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还撑得住。”上官雨燕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搀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轻轻推开来。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行动的动作扯着肌肉上的神经,一阵阵刀割般的疼痛感从背后涌上心头,疼得她满头大汗。但她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往前走着。
“上官雨燕,出了丞相府便别想再回来了!”上官静气愤地骂道。
回来?不,她一定会回来的!不过她不会以一个低贱的身份回来!她要光明正大的回来!要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得到应有的教训!上官雨燕愤愤地想道,脚下的步伐愈发地坚定。
宗亲王府,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坐着一位端庄贤淑,温柔尔雅的女子正闭目养神。
在她的身边是一张古色古香,罗曼帷帐的浮雕富贵祥云的梨花木床。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面容俊秀的男子。
男子悠悠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见诸葛瑾媛在床边守候着,立即便想到了,看来是昨晚自己病发了。以往自己每逢病发,妹妹诸葛瑾媛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顾他。
昨晚回府后,一场大雨引起了他的病情复发,来势汹汹,让他措手不及,一下子便昏迷过去了。
此时醒来,看外面的阳光明媚,正挂当空,想来应该已过午时了。
“媛儿。”他轻轻地呼唤着诸葛瑾媛的名字。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诸葛瑾媛很快地便惊醒了。一眼瞧见床上的人,见他已经醒了,还望着自己看,立即便露出轻松的笑意。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是有约要去鼓山吗?”诸葛瑾楠缓缓地坐了起来问道。
“哥哥生病了,媛儿怎么好离开。今日端阳节,母亲必然是非常忙碌的,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我放心不下。”诸葛瑾媛搀扶着他,慢慢坐起来笑道。
“抱歉,让你和朋友们失约了。”诸葛瑾楠对此很是歉意不安。
“哥哥说这话,我可不爱听。”诸葛瑾媛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瞪着他,“我们是亲兄妹,本来就应该守望相助。”
“好,是我说错话了。”诸葛瑾楠无奈地笑了笑。
“你和朋友失约了,可有让人去送信告知情况。”
“送了,我已经让人去苏姐姐家赔礼道歉了。”诸葛瑾媛点了点头,见他有此一问,必然是想问自己有没有给那位姑娘送信,免得让那位姑娘久候,心中便有些无语地说道,“至于夙烟姑娘,我只让人去黛云珠宝铺告知掌柜一声,让掌柜代为转告。”
她不知道夙烟姑娘家住在何处,所以也无法及时将消息告知她。只得让人告知掌柜代为转告,反正之前夙烟姑娘就说过,到时候来黛云珠宝铺接她就可以了。
诸葛瑾楠听闻,只得点了点头。醒来之后,又说了会儿话,喉咙有些干燥的发痒,于是便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诸葛瑾媛见状,赶紧站了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帮着他顺气。
“媛儿,帮我倒杯水来。”诸葛瑾楠咳嗽几句后,心里的气便顺了。
这时,子豪面色不愉地从门外走进来,见他醒来了,赶紧上前来问候。
“王爷,你醒了。”
“嗯。”诸葛瑾楠点了点头,接过诸葛瑾媛递过来的茶,没有瞧见子豪欲言又止,面色怪异。
“子豪,快去请任师兄来给哥哥瞧瞧病情。”诸葛瑾媛吩咐道。
昨晚上因为诸葛瑾楠病情突发,又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诸葛瑾媛当机立断便让人去请了妙手神医来,又让他在府里歇息,以便诸葛瑾楠醒来时能及时探症治疗。
不一会儿,子豪便从东厢房里请来了妙手神医。
“如何?”诸葛瑾媛紧张地询问道。
“师妹请宽心,没有大碍,王爷只需静养几日便好了。之前的药也要一直喝,另外我再开几副药喝上两天便好了。”妙手神医收回手,望着一脸焦虑的诸葛瑾媛说道。
“那就好,多谢师兄了。”诸葛瑾媛放心地点点头,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奕然生辉。
诸葛瑾楠看了看一身黑衣,白色面具下的妙手神医,又望了望诸葛瑾媛,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昨天在宝记店里的一幕。那个坐在他对面的女子,也曾经用这样的带着情愫的目光望着那个人。心下顿时一沉。
“师妹不必客气。我去开几副药单。让人跟我走一趟便是了。”妙手神医笑了笑说道,态度柔和有礼。
“子豪,跟任先去去取药。”
诸葛瑾楠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
“还是我跟师兄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师兄。”诸葛瑾媛开口说道。
诸葛瑾楠望了望她,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哥的妹子,真是不可爱。
不过,媛儿也已经过了及笄,可以谈亲论嫁了。她和妙手神医是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青梅竹马,难免不会产生其他的情愫。
诸葛瑾媛和妙手神医离开之后,子豪忙上前去搀扶着诸葛瑾楠躺下。
“你下去歇着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人侍候了。”诸葛瑾楠疲惫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每次病情发作,都让他仿佛从死神那里走了一遭,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王爷……”子豪没有离开,欲言又止地站立在一旁。
“怎么?有事?”诸葛瑾楠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望向他。
“上官姑娘出事了。”子豪不敢再隐瞒,连忙说道。王爷对上官姑娘的用心,作为下属他一直都知道的,也知道王爷对上官姑娘的事很是关心,但凡有点什么事情,王爷都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以便能在背后出手相救。
“出什么事了?”诸葛瑾楠下意识地便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体虚弱,头晕目眩般的眩晕感从脑海袭来。
“昨天傍晚,上官青宁在丞相府里避雨,不巧他站得地方正好是大夫人的后厢房,当时大夫人似乎正在洗澡,瞧见窗外站着一个男人,受了惊吓,以为有人偷窥她洗澡,便喊了人去捉拿他,而且在窗户纸边有个破了的洞口,上官青宁无从辩解。”
“大夫人将上官青宁罚了一百板子,还没打完,上官姑娘便回来了,大夫人不肯放过上官青宁,上官姑娘便用着自己的身体替上官青宁挨了不少板子。”
子豪说到这里,下意识地便抬眼去看诸葛瑾楠。诸葛瑾楠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一副娇弱的小女子在风雨中替父挨打的画面,心中一阵一阵地揪着疼。
“暗卫一直不敢私自行动,怕让丞相府里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只得派人送信回来,只是当时王爷昏迷不醒,属下不敢擅自行动,只让他们继续暗中保护。”
诸葛瑾楠有些怨恨自己,怎么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昏迷过去了呢?他这样的身体还如何去保护她?如何给她幸福?
“更糟糕的是,”子豪再次抬眼望了诸葛瑾楠一眼,“昨天半夜,上官青宁因伤重去世了。”
诸葛瑾楠听闻,心里头顿时一痛,替上官雨燕难受起来。上官青宁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父亲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她的父亲不在了,她该有多难受啊!
“现在,她在哪里?”诸葛瑾楠苍白着一张病脸问道。
“已经离开丞相府了,据暗卫回报,像是去阴山,上官青宁的尸体被人埋在了阴山上。”
此时,上官雨燕拖着疼痛的身体,慢慢地往阴山上走去。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头上的树叶被光照眏射得更加绿意益然。
她的额头上,脸上,背后都冒着一丝丝的汗水,也不知是被太阳热到的,还是被身后的痛疼到的……
阴山,实至名归。这里一眼望去皆是一座座相隔不远的坟墓。贫困人家的坟墓很是简陋,不过是堆起一座座的草头坟,再竖一个木板便是了。好点的人家,会修个墓碑。再好点的人家,不屑埋葬在这里。
之前在出府的路上,心兰告诉了她一些关于她打听到的大夫人为什么会杖罚上官青宁的事情。
她相信父亲是清白的!大夫人想除掉他们父女俩的心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现在趁着老爷不在,又刚好有了那个拿处,大夫人还不趁机捉拿父亲,更待何时?!除掉了父亲,要想弄死她,便毫无顾忌,易如反掌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咬了咬牙,狠狠地在心里怒骂道,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血债血偿,一命还一命!
山上的坟墓众多,连带着山里的空气四周都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但上官雨燕的心里并没有一丝的害怕。她只想快点找到父亲的坟墓,跪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她会为他洗清冤屈的!
坐在富贵荣华的正厢房里,大夫人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大约是一冷一热的天气作怪。于是便吩咐身边的桃红将窗子关起来,这才觉得好受点。
门口有人撩帘而入,大夫人放下手中的绣针,朝门口瞧了一眼。便见上官静满脸生气的模样走进来。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一副不高兴的。”
“娘,您总算忙完了。”上官静有些抱怨地坐在一旁,“女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