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在加护病房的门外坐着,她感觉脑子里面胀乎乎的,脸上的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双手撑着脸,楚希无声地又叹了一次气。
沈从容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蓝色的硬邦邦的胶凳子上,身材纤瘦的女人,双手捂着脸,黑色的头发,倾斜而至,遮住了她的脸颊,露出后颈光洁的脖子。
她的样子,看上去——
不知怎么的,沈从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两个字。
痛苦。
男人修长的身影走进,楚希毫无察觉,她刚才来到医院的时候,加重监护病房的外面,还站着很多人,面孔她都有些熟悉,她和沈从容从医院回到那幢英式别墅里的时候,见过这些人。
都是伊丽莎白的亲人,也是沈从容的亲人。
一群人在加重病房的外面吵吵嚷嚷,医生过来了好几次,让家属安静一点,没有一个人听。
人人的嘴里都是流畅无比的英语,个个看上去情绪激动,更有甚者,面红耳赤,时不时地朝着加重监护病房里看一眼。
楚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看得懂表情,看得懂眼神。
那不是关心的眼神。
那种眼神,她在林家,见得多了。
那是贪婪的眼神。
后来,有护士过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一群人这才嘴里嘟囔着,簇拥着又走了。
其中最中央的那个中年男人,楚希看着觉得眼熟,和沈从容的父亲长得有点像,听沈从容说,是他二伯。
沈从容父亲的亲弟弟。
伊丽莎白的亲儿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护士见楚希还站在这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当看见楚希抬起头来,才发现这是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
护士懂了,一开口,也是中文流利:“您好,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
“是……”楚希犹豫着,缓缓滴点头:“算是吧……”
“您可以先回去哦,因为刚才我跟其他的家属也说明了情况,伊丽莎白士是我们院里的重点对象,我们会有十分周密的医护人员,随时对她进行观察和看护,她短时间内,可能没有办法醒过来,您可以先回去。”
楚希没明白护士的意思,手心捏在胸前,呐呐:“可是……我想留下来看看她。”
这下,反而倒是护士一愣,刚才沈家的那一群人,医院里的人都已经十分熟悉。
伊丽莎白女士每次入院,不管是发烧感冒,还是咳嗽呼吸感染,他们都会在病房外面吵个不停。
争论的主题只有两个字——遗产。
*****
沈从容的大掌,轻轻地落在了楚希的头顶,他的手掌温润。
即便是如此,当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希,还是吓得一抖,抬头看见是沈从容,楚希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站起来,抱了抱沈从容,两人轻轻地依偎了一小会儿,像是在彼此给予温暖一样。
楚希回头,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伊丽莎白。
她的脸苍白,浑身插满了管子。
楚希真的害怕——她就此长眠不醒。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令她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