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菁曼不屑冷笑,“不是同一种人,盛夏是哪种人?”
“总之她不是你这种人。”付东之蹙眉说。
即便他对白菁曼不曾过多深入的了解,可单单凭着感觉上,盛夏跟她就不是同一种人,至少他不喜欢白菁曼的这种类型。
白菁曼不以为然,口吻漠然的嗤嘲,“盛夏父不详,亲生母亲跟哥哥都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她过去对收养她的唐家所作所为也不见得高尚到什么地方,如果非要说不同,那的确是不同。”
她高傲的哼笑一声,“盛夏的斑斑黑迹,我的确比不上。”
付东之整张帅气的脸都阴沉了下去,语气仿佛都冷了几个度,“白菁曼,我不喜欢骂人,更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你适可而止。”
虽然她说的算是事实,可偏巧,对于熟悉的人,他听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
何况是白菁曼这么故意的用语言踩了盛夏,他更加不能容忍。
白菁曼只是淡漠的笑,那眼神里透出来的嘲讽明显无比,付东之强忍了好一会儿。
这时助理过来道,“付少,该走了,您今晚还有一个通告。”
没想再跟白菁曼这个女人多待下去,付东之转身欲走时,蓦然想到什么,禁不住的,对白菁曼漠然勾唇说,“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淮南不会是你的,他跟盛夏即将复婚,他们之间的关系牢靠得岂是你能破坏的,别自不量力以为淮南哥会对你回心转意,他根本从来就对你没上过心。”
付东之说出这番话是想让她认清楚现实,也想让她明白慕淮南跟盛夏如今在一起,早已经不是她能插足,因为盛夏跟慕淮南即将复婚,通常这样的情况,早就没她们这些外人什么事。
只不过他看白菁曼真是一无所知,不懂现在的局势是什么。
听了他这番话,她也应该知道,慕淮南绝非还是她能惦记的。
付东之带着助理率先走开,边走边对助理道,“告诉经纪人,这部戏杀青之后,未来不接任何一个会跟白菁曼搭档的工作,可以的话,不论什么工作都最好别跟她沾上边。”
而白菁曼呆在原地,听了他的语言久久没能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的时候,想再去抓住他问清楚,付东之早已乘车离开。
“复婚”这样的字眼,盘踞在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白菁曼一震脸色微微的泛白,双手倏然攥紧,她早就知道盛夏如今在慕淮南身边,迟早他们会走到一步。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脑袋里嗡嗡的乱成一片,没了心思再去做其他的什么事,从片场离开之后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乘车回到住处时,她迟钝着还没能消化过来。
保姆突然敲了敲房门,“白小姐,您……”
“出去!”
白菁曼冷冷斥声道。
盛夏若是跟慕淮南复了婚,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明朗,而她几乎也是再无可能性,能再跟慕淮南有任何的可能关系。
慢慢冷静下来,白菁曼坐在房间的床沿边。
思维渐渐清晰之后,她逐渐发现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或许之前她就不应该让工作缠身,以至于无所作为的让盛夏待在慕淮南的身边。
他们都即将要复婚了。
倘若持续这般,不论她想要的什么都不可能再得到了……
匆匆忙忙的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那里找到陆止森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咬牙把电话拨过去。
手机没响几声就被对方接通了。
那头传来陆止森有点讶异的声音,“曼曼?”
“你在做什么。”白菁曼屏着呼吸道,“我想见见你。”
他低声,“我在公司开会,暂时走不开,有什么事?”
“不能抽出点时间吗?那晚上呢?”
“开完会我还要去参加一个饭局,今天暂时都没空,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都差不多一样的。”
没有听出他不高不低的声音里平淡得无奇,甚至无暇多想他对她的态度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白菁曼握紧手机,凝声道,“你知道,盛夏跟慕淮南即将复婚了么。”
手机里忽然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秒钟,陆止森淡淡笑着的声音透过电话灌了过来,分不清究竟是失落还是淡然,“是么,挺好的。”
“好?”白菁曼诧异着,同样也是难以置信着。
“她跟慕淮南复婚,不是从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就应该想得到的么,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虽然事实上,白菁曼看不见他的这边,他的脸色微微暗淡了下,唇角边溢出一抹疑似苦涩的弧度。
她不敢置信这样释然而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言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仍旧是不甘着,试探着,“你不是喜欢盛夏么,她快跟慕淮南复婚了,难道你……”
“曼曼,这种事以后就不必再说了。”陆止森截断她的话。
白菁曼一怔,缓缓着,艰难地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淡淡的说,“别人的事我不想掺合,盛夏能跟慕淮南复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我祝福他们。”
毕竟都已经有了女儿,毕竟他也深刻了解到不论是谁都显然不能再掺合进盛夏跟慕淮南之间,所以对待盛夏跟慕淮南即将复婚的事,他是真的没什么看法也没什么想法。
似乎是已经没有再想多说什么的意思,陆止森不起不符的道,“我现在还在开会,你有什么事等之后我有时间了再说,先就这样。”
没有让她回应,甚至没能让她说出一个字,电话被他掐断。
呆了好半响,美丽的双眸凝滞着,白菁曼呼吸一凛,攥紧手机徒然起身,打开房门疾步走出去。
她不信,既然喜欢上了盛夏,他真可以这么轻松的放弃。
之所以会选择放弃,只不过是以为自己没了机会而已。
倘若,她给他们制造机会的话,也许就……
在走出屋子的大门时,白菁曼脚步又倏然停下,仰起头,她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握得很紧,仿佛在极力的挣扎着什么,但这样的挣扎没有持续太久。
想定了主意,她很快摒弃了内心的挣扎以及不适感,咬着唇终归还是继续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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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之后,盛夏跟慕淮南的交流显得愈发寡漠,甚至几乎没什么话可说,按照目前这种状况,大概也是无话可说,交流自然也就寥寥无几。
周日这天清晨,用过早餐,看着盛夏拿了车钥匙又要出去,慕淮南终于叫住她。
盛夏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站在一楼的客厅中,定定凝视她,她冷淡的态度他差不多都习惯了。
须臾,他道,“明天就去民政局复婚,你……准备好了?”
“你是指心理上的准备还是实际上的准备?”盛夏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过不论心理还是实际上的,我都差不多准备好了,户口之类的东西还在我原来租住的那个公寓里,今天去完唐家之后回来的路上,我会顺道过去拿的。”
像是怕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她低眉顺眼的说,“诚然如你说的那样,想要待在西西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你复婚,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明天早上我就跟你去民政局。”
慕淮南听着她的话,微微垂眸,不知在凝思什么。
看他应该没什么话可说,盛夏转回身,“我先走了。”
经过了几天,面对他的心态,她逐渐稳了下来,只是很多时候,是真的不清楚,于他们之间,此时此刻究竟还能说些什么语言。
“明天。”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盛夏听见他说,“最多后天,我会把西西要回来。”
盛夏身形一顿,缓缓而僵硬地侧身。
慕淮南抬起漆黑幽深的眸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染着笃定之色,凝视着她说,“等我们复了婚,你就可以跟女儿重聚。”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好的。
能跟西西重聚,以母女的关系相处,是盛夏这几天无时不刻梦寐以求的,然而骤然想到唐晚笙之前的话,她还是感到身体一凉,“你打算……怎么要回来?”
“我自有办法。”
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就告诉她的,只不过,看着她连日来的寡漠以及对西西念想,慕淮南还是决定告诉她。
听出他已经有什么计策,可想着西西的安慰问题,盛夏禁不住冲动几步过来抓住他胸襟上的衣服。
她有些局促,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会害到她的,如果不是什么万全的办法,你不能乱来。”
一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被唐晚笙知道,谁也不能保证西西会怎样。
慕淮南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指腹游走着摩挲着她的嘴唇,他淡淡笑着说,“西西是我们的女儿,她的安危也是我最看重的,所以,相信我,嗯?”
盛夏心底一悸。
相信他么……
她抓着他衣襟的手越收越紧,心里头仿佛被什么沉重的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微微垂下眼帘,她说,“你知道,一旦她有任何一点危险的威胁,我……”
“你不会原谅我。”他低眸望着她的脸,像是知道她后面的语言。
盛夏喉咙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但凡关系到西西的事,她就变得格外敏感,有时候,会变得什么都不愿相信起来。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愈发的僵硬,以至于她愈发不懂他,自然也就不能信任了。
毕竟他把西西藏了两年时间。
蠕动了下唇,她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再失去她。”
“我知道。”捧起她的脸,漆黑幽然的眸子与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对视着,他浅声道,“她的安危问题我会放在首位考虑,盛夏,相信我,西西会没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盛夏凝滞着,不清楚心底究竟有没有相信他,只是,听到他这么说,稍稍还是会觉得安心下来。
“先生,小姐马上就要回来了吗?”这时小岚欣喜的过来。
慕淮南依旧看着盛夏,从喉咙里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小岚喜出望外的模样,“太好了!小姐终于能回来了!这几天没能看见她,我都很想她了!”
停顿了下,睨了睨面对面站在一起登对的两人,小岚掩饰不住的高兴,“最重要的是,先生您跟夫人复婚,小姐又回来,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两人的目光怔怔对视,耳畔边灌来小岚的语言,盛夏愣了一愣,堪堪地将目光从慕淮南的视线中别开。
然后她挪开了他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我去唐家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盛夏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别墅的门口。
不多时,外面很快传来汽车响起的声音。
小岚没有叫住盛夏,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男人,迟疑着缓缓问,“先生,您跟夫人的关系……还没缓和好吗。”
都过去多少天了。
自从盛夏得知西西就是她女儿之后回来,她跟慕淮南的关系,真是看得连他们这些下人都忍不住跟着操心。
想想,在这之前,虽然夫人还不知道小姐就是她的女儿,但他们那个时候一家三口的感情关系是最好的,倘若持续照着这个模样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淮南没有回答小岚。
在听到外面车子远去的动静,他将所有的面部表情都很好的收敛着,回身在客厅里拿了西装外套,“我出去一趟。”
今天不用去公司,小岚不知道他出去什么地方,也没敢多问。
而且,想到西西马上就要回来,小岚就高兴得哼着歌去帮忙保姆一块收拾餐具去了。
今天是周末。
慕淮南的确不用去公司。
当他出了别墅的门上了车离开南苑别墅时,唐晚笙派来监视他的人依然还是如影随形的监视着,不留一丝缝隙。
慕淮南从后视镜里瞥见后面跟随的车辆,没有任何表情的让司机把车窗关上,他仍旧没有要甩开他们的意思,任由他们继续跟着。
时间慢慢过了去。
盛夏在唐家外面整整一天,唐晚笙明知道她在这里,却依然没有让她见西西的意思,态度冷绝得很。
而盛夏依旧是那般镇定。
相比起唐晚笙不让她见西西,此时此刻,她更在意慕淮南早上对她说的话。
他要把西西从唐家带走,有的是办法,只是她想不到,究竟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在不让唐晚笙察觉到前伤害到西西的前提下,就能把西西从唐家带回去。
这一天,大概因为心事重重,盛夏没在唐家外面待得特别久。
下午六点左右,她就走了。
从二楼的窗口瞥见外面没了盛夏的声音,唐晚笙倒是有些意外,恰巧这时西西突然出声,“姨姨,你在看什么?”
她回神,瞥了瞥小小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她让人买来的公主裙,很配这么小的年纪,穿着也很好看。
西西一直都不知道,盛夏这段时间经常在唐家的外面。
唐晚笙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这几天的相处,唐晚笙对西西的态度虽然不热,但也不冷,以至于才两岁多的孩子对她丝毫没有什么隔阂。
西西迈着两条小腿来到她轮椅的身侧,笑眯眯的模样极为可爱,“姨姨。”
唐晚笙身后,抚摸着她的头,“最近待在这里,你习不习惯?”
“嗯?”
“你喜欢在这里吗。”以为她听不太懂,唐晚笙耐着性子,说得明白直接一点。
“喜欢啊。”西西当即就笑了出来,小脸盈盈的,“姨姨这里可好玩了,还有钢琴呢。”
由于唐晚笙整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做,一天很多的时间都在练钢琴,西西待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对钢琴表现出极大的兴致,每天除去洗澡之外的事情都是佣人帮她做,睡觉吃饭之类的,她都是跟唐晚笙一起。
就这么渐渐熟悉了之后,对唐晚笙倒是有了些亲昵。
唐晚笙瞥着她说,“那你干脆不如待在这里好了,以后我都教你弹钢琴。”
“不行啊,爹地妈咪会想我的。”虽然钢琴好玩,但她还是很惦记爹地妈咪的。
唐晚笙淡漠的道,“你爹地妈咪应该没怎么把你放在心上,你回去跟着他们,还不如跟着我,对比起来,我好像比他们称职得多。”
不然慕淮南整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盛夏也就前面几天顽固执守的待在唐家之外,现在是愈发没心思的样子,今天居然还早早就回去了,他们似乎对他们的女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上心。
也让她愈发觉得没意思起来。
西西听了她的话,懵懵懂懂了好一会儿,然后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行哦,这样爹地妈咪会伤心的吧。”
“他们伤心什么,搞不好,你不在他们身边,正好不能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唐晚笙冷冷的道,“他们求之不得。”
西西完全呆住,眨巴下眼睛,“什么是二人世界?”
“……”
唐晚笙逐渐发现,跟小孩子交流起来,简直是件麻烦的事情。
于是干脆着,她说,“你听好,你爹地妈咪没你想的那样好,他们可恶得很,你回去跟着他们,还没跟着我好。”
西西即便听不懂也隐约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于是郑重道,“姨姨,不能说爹地妈咪坏话哦。”
“这是事实,哪里是什么坏话。”发现不能跟孩子计较什么,顿了顿,唐晚笙烦躁的摆摆手,“算了,等你长大后你就能看清你爹地妈咪是什么样的人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西西撇撇小嘴,澄澈的大眼睛盯着她,古灵精怪着忽然好奇地问,“姨姨,那你喜欢我吗?”
唐晚笙愣了愣,眉头渐渐蹙了起。
凝视着她半响,在西西好奇懵懂的眼神中,她却并没回答,反而徒然转过轮椅朝外面滑动而去,“我还有点事,你去叫佣人陪你玩。”
西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点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这个姨姨真的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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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从唐家离开之后,就独自驱车回了她以前租住的公寓。
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但因她之前交了几个月的房租,屋子没有被房东收回去。
想着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来这里,盛夏用个袋子装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就去找了房东要把公寓退了。
“那你屋里的东西怎么办?”房东问,“要找搬家公司帮你搬走么?”
“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们看看若是有什么你们需要的地方,不介意的话你们就拿去吧,其余不能用的,就麻烦你们帮我扔了。”
只是将退房的手续办了,原本压在这里的押金盛夏没有收回,当做是麻烦房东帮她扔东西的报酬。
事情妥善解决之后,她下了公寓楼。
将手中的袋子扔到后备箱,唯独,她的手里紧攥着户口本。
低眸望着手中的东西,她抿了抿唇,心尖上有微微的跳动,两年前她没想过,跟慕淮南离婚之后,她还会有跟他复婚的一天。
从明天开始,她又一次成为他的妻子了么……
盛夏分不清心底究竟是什么情绪,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她正要回身到驾驶座上,这时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朝她急匆匆的过来,“盛小姐?”
听到对方似乎是在叫自己,盛夏回头看他,点了点头,“你是……?”
“是慕先生让我过来的。”
“慕淮南的保镖……之一?”
盛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男人的身材比较符合保镖之类的,她记得慕淮南确实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保镖。
男人点头应道,“慕先生让我来带您去他那里,麻烦您跟我走吧。”
有点狐疑着,盛夏问,“慕淮南不在南苑别墅么。”
“慕先生现在不在,他正在外面,说是有点关于复婚的事情想跟您商量,让我来带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