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人听见此处话音便是一喜,天子这是有意放建安一马啊。
邢大人生怕失去最后的机会,也顾不得避嫌,立刻站出来道:“臣以为,齐大人虽然个中行为有失臣子之节,但臣以为,齐大人情节较轻,又为初犯,不如令其回去闭门思过,想必齐大人定能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过失,改过自新。”
不用邢大人吩咐,齐建安立刻上前跪倒:“臣知错,臣如今已幡然悔悟,绝不敢再犯。”
“且慢!”刘成文生怕圣上说话,抢先出声制止道。
天子无奈地瞥了刘成文一眼,这位刘爱卿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刘成文道:“臣以为,邢大人说得道轻巧!贪污受贿,乃是为臣大忌。贪腐贪腐,贪的是一时之欲,腐的是社稷之基!一人贪污或许不显,若到了泛滥成灾,治无可治的局面,万里江山可就毁于一旦了啊。”
刘成文说道激动处,不觉声泪俱下:“臣心寒,臣心痛啊!”
刘成文指着齐建安:“圣上,您瞧瞧,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在天子脚下就敢贪墨,贪得理直气壮,贪得理所应当!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若是在各处行省,不知道会有多么的猖狂!……”
邢大人听着刘成文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齐建安则是快要被吓尿了,这是上纲上线了啊!刘成文话说得太死,丝毫不给人回旋的余地,一字一句全把他和江山社稷,皇朝气运相连,他可担不起啊。
齐建安的心纠成一团,要真按这位青天大老爷的思路走,把他拉出去砍了都不足以平民愤。
刘成文在那巴拉巴拉说,齐建安那汗就哗啦哗啦流。
齐建安两腿直哆嗦,此时此刻真的是悔不当初。他要是没收人家东西拿人家礼,该多好。哎,一切都为时晚矣。
天子冕旒遮颜,再加上群臣全部依礼低着头,只有中间的呱呱同志慷慨陈词。此时如果有哪个胆大的抬起头来看一眼,没准就能看见天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天子自知贪墨之弊,但他这些朝臣拎出来,那有几个是干净的?难道还能全拉出去砍了?整治是必须的,不过要徐徐图之。不过天天听刘呱呱同学在那里呱呱呱呱,真的头疼……
嗯,天子也知道呱呱同学的外号,而且好觉得起的非常的契合……
“……圣上不可不查啊!”
刘成文从中央说到地方,从君王说到人民,一会子曰一会诗曰,终于是说得差不多了。
天子见刘成文终于说得差不多了,正了正神色,恢复一派帝王正相,道:“那刘爱卿以为,此时当如何处置呢?”
“臣以为,齐建安当革职流放,并传召天下,以之为榜样!”
天子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会,缓缓道:“吏部郎中齐建安,在任期间,贪墨徇私,贬为京兆都事。”
“圣上……”刘成文还要再说话,却见大殿之下,御前侍卫统领慌忙进殿,二话不说半跪于地道:“圣上,内宫失窃了!”
“什么?”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窃窃私语之声四起。
一直看热闹的祝士友听得此言,亦是大惊。统领说得是“内宫”!
内宫乃是宫廷禁地,相当于皇宫之内的珍宝阁,里面随便一样东西单论价值便抵得上半壁豪门。这还只是价值上说,内宫之宝,更多了是功能奇异,或有起死回生之天材地宝,或有庇佑全族之天降福泽,或是意义极为重大的历史沉淀……哪一样都是国宝啊!
现在这些国宝,在皇宫的重兵把守之下,居然,失窃了!
天子不由色变,起身拂袖而去。
太监总管反应非常快,立刻高声唱道:“退朝”
群臣纷纷叩拜,山呼万岁。
行礼毕,众人都没动,齐齐看向天子离去的方向,心中忧虑。
等到太监们下来一个个搀扶,大臣们才忧心忡忡地起身,找平时相熟的大人们共同走出鼎调殿。
“怎么回事?”天子下了鼎调殿,怒容更盛,甚至从心底升起阵阵寒意。有人能潜入内宫盗走珍宝,又如何不能进入他的寝宫,夺了他的项上人头?
侍卫统领跪于天子侧,自责道:“是卑职办事不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辰时,内宫传来响动,臣带人赶去之时,贼人正欲逃窜。臣与其交手,伤了他,但还是让他跑了……卑职无能!”统领懊恼道。
“连你都未能留下他?”天子大惊。
“此人武功高深,功法奇绝,臣见所未见,若是正面相抗,臣都未必能胜过。”
天子沉沉点头:“罢了,此事不怪你。朕这宫中来了高人。”
统领继续道:“把手内宫的侍卫们,四个一等侍卫,十二个二等侍卫,还有若干三等侍卫,当时全都栽倒在地。贼人未伤其性命,皆是将其打伤,使之失去反抗能力。臣以为,贼人闯我内宫,是为了内宫之宝啊。”
天子不置可否,心中却多了几分忧虑。这般手段,怕不是俗世中人,可那……他们早已有约定,朝堂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贸然闯入,到底目的为何?
天子问道:“可失窃了什么东西?”
统领道:“臣还不知。贼人离去后,宫人正在查验各样珍宝。臣从内宫直接赶来面圣,并不知少了什么。”
“朕知道了。”天子揉了揉眉心,神采奕奕之下终于显出三分老态。就算是天子,也敌不过春去秋来。
“传朝儿过来。”天子对太监总管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