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那边儿来了旨意,说是请皇上今夜到御花园一游。”
“好,知道了,你去回了皇后娘娘,就说朕知道了。”
“是。”
这几日夜风寒刺骨,隐隐有几分下雪之意。怎么突如其来,邀自己去御花园?七垣捏着下巴,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如今,他和苏慕言已是棋逢对手。虽然他知道她与大漠有所勾结,却并无罪证。若是有罪证,一个叛国之罪,即可将她九门抄斩。他并不知道她的计划,只是觉得和祭祖之事有关。祭祖是渊月国的盛事,却也是万分危机之时。因祭祖需将宫门关闭,且外臣不得入内。虽说宫里只剩下几个大内密宗,可七垣却知道,苏慕言不会这般就行刺逼宫。不过,祭祖与他而言,确实有些被动了。届时,外臣不得入内,外头的消息虽然不是断绝,却也会多有延误。如果她和大漠勾结,起兵的话……自己知道的就太慢了。总得……做些别的打算。
近日朝堂之上都在言说,说南疆新帝登基一事。原本也预料之中,却未曾想来的这样的快。在这个节骨眼上,南疆忽然换了一位君主。不论登基为帝的是谁,与渊月国而言,只怕都不是好事。南疆以巫蛊之术著称,又有诸多草药,药效奇特。只不过,渊月国向来以清高自持,对南疆难免有些歧义。而先皇与南疆更是有不共戴天的冤仇,所以……南疆新帝登基,第一件事,或许就是起兵渊月,为自己扬名立威。
如果……苏慕言、大漠、南疆同时动作,只怕会难以应付。
不过……是否有这般的可能?七垣如今,不敢断言。只是,得好生防范。不知今夜,又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都准备的好些,那边的……灯笼挂高些,哎!你们!你们几个,这个丝带扎反了!”
我裹着自己的斗篷,抱着一个汤婆子,看着这些人在御花园里忙忙碌碌。大冬天的,这温度只怕都已经零下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我何必这样站在外头吹风。明日就是祭祖了,今夜必须搞出些动静来。筱妃已经给了我口信,说是今夜要与人在宫中见面。她见面的那个人,只怕很重要。所以我呢……也就是来打个掩护的。
我看着整个御花园被我点的亮如白昼,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了。这个地方是真的很美,只不过,我从来都没有留心过这里。我每一次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如今……这御花园的红梅开的如此艳丽,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花,在这寒冬季节也这般傲立风雪,倒是叫人惊喜。我顺手摘了几朵,拿在手里编了个指环出来。美美的戴在中指上,自我陶醉。
祭祖说起来是个盛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无非就是那些繁文缛节,在哪儿磕头、哪里跪下、哪里起身。随后,要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动作。祭祖为了缅怀,所以一日都不准吃任何荤腥,想到这儿,我这心情可又好不起来了。你让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一天都不能吃一丝肉,比饿死还难受。
“怎么,皇后有何不高兴的么?”
“有啊,明日祭祖,不能食荤腥。”
“不过一日,忍忍就是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恩……平身。”
“谢皇上。”
我站起了身子,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我才懒得给他行礼呢!我让所有人各就各位,随后将所有的烛火一并都点燃了。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放了许多孔明灯罢了。我看过很多古装电视连续剧,里头都有这么一出,于是我也就有样学样了。别说……这么一大堆一起点燃了放到天上,是挺好看的。不过嘛……成本也有点高。好歹我是个皇后,要不然,这个数量,估计分分钟穷的吃土。
我没说话,皇帝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站着,看着天上的那些星星点点越来越远。这一刻,大概是许久未有的平静吧。我正想着,忽然腰间多了一只手。我下意识的就往边上走了几步,而那只手似乎如影随形。不得已,我被逼入了墙角。我声音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朕的皇后,这般有何不妥?”
“别装了,这里眼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皇帝和皇后的头衔,不过是装给那些人看的。私底下,我劝你还是尊重一些,免得……你不好看。”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在宫中跟我大打出手?”
“要是有人得寸进尺,这还真说不好。”
“既然,你有这般雅兴,不如今夜你我二人就此比试一番。”
我皱了眉头,心里暗骂了一句,有你妹的雅兴。若是我记得不错,皇帝的武艺还是很好的。要是我不小心打伤了他,那我明儿一早估计就被抓到地牢里去了。可要是我太随便应付,他一个打顺手了,把我除掉了怎么办。左右都不好,还是不打最好。
我尴尬的笑了笑,站到月光下头,假装赏梅。
“这般良辰美景,还是赏赏花、吟诗作对、喝喝酒来的风雅。何必非要在这御花园之中舞刀弄枪的呢。你做了一天的皇帝了,不也累得慌么?趁现在多歇息歇息,不好么?”
七垣微微一愣,那一刻兴许是月光照得她太过温婉可人,也兴许是她一言道破了自己的心酸。总之,他恍惚间,居然又为她心动了一下。不过,那只是片刻的事情。今日御花园中他早就吩咐下去,此时此刻,这周围断不会有人在。所以,这是个好时机。他虽然已经知道苏慕言会武,却不知她的深浅,早就有心一探。这样的好机会,又怎会让她三言两语的蒙混过去。
“不如这般,那就吟诗作对,若是你输了,我们就比试一番。若是你赢了,我自不再纠缠。”
我暗骂他一句不要脸,谁不知道我吟诗作对的能力为零?这个人,摆明了就是有意的。我咳嗽了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下。可随即,我又轻笑起来。对啊,论吟诗作对我必输无疑,可若是论作弊,只怕谁都比不过我。我摸了摸汤婆子,伸手招呼皇帝过来坐。
“既然,你有这样的兴致,我就给你个面子。不过,你提出来的条件我不答应。我输了要和你比武,你输了呢?我怎么没有半分好处?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如此小气。好歹也要给我些彩头才是啊!”
“彩头?你如今是皇后,金银珠宝各色玉器、文玩字画各样古董,你还缺什么?”
我嘿嘿的笑了,笑的极其阴险。
“那缺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谁还有嫌钱多的?!我听说这几日有个小国给你进贡了些东西,要是你能拿那些作为彩头,兴许我还乐意陪你玩一玩。”
“才进贡的,你就看上了。也好,你能赢的话。”
于是,我们面对面坐下,由他开题。
“今日,既然梅花开得如此好,不如就以梅花为题。我先来,素白飞雪,千里延绵,万里冻土,落樱点点。”
我不禁咋舌,这个人……还当真是出口成章啊。不过……他这次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说梅花,那我这里可是学富五车。想当初,初中、高中,古文古诗可不是随便瞎背的!
“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朔风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
柳宗元大人,不好意思了,请原谅请原谅。
七垣的眼睛微微一眯,曾几何时,苏慕言的文采变得这般的好了。在碧落书院之时,她虽然偶尔也曾做过一两首,却是极为淳朴工整之句,可如今……已然天差地别了。四年……不过是错过了四年光景,他居然……已经错过了这么多么?
“并蒂连技朵朵双,偏宜照影傍寒塘。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我可是连说了两首,该你了。”
七垣愣了片刻,想起她诗句中的,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一时,竟摸不透眼前这个女子了。难道,走到如今地步,她也有懊悔哀伤之意么?
我见他不说话,不由得的奇怪起来。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诗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什么诗不好说,偏偏要说什么并蒂连、片影分飞……这不是让人家想歪么?!
果然,这人的手就这么伸了过来,下意识我就一个擒拿,扣住了他的手腕。随后……这比试就这般打起来了。
他是铁了心要碰到我,我是铁了心要躲。你一来我一往的,就这么动起手了。我知道皇帝的武功,可越打越心惊。这几年……这人是精进了不少啊。
不过更心惊的,却是七垣。内里浑厚、出手狠辣,若是百招之内,谁输谁赢难说了。下意识,他心里……杀机已显。若是此刻,杀了她,那岂不是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