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辉,你们几个赶快通知村里其他人,我带着小雪回去找我爷爷。事不宜迟,快快快!”李道成道。
其他人用力点点头,在前面不远的岔道上,他们分成两队迅速分开。
“有异兽来袭,所有人尽快躲避到村北山洞里!快走!快走!”气喘吁吁的几人在村里奔走着、叫喊着。
“曹岩,你去村东边,我去西边,其余人和我分成两队出发!”郑辉大叫道。
“好!”曹岩毫不迟疑道,“你们几个和我走!”
“异兽来袭!所有人都快躲到村北侧的山洞里!”这急切的声音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半兰村,向着天空不断扩散。
也许几百年前的正魔大战给所有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是从这几个没有的成年的孩子口中说出的话,就算是还没有证实的话,半兰村的所有村民也没有怀疑半分。
所有人完全没来及收拾,只是匆匆忙忙地带走了生活必需品,便向北侧的山洞里涌去。
“老郑,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吧!”
从郑辉家路过的邻居们看到郑远还在家里悠闲地喝茶,着急地催促道。
郑远轻轻啜一口林静刚泡好的清茶道:“不着急,小辉还没有回来,我们得等他。”
“小辉刚才去了村里另一边,说不定现在已经到山洞里了!”
郑远微微一笑道:“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看一眼还在屋里忙活的林静,在危乱中也没有丝毫慌乱的妻子想必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爸!妈!快走啊!”
郑辉终于挤开人群,冲到家中。在家门口体力透支的郑辉大口地喘气。
还在整理的林静听到郑辉的声音,身体一颤,眼眸中聚集起泪水瞬间决堤,任凭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手中平素被郑远视为珍宝的君子兰被她随手一扔,“呯”的一声碎裂在地上。
转身,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跑到门口,将还在喘气的郑辉紧紧地抱在怀中。
林静颤抖着声音:“小辉,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郑辉却像大人一样,拍拍林静的肩膀,语气豪迈道:“没事,我回来来救你们了。”
郑远也不动声色地来到门口,看着相拥的母子俩。形象粗犷的他胸中此刻流淌着潺潺的溪流,这股溪流越聚越多,短短片刻之间漫过了理智所建立的大坝,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大坝在猝不及防下,轰然崩塌。
郑远张开他的双臂,将郑辉和林静一起拥入怀中。
刹那即为永恒。
终于,村里的小道上,人群越渐稀少,也逐渐安静下来。
郑远拍拍林静道:“好了,咱们也准备走吧。”
林静点点头,快速回屋拿起早已准备的东西,抓住郑辉的手,一家人行色匆匆地准备向避难所走去。
这时,郑辉向村西南侧看了一眼,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低下头,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紧握双拳,手指的关节处竟有些泛白。
林静拽了拽郑辉,却发现郑辉竟然在原地不动。
林静和郑远诧异地回头看着郑辉。
林静有些着急了,走上前去拉住郑辉道:“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郑辉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他们感到陌生的坚定:“我不走了,你们赶快走吧。”
郑远看着郑辉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郑辉指指村西南侧道:“师父还在那里和异兽缠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就算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也要去和他一起战斗。”
郑远沉默了,他没想到郑辉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的心中,郑辉还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像他一样,或者是比他更加有责任感的人。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心情复杂的思索着。没过多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拉着林静向山洞走去。
林静急了,用力地想挣脱郑远的手,叫嚷道:“你怎么能把小辉一个人留在那里!赶快放开我!”
郑远道:“放心吧,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林静挣脱的更用力了,疯狂地大喊:“什么不是小孩子了!到现在还这么任性!他就算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说到最后林静竟然崩溃地大哭起来。
郑远紧紧握着林静的手,平日里刚强如铁的他眼角有了陌生的潮湿的感觉,动情道:“你错了,那不是任性。那是我们的小辉,长大了。”
也许你比我更清楚。
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之爱是为了分离。
李道成拉着王雪用最快地速度往家里跑去,他虽然不知道事情详细的经过,但他从南宫良突变的气势以及旋龟的出现就已经明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既然事情已经刻不容缓,那就片刻耽误不得。
李道成家中点燃檀香,余烟袅袅,从香炉中升起一柱不易察觉的轻烟,直直地飞向屋顶,从屋顶中向四周散开,整个房间都弥散着沉静的香味。
此时的李正元正在翻阅古籍,书上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以及异兽。就连远在御魔城之外魔族和妖族的领地,各种奇花怪草、飞禽走兽,不仅罗列清楚,而且解释清晰。
就在李正元想要翻到最后一页时,“砰!”李道成用力打开房门,着急地大喊道:“爷爷,异兽!异兽!”
李正元脸上有些惊讶,轻轻将书合上,略带责备道:“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总是这么慌慌张张的。”
李道成拭拭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道:“爷爷,刚才南宫叔叔说村西南侧出现旋龟,让我们告诉其他人疏散,让你快赶往战场。”
“旋龟?”李正元摸着花白的胡子沉吟道,“旋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非是……”
“爷爷。”王雪在李道成背后探出可爱的小脑袋,“南宫叔叔刚才可着急了呢。”
见到王雪,李正元脸上的笑容扩大了,道:“是吗?你南宫叔叔可很少会这样啊。”
然后面色沉了下来,语气有些生硬,对李道成说道:“你怎么不带着小雪找你王叔、王婶儿?”
王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从李道成背后走到李正元面前,拉起自己的袖子,眼泪汪汪道:“爷爷,疼!”
这时王雪的胳膊已经不是发红,而是有些发紫,长时间没有消毒,伤口也有一丝溃烂的趋势。
李正元倒是有些心疼了,安慰道:“不要紧的,小雪,爷爷帮你治好,马上就不疼了,而且保证不会留疤的。”
王雪开心地点点头,她对李正元的话深信不疑。
李道成有些迟疑道:“爷爷,南宫叔叔那边怎么办?”
李正元头都不抬一下,随意道:“他死不了。”
李道成的爷爷——李正元是整个半兰村里最受尊敬的人,他不仅为人待人亲切,乐于助人,还有一身妙手回春的好医术。他的到来为半兰村带来全新的气象,这个偏远的村子里终于有了医师,不用再为了一点小病小痛跑去几十公里以外的镇上看病。镇上看病不仅路途遥远,花费昂贵,而且并不见得有很好的效果。
李正元刚来的第一年里,就救了不止一位村民的性命,不仅如此,他并不会收村民的医疗费用。有时候这些朴实的村民实在觉得自己亏欠太多,忍不住央求李正元时,李正元才会收下村民一些的粮食或是蔬菜瓜果。
王雪和李道成从小长大,她自然对李正元非常熟悉。李正元也很喜欢这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儿,经常会给她一些连李道成都舍不得给的好东西。
李正元对李道成道:“小成,去书房把那个紫色的檀木盒拿过来。”
李道成道:“檀木盒?什么檀木盒?”
李正元看着李道成还在装傻,没好气道:“就是你前天偷吃的那个盒子。”
李道成二话不说直接就冲进书房,狼狈至极。
王雪扑闪着大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道成这个样子。
不过多久,李正元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小瓶,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飘出,李道成和王雪闻着,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的感觉。
李正元从银色小瓶中倒出一滴绿色的液体,倒在提前准备好的水瓶中,用煮好的沸水稀释。瞬间整瓶清水都变得异常透绿。
李正元闻闻味道,点点头,对李道成道:“把这些水涂在小雪的伤口上就行了。”
“哦。”李道成答应道。
李正元小心地把瓶盖拧上,把小瓶放回檀木盒,拿着檀木盒就起身回书房。
李道成坐在王雪的身边,用干净的棉花,细心地上药。
“疼吗?”李道成问道。
王雪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伤口处痒的难受。
涂抹完毕后,李道成给王雪细心地包扎好,看到王雪的伤口全都妥善地处理好了,李道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李正元此刻站在门口,双手负手,沧桑的眼睛看向西南向,他的眼睛里竟有说不出的悲凉和刻骨铭心的痛楚,哀伤地眺望,好像在祭奠某人。
李道成看到过这种眼神,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李正元拿出那张唯一的全家福时,李正元就会有这种眼神。
“好了吗?”李正元轻轻问道。
李道成点点头道:“嗯!”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