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中神秘消失这个海前辈,名叫海巍,从魔教中人的只言片语中,李潇潇大概了解了他的身份,海巍是离教的元老级人物,当年曾经跟过离教上一任掌门紫天明。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紫天明和狄天之间更是通过杀戮才完成的“改朝换代”,虽然这个海巍武功高强,道行颇深,但并未对狄天效忠,所以狄天接任教主后没有重用他,然而此人对离教贡献极大,在教中颇有威望,对狄天虽不是俯首帖耳,却也算默认了他的教主之位,因此狄天不能像对付其他紫天明的追随者那般赶尽杀绝,海巍在无极崖上尚落得一间草屋容身。
在魏央和云间月发现海巍不见之后,很快有无极崖的守卫向狄天报告,发现北面峭壁之下有一条小船趁着夜色离开了无极崖,守卫试图追赶,但没有赶得上。“由于海上雾浓,并没有看出船上人的模样,但可以确认的是,船上应该不止一人。”
李潇潇并不明白,自己尚未加入离教,为何可以留下听狄天和众人讨论海巍的事。“若无熟悉无极崖的人的指点,外人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无极崖。虚虚实实,他是极喜欢的。”狄天说起海巍时仍是一副淡然口吻,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从离教其他教众的反应可以看出,海巍的失踪似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会对狄天产生不利,但狄天好像并不着急。海巍身上藏有一副紫天明的藏宝图,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交给狄天,这也是狄天授意魏央和云间月接近海巍的真正目的所在。
“教主,属下请令寻回海巍!”海巍虽然住在远离众人的茅屋里,并不代表没有人在暗中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次他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负责暗中监视海巍的人责无旁贷,不得不主动请缨戴罪立功。
狄天并没有立刻应允,而是看向魏央:“你认为他是被人掳走,还是自己逃走的?”
魏央沉吟片刻,海巍脾气古怪,以前除了给他送日常所需的人,并不允许其他人靠近茅屋,他和云间月能够在机缘巧合下与海巍相交也是两年前的事情,而这两年,他自觉从未真正看懂过海巍。正如狄天所说,海巍屋中并无任何打斗痕迹,但偏偏留有一摊血迹,又有人看见离开的小船上不止一人,虚虚实实,很难勘透。魏央垂下眼眸,抿唇思考,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转头问云间月:“你可记得上次他给我们出的谜语?”
云间月一愣,明白过来魏央说的是什么:“你是说……”他意识到狄天就在面前,把话又咽了下去,那句话是海巍用来讽刺狄天的,并不适宜说出口来。云间月也是极聪明的人,听魏央这么一提,转瞬也就想到了魏央所想通的那一层,“他是故意的?”
在场其他人除了狄天,均露出奇怪神色,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狄天却是呵呵一笑:“小云,魏央,此事就交给你们了,可有问题?”
云间月怔住,看向魏央,他很明白,狄天要的可不仅仅是海巍这个人,还有那份数年不曾交出的所谓“藏宝图”。而魏央深知狄天虽看似平静,实则耐心已然耗尽,海巍手上的东西,他是势在必得。
“教主放心,魏央定然竭尽全力。”
云间月见魏央这么说,似是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垂下眼眸,拱手对狄天表了决心。狄天脸上的笑容更是越绽越大,一副对两人深具信心的模样。
李潇潇绝没想到,无极崖一个老头子失踪,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目前所遇到的困境——云间月和魏央即将离开无极崖去寻找海巍,而她,在狄天将魏央和云间月留下单独密话之后,也被允许随行。
离开无极崖的那天早晨,狄菁来送行。面对李潇潇的时候,也收敛了自己的厌恶情绪,看李潇潇的目光甚至带了几丝不屑,让李潇潇十分怀疑,狄天让自己跟着魏央和云间月出来是不是没安好心。但想到魏央应该不会害自己,这才把提起的心又强按下去,只当没有看到狄菁的眼神。
船逆流而上行了一天,从贯通南北的运河中转入支流沧河,傍晚在一座名叫沧县的县城登岸。
“果然不出你所料,今早确实有艘船在这里靠岸,上面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云间月挥退了两个挑夫模样实则是离教的探子,走过来对魏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上岸?”
魏央低头晃着杯中的清查,笑着抬起头:“他一个人做不到,需要我们的帮忙。”
“他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他?”在魏央提出海巍的谜语时,云间月就大概明白了一切,只是他想不通,海巍凭什么肯定狄天会派他们来追他?又凭什么认为两人会帮他的忙?
“他太了解教主了,教主也太了解他了。”魏央顿了一会儿,方继续道,“他早就看透了我们,知道我们不会轻易放弃。呵……他要当一只将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老鼠,却不知道,猫,也可以不去追老鼠的,等到机会合适时,便可能反咬一口。”他的眼中溢满了笑容,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得意。
“等……等一下……”一边的李潇潇听的满头雾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们能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一点?”
魏央站起身来,衣袖挥舞之间犹有霞光流转,走到李潇潇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眸:“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回家?”
“我——”李潇潇只说了一个字,便听外面一阵喧闹,他们住在客栈后面的一间独立小院,环境清幽,按说不该传来这样的吵闹之声。
云间月仔细听着外面,奇道:“怎么好像还有锣鼓之声?”
这时传来敲门声,客栈掌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客官,真对不住,方便出来一下吗?”
吱呀一声,云间月开了门:“什么事?”
深秋季节,掌柜的满脑门细汗实属不易,他擦了擦额头,看了一眼云间月身后很快收回,立即判断出面前这位好像更好说话一些。“钦差大人路过本县,要在小店住下,这……这小店最好的房间已经被您几位给包下,我是想……是想……”
“钦差?”云间月皱了皱眉,“钦差不是应该住在县衙或者驿馆吗?”
掌柜的搓着手道:“按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咱们县衙实在简陋,驿馆更是八百年没来过个官老爷。县太爷说全县最好的屋子就是我这小院了,所以……我想跟诸位客官打个商量,要不……能不能……”
“不能。”云间月回答的斩钉截铁,“掌柜的,我们已经付了……”
“云兄,我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