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情何以堪
恒在修真人无不向往的至境,修真人唯一剩下的执念,而且越到终点越炙热,这个诱惑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我突然有点可怜自己,可怜叠伽的感觉,原来所谓的“放下”是一句坑骗后来者的屁话。
“叠伽,小心哪”
赤红劫云发威了,惊雷闪电,一朵朵血色之花,宛如幽冥凶兽怒张的巨口,疯狂的朝光柱砸去。而叠伽陷入了深深冥想的境界,他危险了。
我要救他一念初生,下一刻我出现在叠伽的上方,混沌力出手,硬憾劫云。
密集的爆炸声响彻天地,滚滚不绝。
我替这老家伙承受着苦难,更郁闷的是我愕然发现劫云有它自己的灵性,它怒了,它十分痛恨外来的搅局者,瞬间爆发了十几倍的威力,尽数朝我宣泄,它仿佛要先灭了我这个无视天地法则的异类,然后再劫罚叠伽。
“混蛋我北星要是连你都对付不了,不如找个女人“嫁”了,回家抱孩子去,还谈什么逆天……。”
我开始如魔怔一般的胡说八道了。
“北星,你快退去,区区血相劫云还奈何不了我……。”
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痴人,不领情那我还瞎忙乎啥?抖了抖震得发麻的双手,我倏忽远逝。
劫云由叠伽接管了,他应对的举重若轻,轻描淡写啊
蓦然,劫云停止了攻击,惊雷闪电隐迹内敛,一块一块四散的劫云开始堆砌,不消半刻,一座宛如大山般的血丘横在了虚空,它蕴藏着惊天的能量,它表象平静,内在疯狂,只有通微级数的修者才能感受到它毁灭一切的霸道。
那威势绝非人力可挡,叠伽会怎么处理哪?
一声叹息传来,一股金色的神识从他的灵窍溢出,而他的身体轰然圆寂。
“不好”身影暴闪,我接住了叠伽的躯体,傻愣愣的看着血丘下那金色的人形。
原来神修绝顶的神识是贵重的金色,我说怎么魂窍洞开后,我的神识微微有了些改变,粹银中出现了淡金,这是登顶的先兆啊
“孩子,我的法身就交给你了,就…就葬在这伽河之源,茫茫冰川之中吧我仍然希望自己能日夜守护着这里”
鼻子一酸,我潸然泪落,抛开我跟他复杂的关系不谈,这样一个佛陀,前路渺茫,九死一生,可他依旧梦想着为万物苍生做一点事情……。
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让他走上了绝路,是我不经意间的丑陋作祟,毁了他继续存在的机会
“圣师,我错了……。”
“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与人无尤。你不知道,尽管你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和能量重新封印了暴虐的水能,可仍一有小部分逃逸了出来,那是很可怕的事情,看见这个涡流了吗?它就是那部分水能的力量,我圈住了它,我要带它走,这是我能为众生做的最后的一点贡献……。”
悲伤一种悲伤的情绪浸染着天地,浸染着茫茫冰川,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很压抑,我需要宣泄,需要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
血丘磅礴的砸下,很奇怪,叠伽的金色神识毫发无伤的穿透了血色云层,傲立于光柱之中。
劫云如烟如雾的滚滚散去,天地恢复了清朗和宁静。
一蓬来自于无极的净洁的劫光粒子倾泻在叠伽的神识之上,他很痛苦,他的灵魂印记都在颤栗,他的金色在慢慢变淡,重伤证果的后遗症显现了出来,他快挺不住了。
一声空悠的佛言响起,苦难中的叠伽大张双臂,他在呼唤或者招引着什么……。
一直旋转不停的涡旋突然加快了速度,涡旋的核心,一丝丝浓烈的青色的水之净能被抽离,它们磅礴的注入了叠伽的身体之中,帮助他共同抵抗着劫光粒子的研磨。
以自然之威对抗劫光,他好巧妙的想法,他成功了,劫光的威力正在缓缓的褪色。
涡旋也停止了旋转,它瞬间重新凝结成了的冰川,除了方圆十里一环套一环的水波状的隆起之外,仿佛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
光柱的那头,虚空裂开了一个黑色的口子,那里黑芒吞吐,能量外翻,骇人无比。
叠伽通过了重重考验,虚空之门为他开启,我不由为他迈出坚实的一步而暗暗欣喜。
“孩子,放开你的神识,接受大梵天印,记住,天道有异界的能量守护,‘诸天九印’没有归一,不可轻犯。原以为上天有好生之德,神子降世,可以逆天改命,现在看来,难度之大超乎想象。孩子,事情可为,你便随心而动;不可为,切莫强求,谨记,谨记……。”
“叠伽圣师,关于青岚,可有交待?”
“北星,我的法身怀中有一枚独一无二的大梵天神牌,乃传承之物,我交给你了,怎么做那是你的问题。我只希望你…你给大慈悲天留下一粒传承的种子……。”
“圣师,修者能否肉身不灭?”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血相劫云之下,不弃法身,则形神俱灭,无一例外……,北星,我基本存活无望,青岚的未来就看你的了,珍重”
叠加化作了一枚金色的光球,裹着伽河之源的水之净能,消失在虚空之门。
天地一片静默,除了我和我手中冰冷的尸体,再无其他。
证果九天,涅盘飞升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儿,我再次亲眼目睹,可那过程和结果,充满了一种绝望色彩的悲怆,远没有想象的那样传奇。
最高的存在原来修者们舍生忘死追求的竟是一个天大的谎言,那修真还有什么意义?
我往生的家人,我死去的朋友,他们又情何以堪?
我把叠伽葬在了冈斯山上,在他的坟前,我静坐堪悟,深深思考着内心的疑惑。
从此,代表着极寒酷冷的冈斯山上,多了一个苦苦求索的身影……。
……
年余时间眨眼即过,青岚大陆表面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谣言四起,不同版本的讯息方兴未艾,什么北星殒命,叠伽重伤;什么叠伽拉着北星一同圆寂;什么叠伽禁锢了北星,并守在那里;更有甚者居然说二人一战开启了异界之门,他们穿越了,永远不会回来……。
这些妄自猜测的小道消息,神修大佬们是不会相信的,他们心中个个都有一本账,大梵天从来没有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他们冷眼旁观,保持着一贯的缄默。
大慈悲天却在上蹿下跳,一会儿谴责大逍遥天的手伸的太长了,一会儿质问基兰王国,师殊族修建的“师殊星城”合不合法,一会儿又公布龙翼战火重燃的消息,号召青岚的神修者团结起来抵御外辱等等。
相对而言,大逍遥天和师殊族的压力更大,他们不得以四出侦骑去寻找北星的下落,然而结果是毫无消息。
……
加阔渡口,还是那条狭窄、喧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依旧。
突然,几声惊呼传来,一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叫花子突然出现在一个大锅炖肉的摊床前,也不管翻开的热汤,探手抓起一只羊腿蹲下就大啃大嚼,引起了摊主和食客的一阵惊呼。
“吃白食的……,咦”
一块金子仍在了钱盘上,摊主大张的巨口急忙闭住。
好家伙吃了三条羊腿,灌了两碗羊汤,五个吊炉大饼,饿死鬼转世啊
舒服了,可他**的饿死我了。
“哎呀不好……。”
我捂着肚子撒腿就跑,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狎侮的笑声。
一年多没沾吃食,上来就是三只羊腿,不拉穿肠了那属于身体好的。
三天后,换了身衣服,理发剃胡,我恢复了本来面目,缓步走向渡口,一阵羊汤的香气飘来,我面色一白,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听闻我要去宿卫星城,十几二十个船老大纷纷围了上来,开价从五金到十金不等。
本来我也无所谓,正要选一艘就上的时候,一声咳嗽打断了这一切。
“走船的居心不良,早晚有报,糊弄外来人,咱们加阔渡口船行的声誉都让你们给毁了。”
一个壮实的老汉走了过来,众船老大纷纷面色涨红,施礼之后作鸟兽散。
“小伙子,别听他们胡说,一两二金,保你平安抵达宿卫星城,哦船在那里,最大的一艘,祝你一路平安。”
这老汉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又毫无半点记忆,真是奇了怪了。
缓步登船,顿见帆蓬上一面大旗迎风招展,硕大的白字绣在中间,不言而喻,船老大姓白,或者名字中带个白字。
呦呵不止一艘啊后边还有六艘挂旗的,这有可能是一个家族船队。
号子响起,拔锚起航,我开始凭栏远眺,极目向东。
“呵呵,白贡老爷子家的船费就是公道,不愧加阔渡口的船行老大。”
“切你知道什么,白贡老爷子的船人人喜欢不在于船费,而在于安全,二十多年了,你可曾听说白家的桅船出过任何的问题吗?”
“这到从未听说,有什么传奇故事吗?”
“当然,风闻白老爷子二十多年前曾与湖神近距离的接触过,湖神还为其领过航哪从此白家与湖神的关系十分密切,瞅瞅每年的湖神祭拜日,白家的场面是最盛大的,人家敢行船至湖心祭拜,别人敢吗?十多年前,白家的船在伽河上游遇到河匪,是湖神大显神威,救的白家,从此白家的船队畅通无阻,那面旗就是平安的标志,有湖神护驾,谁都惹不起啊”
“啊如此神异,真是离奇。”
两个坐船的中年人的交谈,让我瞬间明白了所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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