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还有何话可说?”
凰栾闭着眼,不去看不去听,她就这么呆坐在地上,任由这个曾经她心仪的人这般对她。怪谁?怪不得谁。是自己瞎了眼,找错了人。若是她一早知道宰相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伪造地契,她绝不会与那人为伍。偏偏,提出归还地土的是自己。如今……宫外怨声载道,已经有了让皇后下位的呼声。当真是……一招输,输满盘。
“如今老百姓已经上书请愿,要求朕废去你六宫正主之位。请愿书信长达百米,字字殷红,乃是血书。皇后啊皇后,你当真是蠢笨透顶。这血书就留给你,你好好看看,好自为之吧。”
“皇上…皇上!”
“砰。”
“皇后后宫干政、扰乱朝纲、且行为乖张跋扈,从今日起,封闭皇后宫苑,直到圈地案水落石出,再论罪处置。皇后宫苑一干人等,皆不可踏出半步。若有人私自离开,杀无赦。”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轻微的铁器之声,那是大门落下重锁的声响。凰栾坐在地上,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凉。她伸出手,抚摸着那百米血书,指尖传来的都是刺痛。首告之人,乃是自己的姻亲吏部尚书。无人……无人再会为自己辩驳半句。她的皇后之位完了,她也完了。
“母后,母后?!母后你可在?母后!”
“沧海?是沧海吗?傻孩子,你怎么能来?快走,趁着没人发觉你,你快走。”
“母后!母后!!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父皇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父皇一直都喜欢母后的。一定……一定是有小人多言,母后你等着,我跟父皇求情,他一定会愿意听母后辩解的。只要他愿意听,母后就一定会没事的!”
“沧海!沧海!!”
凰栾用力拍着门板,却唤不回自己的傻儿子。皇上……喜欢着自己?这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放眼整个后宫,随便是哪个女子死了,那皇上都不会心疼的……只有她……就只有她。四年前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凰栾狠狠的抓紧了衣襟,若是可以她真想早点杀了那个女子。就是因为她苏慕言,皇上才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里,就是因为她苏慕言,九五之尊居然跪地祈求。一切……都是因为她苏慕言!!
“苏慕言!!你出来!!你这个冤孽,你死了!你都死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喊累了,凰栾又重新跌坐到地上。无力的靠着墙,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嗓子有些嘶哑,干渴难忍。
“苏慕言……你出来啊!你出来……你出来。”
我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坐在房梁上,看着下面那个女人疯子一样四处乱喊乱叫。这般的摸样,倒是让人觉得心情大好。的确,我这种人就是那么的讨厌,就是那么的阴魂不散。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喜欢!
凰栾,眼下你就这般了,之后的你该怎么撑下去?我就慢慢的看着,看着你的结局。
与此同时,梁上还有另一个人。这人也不是生人,倒不如说是个老熟人。他对我摆了摆手,我们二人便一同窜窗而出,形同鬼魅。出来拐过几个弯之后,我才停下步子,看着身后的人。
“敢问姑娘是否迷路?可需要在下引路?”
“不必,多谢国师大人。”
我看着那一身无比熟悉的白,暗叫倒霉。此次入宫,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也在打皇后的主意?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笑了起来。
“清秋如今都成国师了?倒是好命。”
“你眼下易容,怎么不否认?”
我伸手脸上一模,无奈的笑了笑。
“我倒想否认,可惜方才在皇后娘娘宫中,只怕你已经认出了我,再装……岂不是太过于矫情了?”
“你怎知我已识破?”
“女人的第六感……哎呀,反正你不懂。”
月清秋背着手,一双手却紧紧的捏在一起。他四年未曾好好看过她了,即便几年中有过接触,也不过是匆匆一瞥。这一刻,见她那般嫣然俏丽的模样,心忽然……明了。
为何自己对她这般执着,为何总是喜怒无常,为何……即便伤害,也要让她一辈子记得自己。
不过,这份情,明白之时,也就死了。
此生……无缘、无份。
我见他一个人愣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伸手一弹指打中他的脑门。要知道,那是谁啊?那是月清秋哎!月清秋是谁?月家当家,如今的国师哎!然而……他的的确确被我弹中了脑门,雪白的额头上有一小块粉红的痕迹,像是一片桃花,娇俏的可爱。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刻实在没办法严肃的了。
“不许笑!”
见他摸着额头,窘迫的样子,我笑的越发开怀。
或许,很多年后,我依然会记得今天,记得这个有权有势,冷面无情,满腹阴谋的月清秋,记得他这般窘迫、如同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的样子。
“说了!不许笑!”
这人一言不合居然一道掌风横扫而至,若非我侧头避得快,只怕我脸上会多个五指山。动手就动手谁怕谁!于是乎,你一拳,我一掌在这空地打开了。越打越心惊,我还远远不了解这个男人。我见识过他的身手,可那不过冰山一角。若是硬说起来,兴许允季才能和他战个平手。这个人,实在深不可测。
同样心惊的,自然还有月清秋。几年?到底是几年未见?她身上这般浑厚的内力是哪儿来的?她一招一式,霸气狂傲,雷厉风行。这样的路数,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曾经血洗整个武林的人……月清秋眉头一皱,陡然停手。
“你是魔灭的何人?”
“啊?”
可随即,月清秋又摇了摇头。且不说魔灭已经死去多年,即便他还在世,也早就化为白骨了。而且苏慕言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若她与魔灭有关,自己怎会不知道?那她……罢了,今日也算探了她的底。
“这四年,你做过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你要动皇后,我可以袖手旁观,不过……你若是打皇位的主意……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我嘿嘿傻笑,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自然是要皇后的性命,皇位与我何意,我又……没有子嗣。”
“是,那便最好。若不是……你知我的手段。”
丢下这么句话,这人就走了。我送了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月清秋果然恐怖,那一刻若不是我强装苦涩,兴许还未必能瞒得过他。所以,这四年我见肃敬铮、容傲天,就是偏偏极少见他。虽说,有月家人出手,许多事都会变得极其简单。可我却不能冒这个险,他太精明,迟早会猜出我要的究竟是什么。到时候,被算计的,可就是我了。所以,四年间,我能不见就不见,实在不行,就坐坐立刻走。
阴谋诡计,实在玩不过这个祖宗啊。
“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
糟糕,是三皇子,完蛋!脸皮还没带上!
“噫?你不是姐姐……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
“额额,奴婢……无碍无碍的,三皇子为何在此?”
“这与你无干,退下吧。”
死……小孩!冷静!冷静!我现在是个宫女,是个宫女!
“是,奴婢告退。”
“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找我。”
要不是我的耳朵够好,还真听不见他的嘟囔。这个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见过的性子差的那可真是数不胜数了,他还真算不上别扭的。只不过是有些要强,嘴巴有些硬而已。
“三皇子若是等人,那必定要在约好的地方等,若是到处跑,别人又怎么找得到你呢?”
沧澜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和颜悦色跟他说话。他虽然年纪小,可见过的人何止百人。大臣们对他,不是谄媚就是虚与委蛇。而宫里的宫女太监,对他不是冷眼相待就是溜须拍马。没有人,没有人真心实意对他。除了已经仙去的母妃,除了那个姐姐。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可以这么笑着跟他说话。
他脸上微微一红,别扭的扭过头,嘟着小嘴。
“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是等久了,出来走走罢了。你一个小宫女懂什么,还不快走,别影响我赏景。”
死……小孩!
“那,三皇子慢慢看,奴婢退下了。”
“恩……恩,慢着!”
糟了……他发现什么了?!
我战战兢兢的站着,一动都不敢动。手里的易容面具都被我捏成了咸菜,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你……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我,你这般不知礼数,必须告诉教导嬷嬷,好好训诫才是,否则……否则…不知哪天,会出人命的。”
艾西八……这个死小孩!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伸手敲了他一个栗子,嘴巴里却还是万分恭敬。
“三皇子……皇子也是不可随意出入后宫的哦被发现也不好哦!”
敲完,我一阵风似得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