安刚被从青楼请回来,面对衙役嚣张无比。
“本夫人知道陈伽年在里面,不让本夫人进去,就给本夫人将他叫出来,本夫人还喊不动他了?”王老夫人歇斯底里,很快便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路人。
既是路人,便会有人指指点点,“北相府里的人,没想到竟如此嘴脸,骂北相忘恩负义、白眼狼,真骂得出口。”
“听说还自诩书香门第,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书香门第,顾家,赵家,唐家,哪一家如此不要脸?”
“我表兄在大理寺做衙役,他方才回家换衣衫时说北相两夜未眠,正在办案呢,这老妇真是过分。”
杜嬷嬷听了片刻,围观的路人都站在陈伽年这边她便放心了,拨开人群,她朝王老夫人走去。
就在此时,慧妃也已回了宫,她没有直接去找皇上,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锦绣宫,刚进锦绣宫贴身总管太监召五便忙来禀报,“娘娘,从北相府带来的姑娘在凤栖宫。”
召五从慧妃还是小美人时便跟着她,十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与慧妃也极有默契,知晓慧妃如今靠着陈伽年,故此格外关注北相府。
慧妃面色沉静,人进了锦绣宫后直奔小厨房,“找些莲子来,本宫要做莲子羹。”
“是。”召五吩咐边上小宫女,又亲自给慧妃套上围裙。
“小五子,司成馆可下学了?”慧妃姿态悠然,不紧不慢,手里动作不停,问话亦是很寻常,不熟悉的人定会以为她半点不担心,跟她久了的召五却知晓慧妃此时很紧张,说是做莲子羹,却洗了好几遍,没有动。
召五低首回话,“回娘娘,不曾下学。”
“这样啊,泉儿呢?”慧妃又问。
“殿下怕是还未从北相府回来。”召五如实回答,男女不同席,慧妃并未与七皇子一道回来。
慧妃突然停手,“本宫记得那日栎皇孙看重了这届送进宫的选侍,皇后说栎皇孙还小便回绝了。”
“是呢,奴才记得是郭选侍。”召五回话。
慧妃沉默,手里动作加快,召五不敢打扰,她跟慧妃十多年,知晓慧妃此时是在想对策。
“小五子,本宫听说郭家公子与唐家公子走得近?”慧妃又问。
“唐老太爷最看重的孙子唐淮征唐二公子与郭家郭燚郭公子走得近,两家是通家之好。”召五对现如今势大的世家家谱了熟于胸,张口便来,说得无比准确。
慧妃点点头,“是了,唐家中立,郭家与唐家交好,郭家的选侍不过是来走个过场,选了也不得力,皇后怎么能选郭家的人,小五子,你附耳过来。”
一碗莲子羹还没做好,慧妃便有了对策,召五得了吩咐,麻溜的去办去了。
现如今,争分夺秒,你死我活,谁慢一步谁便万劫不复。
大理寺前,已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也无人来驱散,仿佛是故意的般。
王周两家的人认识杜嬷嬷,见她从人群里走来立刻拦住,“杜嬷嬷,你来做什么!”张氏防贼般拦着杜嬷嬷。
王周两家的人也都停下来,王老夫人目光如刀落在杜嬷嬷身上,“是不是杜氏让你告诉年哥儿不许救蓉儿?你回去告诉杜氏,今日年哥儿若不救蓉儿,老身便撞死在他面前!”
“还用问?肯定是杜氏不让年哥儿救六妹妹,六妹妹年轻美貌,生怕六妹妹抢她的位置。”张氏一想到陈曦给她院里塞了个美人儿便来气,总想给陈伽年床上塞几十个美人儿。
杜嬷嬷心里快气炸了,不过她还记得陈曦的吩咐,压住心中怒火,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道:“老夫人,是姑娘让奴婢来找您禀报关于三姑娘的事,您看……”杜嬷嬷扫了围观的人一眼,“人太多,不方便,您放奴婢过去,奴婢悄悄告诉您。”
“有什么事,你就站在那里说,杜氏心思恶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她派来暗害姑母的!”小周氏扶着王老夫人,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
她话音落下,围观的路人立刻又开始议论纷纷,“陈夫人当真如此恶毒?”
“说不准,北相大人只有个女儿,后宅都没几个女人,可见陈夫人颇有手段。”
听到别人议论杜氏,小周氏得意不已。
杜嬷嬷此刻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小周氏的嘴,不过她好歹也活了几十年,年纪一大把,没那么冲动,再次压住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大夫人如此说,那奴婢便在此处禀报了。”
“说,本夫人倒要看看杜氏又作什么妖!”小周氏大手一挥,很是豪迈,自以为自己的话很管用,殊不知在外人眼里,她犹如跳梁小丑。
杜嬷嬷后退两步,靠近围观群众些,清了清嗓子道:“三姑娘在北大街听雨轩与人私通!姑娘让奴婢来问老夫人,该如何处理此事,姑娘的意思是,三姑娘是您的亲骨肉,就算三姑娘有什么错,您这个当娘的也担待一二。”
“私通?”王老夫人没说话,围观的人已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三姑娘?三姑娘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是北相大人的休妾,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她无出所以才被休,如今看来是因为不检点,啧啧,可怜北相为黎民百姓操碎心,他的妾室却不检点偷人。”
“北相真可怜,听说两夜未眠了,此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恐怕早便做了对不起北相大人的事……”
“蛇鼠一窝,王家其他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终于,王家其他人听到了最不愿意听的话,脸色骤变,“母亲,三妹妹自己不检点,还要连累我们的名声,母亲,咱们王家好些还没说人家的姑娘不能被连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