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芊抢先道:“姐姐曾习箫。”
霍览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萋小姐就和我习箫吧。不知芊小姐呢?”
祝芊为难道:“这两项芊儿都不相知,若是蓦然师兄不弃,芊儿便学吹笛吧。”
祝芊知道这个李蓦然没安好心,直接把祝萋推给霍览,自己踏进麻烦中。
果然,李蓦然冷哼一声道:“你想学就学?你以为吹笛是一日两日便可学会的吗?你一无基础二无诚心,一开口就想学,你以为你是谁?我又凭什么教你?”
祝芊恶狠狠地喷了一句:“那我不学了。”
“你……”李蓦然本来以为祝芊会据理力争,他才好继续贬低祝芊,听到祝芊这么一句,李蓦然地话生生憋在嗓子里出不来。
你说我垃圾不让我学,那我就不学了呗,你还想咋地?
李蓦然都不知该怎么找茬了,撇下一句“不学无术”,转脸去指点姜纯,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祝芊也不说话,她来姜府是联谊的,又不是搞阶级斗争来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遇到什么挑衅的事儿息事宁人,安安稳稳度过在姜家这一旬就是。
李蓦然指点一番,又让姜纯和姜绐开始吹奏。
这是她们选定了,要在三愿会上共同表演的节目,必定要好好打磨才行。
平日里都是她们的先生过来指点,如今三愿会在即,二人要全天练习,但是人家先生不可能全天候陪着两个小姑娘,便派了各自出挑的弟子过来指点,对于姜绐和姜纯来说,够用了。
祝芊之前听李蓦然指点姜纯暗暗点头,不管这人性子如何,但是才能确实没的说,能在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确实有些真本事。
乐声起。
笛音未起,箫声先至。
箫声低回哀婉,眼前浮现一幅落叶飘零的画面,骤然秋风起,地上枯枝黄叶尽被无情卷起,扬在空中又飘零至四方。令人不禁想起人世间的重重不如意与沉浮颠仆。
与此同时,凋零的落叶在空中纷舞,似乎用进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去搏击、去反抗,去和萧瑟的秋风争那一点渺茫的生机,就算知道无力回天,却依旧用最后地时刻在风中起舞,作出最华美的诗篇。
随风飘零之悲为箫,迎风乱舞之昂为笛。一箫一笛,一悲一昂尽在一副画面中展现出来,是乐观亦是悲情,原本看似水火不容的两种画面在那一刻融为一体。
好曲!
曲子渐至末尾,笛声悠扬而起甩出一个高昂的尾音,而此刻箫声的低沉阴郁变化不显,稍稍显得有些应和不上。
祝芊沉醉其中,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出现这种情况,一是箫的特点决定的,声音高低变化不会有笛子那般分明,二是因为姜氏姐妹功力不够,若是二人技艺更加纯熟,也可以运用气息的技巧把此处漂亮的吹出。
祝芊乐艺参功造化,虽然不知笛箫之技,但耳力还是有的。
笛箫合奏重在和谐,能把两种音色完全不同的乐器放在一起合奏,实属大胆。只有谱曲者天才般的编曲能力,再加上演奏者超高的技艺,才可成完美之作。
但姜绐和姜纯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就算技艺远超旁人,可和真正沉淀多年的大师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曲是神曲,但是她们二人演奏出来,时常会有几处配合得不和谐之处,整体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任何一处不和谐,都会显得二人能力不足,三愿会上,展示得便是姑娘们的技艺,又不是曲子。再好的曲子,若是不合适,便不是好的选择。
李蓦然本想用这近乎完美的表演好好震一震祝芊,结果祝芊在那大摇其头,一副嫌弃的样子。李蓦然怒从心起,曲是师父最得意的曲,人是她们弟子中最优秀的组合,居然被祝芊嫌弃了!
要么这人是眼高于顶,自高自大,要么是什么都不懂,瞎摇头。
李蓦然本来就是想找祝芊麻烦,这下正可以借题发挥了。
李蓦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完全表示出他的不满,阴阳怪气道:“祝大小姐摇头连连,想是必有高见,能否不吝赐教,也让我等长长见识。”
祝芊之前明确说过了,她根本不通笛箫,是个“外行”,李蓦然此刻却将她点评一二,便是算定她一窍不通,就算勉强点评也定是不着边际。李蓦然便可借机大肆羞辱她一番。
祝芊眼睛微眯,感受到李蓦然地恶意。
见事情僵住,姜纳打圆场道:“李兄说笑了,芊小姐都说了不通此项,李兄哪里能拿要求妹妹的标准考较芊小姐呢?”
姜纳这话说得很是圆滑,一来为祝芊解了围,让她避免尴尬,二来给了李蓦然台阶下,说是以师之严考较祝芊,掩饰其敌意。
祝芊心中暗赞,这位姜纳果然不一般,精通世故,人情练达,不愧能以旁支的身份成为最负希望的接班人。
橄榄枝已经抛出来,就看人家接不接了。
果然,李蓦然冷笑一声,丝毫不给姜纳面子:“什么都不懂就在一边眯着,别总出来撒野!”
祝芊一笑,今日这事实不能善了了。
要是这次不给这个李蓦然治服了,以后不仅是李蓦然,姜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会把她们姐妹放在眼中,祝芊可不想再过一次那种为人欺侮的日子,更不能让姐姐受委屈。
祝芊稳稳道:“敢问此曲名何?出自何人之手?”
李蓦然傲然道:“此曲名《秋风起》,乃是家师大作。”
“秋风起这三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而起,乃是……”
“乃是出自汉武《秋风辞》中‘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祝芊答道。
李蓦然一愣,不意祝芊一个女子竟通诗词,能随口说出这一句。
当初他可是为了在人前装一把,死乞白赖才背下来的。
李蓦然嘴硬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子不知温婉贤淑,只会舞文弄墨,真是世风日下,妇道不存!”
姜绐和姜纯脸色都有点难看。
“呵呵。”祝芊笑了,不想和傻…争论。你和他讲知识,她和你讲道德,祝芊若是和他讲道德,他就该耍流氓了。
李蓦然见祝芊不说话,自以为扳回一局,颐指气使道:“你现在要么给我道歉,为奴三月侍奉我,要不然……
李蓦然眯着眼睛,恶毒道:“如若不然,我会禀明师父,取消你参加三愿会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