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七垣静静的坐着,想着昨日的事。他只是心里烦闷,想去个人少的地方。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鬼气森森的文渊阁,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一如他最初来的模样,只不过如今身边已经没了那个女子。其实他本就该知道,她是那般与众不同,就像是风筝,总是翱翔于九天之上,那般潇洒游刃有余。可他手里,却没有那根可以牵连的线。如今,这线是断了,还是……已经去了别人的手里?
想到此处,他不禁伸手,一拳砸在门上。
他缓步走在屋子里,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的脚印。他忽然觉得,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他费力的四处看着,可什么也没有。但七垣信自己,这屋子绝对有东西在。
“出来!”
“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七垣挑了挑眉毛,见是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此地是宫中禁地,你们二人怎会在此?可知罪?”
“奴才……奴才…这…奴才是…是。”
“还不如实招来?!难不成,要朕动了手,你们才肯说?!”
“不不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蜜妃娘娘派小的来此处查看,说是……说是苏才人…常来。”
七垣眉头一皱,她常来?来此处做什么?难道……是和国师?他只觉得怒气上腾,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女子。
“蜜妃娘娘……很关心苏才人么?”
“这……这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
“行了,快滚!”
“是是!”
七垣背过身,想了几秒,手上一动,一柄怪异的弯刀露出了头。他还是想护着那个女子,蜜妃的心性,他虽不完全知道,可这个女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可还是万无一失的比较好。
刀柄微微一抬,一声轻微的声响过后,一地血红。
并非是他心狠,后宫里的心狠妇人他见过太多太多。任何狠毒的苗子,都不该留下。虽然他七垣也知道,这两个奴才不过是听命办差,可……只怨他们时运不济。
“安心吧,朕会好好安葬你们,你们的亲眷也会好好照料的。”
“皇…皇上…皇上……饶命…饶命。”
“别怪朕。”
手起刀落,只听得一阵阵剔肉断骨之声,地上已像是红绸铺满,一阵阵的腥气,伴随着一声声的微动。七垣将地上还在动弹的东西,狠狠踩碎,碾烂。他擦了擦刀上的血和一些碎肉,将刀放进腰间。一转头,他迎上了一条龙。
没错,七垣眼前的,真的是一条龙。即使如今,他已是帝王,龙的威压还是压得他有些抬不起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喜欢。
“你是何人?”
龙口一开,吐出人言。七垣不答,只是站着,并不愿低头。
“你……很眼熟。似乎…似乎在何处见过。在哪儿……哪儿见过?”
七垣的身子忽然一阵热流而上,他眼前虚幻间出现了一些字。那字像是尘粒拼凑的,可又显得金光闪闪。这是什么?似乎……像是什么口诀。他正呆呆的看着,忽然那些字像是乱箭一般纷纷像他刺来,他避之不及,只觉得全身像是坠入了冰窟,麻痒刺痛。模糊间,他看见了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原来居然是如此。难怪渊月国力不强,却可始终占据顶峰之位。难怪月家、容家会如此受到器重。难怪,这宫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座文渊阁。一切都是因为它,这条龙。渊月皇族最大的秘密,是这条龙。他忽然有了主意,既然,文渊阁有如此之多的命案,如今再添一件,也无所谓。七垣闭上眼,全身如同云雾一般飘渺,缓缓腾上半空。他口中一字一句,声音像是洪钟一般,敲山震虎。
龙泽的神思忽然乱了,它虽然极力想保持清醒,可却做不到。那人在念什么,念的是什么?忽然之间,它的心性彻底丧失……等它醒来,它已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也不记得是这个人,杀了那两个进来的宫女和太监。它只记得有人来过,然后那两个人又出去了。随后,它便困倦了,就睡去了。
“皇上……你的衣衫……皇上的衣衫脏了,请更换下来,交给奴才吧。”
“卢公公……文渊阁,先皇可去过文渊阁?”
卢公公手里一颤,衣衫险些落地。他抬头,看了一眼如今站在他眼前的皇上,却又像是瞧见了另一个人。不过,卢公公只是瞧了这么一眼。他恭敬的低下头,神色平静如常。
“去过,历任皇上,都去过。”
“朕知道了,你去吧。这衣衫……替朕烧了。”
“是,奴才告退。”
卢公公走出乾清殿,看着门口的匾额有些五味杂陈。他如今年事已高,自然知道那文渊阁里的是什么。那是一种能保江山社稷不败、家国基业千秋的东西。可那东西并不属于凡尘……他也只是听闻过,说是渊月开国的时候,皇族因着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个东西,从此之后国泰民安、百战不败。可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个东西,所以渊月皇室,无人能终老,且子嗣凋零。即便少有几个年岁长久的,也必定是孤身一人。先皇……死于一场大火,好好的皇后娘娘也给烧死了。太上皇死于瘟疫、其三子皆死相恐怖怪异。在往上,有好几位……几乎都死于非命,甚至,有的皇子是被夜猫叼走,剖了心肺,吃了。
卢公公瞧了一眼手里的衣衫,叹了口气。这便是天命,逃也逃不开的天命。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这秘密,日后他就再也回不去了。龙气狂乱、凡人压制不住,性情只怕会大变。想起先皇的惨剧,卢公公有些担忧。这位皇上如此年轻、一心为国为民,难道居然也会走到那般地步?
不……不会的,还有苏才人。苏才人跟这宫里的女子大不相同,卢公公瞧得出,皇上对这个女子是真正上了心的。若是她,或许,皇上不会走到那般田地。
捏了捏手上的信,卢公公有了法子。
“你说什么?!”
“回禀蜜妃娘娘,这…这祭天……领舞的头衔,已被苏才人摘了去。听说……还是卢公公跟皇上……提起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凰栾看着眼前为祭天所备下的舞衣,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论诗画、琴棋。她或许未必有苏慕言的好,可舞,她绝对有十分的把握。为何?明明是她苏慕言最不擅长的,为何还要跟她抢?
难道,她就那么想见皇上?
凰栾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她从未曾输给任何一个女子。可这个苏慕言,她却是怎么也胜不过。虽说,她从没有想跟苏慕言争夺什么宠爱。那是因为她知道,皇上待这个女子不同于别人。可眼下,皇上待自己,不也是宠爱有加嘛?皇上只有一个,既然她苏慕言已经过过了恩宠非凡的日子,就该轮到自己了不是嘛?为何苏慕言眼下还要跟自己争抢?难道,真如李嬷嬷所说。这个苏慕言,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
凰栾坐着,忽然之间就拿起了剪刀,将桌子上自己亲手所制的舞衣,剪了个粉碎。
“主子,内廷司的人来过了,将这套衣服,送了来。而且皇上有旨,此次由主子,献舞。”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几总是忙活到大半夜,也连累了你们跟着我,如今已经算是定下了,大家今日就都歇一日吧。”
“是,主子。”
我摸着这火一般红的料子,拿着衣衫在身上比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累了,居然瘦了好些。不过,我对着镜子狠狠臭美了一番,也正是因为瘦了,反而越发的我见犹怜起来。哎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这一次,我抢了凰栾的头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可如果她知道我为何抢,兴许那心情会好得万里无云吧。我最近时常在想,在想我自己爱的或许本就不是七垣。我爱的,是那碧落书院里的谦谦君子、爱的是那个与世无争的淡雅才子。所以,离开了碧落书院,到了宫里,那个帝王,我就怎么也爱不起来了。
别人都说,爱一个人,就是包容接受他的一切,而我做不到……或许,论爱,凰栾胜我许多。
哎……我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烦心事。我有些担忧龙泽,可我对龙的事情知晓的又实在太少,完全帮不上忙。国师倒是个了解内情的,可这个人说话总是像挤牙膏一样,实在让人不痛快。
怎么办……还有谁能清楚龙的事情?我忽然想起,曾经国师送给我的一只凤凰。那只火红漂亮的小鸟,去哪儿了?我在宫里翻了个便,却还是没找到。该不会,被哪个贪玩的野小子拿弹弓打死了吧?要不……被夜猫抓着当鸟吃了?凤凰哎不会那么没用的吧。
哎……小凤凰…你到底野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