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听他这样说,提起来的心放下了大半,也知道自己没有余力去管无欢了,便老老实实入定去消化药力了。
无歌好不容易在山脚下追上无欢,却见她哭的像个泪人一般。无歌在瑶华宫辅助无欢处理门内事物多年,朝夕相对,第一次见到无欢如此模样,心中竟然一阵抽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将她带回小院之中。
无歌见到无欢这副模样心中不解,无极宫出事,无欢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师姐,你怎么了?”
过一会儿没有听到无欢说话,无歌终于忍不住伸手扳过了无欢的脸。
这一下可是让他心中一惊,无欢双眼通红,直欲渗出血丝来,眼中的绝望比起刚入门时知晓任千秋不会回来还要绝望,口中不停的喃喃着什么,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无歌见她如此,心中焦急难耐俯身将耳朵凑到她唇边才隐约听到,无欢口中一直只在重复“爹爹,娘亲”四个字。
无歌心中疑惑,因为他记得,无欢是君家后人,她的父母应该早已去世,看她如今的反应,再加上天阳子的态度,无歌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欢儿,你莫不是百里家的人?”
无欢听了这话,点点头,哭的更厉害。
无歌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终于咬咬牙,一指点在无欢后颈,无欢嘤咛一声便昏了过去。
无歌抱着无欢走进内室,将无欢安顿好,又布置下阵法,才放心的出门去找天阳子。
谁料,无歌刚一出门就见天阳子正站在他的院门口:“师尊……”
天阳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以免吵醒了无欢。带他走到院外才开口道:“你跟我来。”
无歌不知道天阳子叫他是什么事,缓了一缓还是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天阳子修炼的静室中,静默了一会儿天阳子才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你只做不知,好生安慰欢儿,陪着她就好。”
无歌听闻此言,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敢问师父,欢儿师姐并非君氏后人,而是出自无极宫百里世家吧?”说着,目光射向凌阳子,竟如出鞘之剑一般。
天阳子听得此言,顿时长身而立:“你如何得知?”此刻元婴真人的威压尽显无疑,天阳子看向姬无歌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杀意,心中暗道:“虽然同为修真世家,药王谷比之无极宫也不遑多让。但是,若为了无欢的事情,对上一个药王谷,也并无不可。只是可惜了无歌,不错的一个好孩子。”
无歌被这威势压得跪倒在地,虽然心中并未屈服,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只坦荡荡的看着天阳子:“师尊有所不知。弟子乃是天生无垢之体,若在平日,弟子必会被视作药王谷之宝,被家族护持。奈何生不逢时,上面大乱,老祖宗已经准备派人下界,弟子便是夺舍的不二之选。父亲为了保护我,早在百里世家小公主出生之时,便带我秘密亲往无极宫道贺,想借由无极宫之手保护我。奈何那时无极宫也已经感觉到风雨欲来,还是瑶光夫人建议父亲送我来重天门的。”
“嗯,你且起身吧。”天阳子听了无歌的话,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却还是暂时放下了杀意,“你只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言。欢儿这几天必然情绪不稳,你多陪陪她。”
无歌闻言,拜道:“多谢师尊垂怜。”
无欢隔日便已经醒来,仍旧是每日去瑶华宫处理事务,只是比之前沉默了许多。瑶华宫一日一日气氛愈发的压抑起来。
直到过去了半个月,青阳伤势稳定出关,与无欢密谈了整日,无欢才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有无歌时时关注着无欢,才能发现无欢眼中不时压抑的痛苦。
终于有一天傍晚,无歌忍不住拉了无欢来到峰顶。此时夕阳西下,凌阳峰顶都笼罩在一层蒙蒙的红色之中,无歌与无欢二人席地而坐,拉出一对长长的身影。
“师姐,”无歌拢起无欢鬓边散乱的秀发,小心的斟词酌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你的身世。”
这句话可像一颗炸弹一样惊到了无欢:“你说你都知道了?我从父母出事才知道,我来重天门并非为了历练,而是避祸。青阳叔叔和掌门师父为此都很小心的隐瞒我的身世,你居然这么容易就知道了?那岂不是很多人都会怀疑?”
“没有,是那天我们去主峰,你的反应让我起了疑心。后来我去问师父,才最终确定的。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无歌说到这里,也带着有些忧伤的笑意看着无欢问道。
“你的故事?你不是药王谷的少主么?难道你也是编了一个身份骗人的?”无欢听他说要说故事很是奇怪,无歌的身世在重天门内众所皆知,药王谷的少主,翩翩佳公子。若他是骗人的,那该是多么奇怪的事。
“不是。我虽然是药王谷的少主,却不是正房夫人所出。我的母亲是父亲的表妹,二人青梅竹马。只因为药王谷要与大夫人所在的家族联姻,所以母亲没能嫁给父亲。但是母亲也是出身大族,不能给人做妾,所以抛弃了高贵的身份,以一个舞姬的身份被纳入府中,不久便生下了我。你的家族覆灭是因为上界的争斗,我父亲被迫联姻也是为了这个理由。当年母亲一生下我,便查出我是无垢之体,是夺舍的好材料。那时上界正准备派人下界,便准备夺舍我。父亲为了保护我,在你满月的时候偷偷带我去了无极宫,希望可以借助无极宫的力量让我逃出生天,可惜的是你父母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也一样无计可施,并且早在那时便谋划将你送入重天门。也是那时,我父亲起了将我一同送入重天门的心思。为了不拖累我,我父亲开始冷落母亲,没两年,母亲便死在了父亲后院的倾轧之中。是我不孝,害死了母亲。”说到此处,无歌眼中竟然溢出了泪水。
无欢听着他的身世,口中喃喃:“原来不止我一个,你也是一样的。”忽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无歌:“那你不想父亲和母亲么?”
“想啊,可是没有用。可是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若是当年父亲实力足够,便不需要牺牲母亲来保护我。要知道,你的父母只是自沉海底,等到你足够强大还是能把他们救出来的。在你变得强大之前千万不要只顾悲伤,万一有了机会救出你父母你却因为实力不够无法实现,那就追悔莫及了。”
“嗯,我以后不会一直消沉了,我要专心修炼,一定能早早把爹和娘救出来。”无欢听得无歌这样说,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趴到无歌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连师父都不知道的哦。”
无歌见她说的神秘,也觉得有些好奇:“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