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清沅走后,孟知县却抬了头,怔怔地看着窗棂。苏清沅与半雪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她说他留在浔阳县屈才,这是在替他抱不平吗。若是以往的她,说这话,必然是因为他官位小,无法满足她当大官夫人的虚荣心,可现在,他听到她话中并没有半点的埋怨,却是在安慰他。
苏清沅,你不一样了,孟知县心中惆怅,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若苏清沅还是以往那样脾性的苏清沅,那该多好。
第二日天亮后,孟沔一身困乏,七倒八歪地走出书房,看到苏清沅在院落内,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大礼,苏清沅甚是满意,“乖侄儿,辛苦了。”
孟沔满腹憋屈,但没办法,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人家想怎么拿捏都行。
“六叔母,侄儿也该回书院读书了。”留在县衙要受苏清沅的气,孟沔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现在想想,他还宁愿回白鹿洞书院,继续上课睡觉。
苏清沅素手扣石桌,“这话若让你六叔听到,他会很欣慰。不过……”
不过二字,让孟沔当即警觉,这个女人,又想使什么手段折腾他。
“不过你才来县衙,多住几日也无妨。”苏清沅百无聊赖道,“我约了几位夫人玩叶子戏,你也来吧。”
“这事六叔知道吗?”孟沔无法当面拒绝苏清沅,便搬出了孟知县。
苏清沅一笑,“会知道,但不会是现在。”
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偷偷瞒着六叔,孟沔义正言辞道,“六叔是绝不容许你在县衙玩这些个东西。”
“我有说过我是在县衙玩吗?”苏清沅反问。
孟沔一愣,“没有。”
“走吧。”
苏清沅说完,就径直朝县衙的门口走出去,身边连半雪、半霜都不带,孟沔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夫人,您要出去啊。”
“夫人,需要我们几个跟着您一起去吗。”
县衙的衙差一看到苏清沅出来,个个殷勤,看得孟沔一肚子狐疑,他怎么没见这些个衙差对他这般,好歹他也是知县大人的侄儿。
“不用,本夫人去去就回。”自从拿着官印正大光明地出去一回,苏清沅再出县衙就方便多了,现在守在县衙门口的衙差哪个敢拦她,苏清沅摆手道,“去给本夫人备辆马车。”带着衙差出去,太招人了。
“孟沔,等会儿你驾车。”
什么,他驾车,让他当车夫!孟沔一听跳了起来,他堂堂孟府的六公子,居然要沦为一个车夫,传出去,他还怎么在临安府那群世家公子面前立足。
“快去牵马,将马车赶过来。”苏清沅一脚踹过去。
孟沔嗷嗷喊痛,自作孽啊,这个凶悍的女人就是当年他迎娶来的,现在报应来了。
昨晚不让睡,一大早又要被逼着当车夫,还不给他饭吃,孟六公子深深觉得自己来浔阳县县衙找六叔是此生犯得最大的错误,江州府那么大,他去哪里不行,大不了回孟府,也比待在县衙内受苏清沅这个恶女人荼毒强啊。
六叔,您去哪里了,快来救救您可怜的侄儿。
孟沔将苏清沅扶上马车,一脸哀怨地跳上车,手扬缰绳,“驾!”
马车行驶,苏清沅坐在马车内不紧不慢道,“前面路口往左。去铁捕头府上。”
原来赌窝在铁捕头家里啊,孟沔暗暗道,回头他就找六叔告状,说苏清沅这个女人玩叶子戏,呵……苏清沅,你不仁,本公子就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