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韶的眸一转,扫了一眼绀青,却觉她不会做出这样作茧自缚的事情来。
“姬瑾是抓了那只妖雀,可后来那妖帝也将姬瑾伤了。”明韶的目光闪了闪,昨日仙帝回来的确是慰问了一番姬瑾的伤,可为何仙帝昨日不问伤的缘由,反而今日问她呢。
莫不是......绀青在仙帝耳边说了什么?
“我那日听柘见说,那称为妖帝的女子本是仙界的人,而后却成了妖帝,这是为何?”墨御辞抬手,定然望着明韶。
绀青在一侧听着却蹙眉,她为何被称背叛妖界,难不成仙帝不知撄?
不可能的,他是万物共主,四海八荒里唯一的帝君,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明韶听得心头一紧,连忙别开话题,“明韶亦不知,那时我仍在青丘,外界半点事情也不知。”继而脸上换上一层歉意,“帮不了夫君,是明韶无知。偿”
墨御辞看着她的瞳一转,看向棋盘,“无碍,不怨你,是我将这些年的事情都忘了。”
绀青眼睛一眯,却还是看着脚下的绣鞋。
原来,仙帝将一切都忘了。
一盘棋末,明韶输了。
“夫君棋艺甚好,明韶自愧不如。”她嫣然一笑,拢着自己的衣袖。
墨御辞触及棋盘,继而对候在殿内的清儿和筝儿轻道,“本尊为明韶晒了茶叶,今日日中有雨,你们去将茶叶收起。”
清儿弯身道出一句好,继而便带着绀青离开。
离开正殿,绀青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别以为仙帝对你好你就能得寸进尺,仙帝对神君的爱可是万丈深厚。”清儿走在身前,头也不回地对绀青说道。
绀青跟着她身后,良久才回应一句,“仙帝说他忘记事情,是因流云崖那一战吗?”
清儿回头,狐疑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流云崖一战这件事?
青丘那时与外界隔绝,半点事情不知,后来仙帝说要迎娶神君,这才打开青丘和外界。
可即便如此,流云崖一事都是鲜为人知,像清儿这些身份地位的婢女更是不可能知道。
而她也是偶然间从姬瑾的口中听及这一事。
“不知。”她答出一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绀青摇头,却还是知道清儿有一瞬怀疑了自己,“听神女说的。”
清儿抖了抖衣袍,快步走起。
“这是六界的事情,不由得我们这些小人物评头论足,你还是快随我去收茶叶罢了。”
此行一路,两人再无话。
收好在日光下的两颗小茶树,绀青便同清儿映着吹气的凉风走回露秋阁。
云起风来,果然是要下雨。
她本想放好两颗茶树又好好地当一个驻在一边的小婢女,却没想刚入殿内便被清儿挡住了步子。
“嘘!”清儿一手捧着茶树,一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来。
绀青抬眸,这才看到坐在后院的仙帝和神君。
那一袭玄袍坐在正中,明韶便依偎在她怀中,这个角落看去,明韶浅浅抬头,似与仙帝在亲吻。
她眸色一沉,还是无法预料地开始有点呼吸难受。
“走,走。”清儿朝她摆了摆手,神君同仙帝正培养感情,怎能由得她们这些下人打扰。
绀青倏而脱力踉跄了一下,手中的茶树险些落地摔毁。
清儿连忙上前扶住她,要是这时候打扰了神君,不降罪于她们才是奇事。
两人离开,仙帝掩在明韶唇上的两指才落下。
方才明韶的确是想献吻,却在最后一寸距离被他抬手轻轻止住。
“明韶,我还想不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墨御辞随是搂着她,却更像是控着她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方才明韶同他看景,忽而提起从前两人的初见,继而便靠在他的胸口。
墨御辞也明白,明韶如今是自己的妻,他须为她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那日仙帝睡着,我曾想偷偷吻仙帝来着,只是下不了决心。”继而,明韶便按着仙帝衣前的袖口,缓缓上前。
她身上的清香馥雅芬芳,随风窜入他的鼻尖,怀中的明韶明艳可人。
只是,他还是吻不下去。
“仙帝,有些时候真是薄情。”明韶抬手握着他那只染了自己唇脂的手,两指的指腹上都是一片淡淡的桃红。
她握着那两指,轻轻落下一个吻,将那唇印在指尖绘得清楚。
然后抬着仙帝的手轻轻触到他的嘴角,将点印在他指尖的唇脂染上他的脸。
“这样,也算个吻吧。”明韶淡笑道,继而双手环住墨御辞的腰间,似一只小猫粘着他。
墨御辞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的桃色,淡淡地牵起一个笑来。
明韶的确是个极可人的女子,时而俏皮,时而成熟。
只是即便她与自己靠得再近,他都觉她填不满自己心口的空缺,弥补不了忘却的从前。
但只是,他明白自己是她的夫君,是那个让她眼眶带泪温声说等他的男人。
“明韶,曾经我们也是这样的吗?”墨御辞看着后院渐渐聚齐的乌云,轻声问道。
明韶搂着他腰间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片心虚。
“是的。”
头上忽而一重,明韶却很快便明白是仙帝的手。
当初她穿着一袭嫁衣到墨御辞的北孑山,最后迎来的都是他的温声劝归。
他站在自己的身前,一把妄悔剑将北孑山到青丘的一路妖魔除净,亲手将她送回青丘。
即便是拒绝她的爱,他也是这样温柔。
只是仙帝的温柔,偶尔是一众刻骨铭心的残忍。
清儿抓住这个仙帝和神君分开的时机,牵着绀青走进殿内。
“仙帝,茶树抱进来了。”清儿将茶树放在一片的木案上,继而转身将绀青手中的那棵小树也一同摆好。
墨御辞回头,“好了,退下吧。”
却没想在这一个回眸的瞬间,看到了绀青的眼。
那双珀色的眼底,似有隐隐泪花迂回,似将一份波澜壮阔的感情藏在那小小的瞳仁中。
只是一望,她又别开了。
却没想只是这样,墨御辞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们退下吧。”明韶没有抬头,很是享受这一段和仙帝独出的时间。
“对了筝儿,姬瑾有一只小鸟雀要喂养,听闻你知道该怎么养,去姬瑾的寝宫吧。”明韶道出一句。
绀青手微微握拳,明韶口中的小鸟雀,十有八..九就是画孤鹞。
虽不知她为何放自己去看画孤鹞,但既然她这样说了,绀青便定然会去。
“奴婢遵命。”绀青垂头微微弯腰,继而连步退出了露秋阁。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墨御辞这才回过神来。
却忽而觉得,自己眼前飘渺得紧。
绀青刚走出门前,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
她抬手挡了挡自己的额前,往着神女阁奔去。
路上的泥泞溅起水花,将她衣袖染得斑驳。
雨下起,清儿便看着仙帝抱起神君,将她放入榻上,怕她淋到雨来。
“夫君,恰逢小雨时节,陪明韶喝杯酒可好?”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袖,这样问道。
明韶是想借小醉的酒力,同仙帝示好。
清儿会意,立马将露秋阁久藏的佳酿清酒搬了出来。
两只银盏立在木案上,清儿握着酒壶就等仙帝的点头答应。
“浅酌一杯也好。”墨御辞转步坐到她身前,神色淡然,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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绀青赶到神女阁的时候,已然浑身湿透。
她未料到的是,姬瑾已然在院内等她,撑着一把红色花伞,如雨中盛放的牡丹。
“筝儿,你怎么就淋着雨来了,来人啊,快给她打伞,要是她的伤口被雨水浸湿了,仙帝则要责怪我们了。”姬瑾话中带刺,语气其中的不屑极易听出。
莲步一转,她转而走进神女阁。
继而一个婢女便打着一把油纸伞到绀青身前,“筝儿,随神女进去。”那婢女在绀青身侧道。
绀青微微喘气,担着伞随他走入。
神女阁内有一个人般高的笼子,画孤鹞昏睡在内,气息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