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东站在一边,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得象刷一层寒霜,最后他没了耐心,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板着脸离开了医院。
眼角瞅见刘向东离开,施月华整个人才松驰下来。她感觉很累。昨天后半夜朵朵因为生病而闹腾,时而哼唧,时而翻身,连带着她也没睡好。又在医院里折腾了小半天,她真想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许沅开车送施月华回家。朵朵眼睛尖,车子刚驶进小区,就看见了站在楼门口张望的岳梅,她小手指着,对许沅说:“外婆,外婆。”
许沅边应着边对施月华说:“朵朵病了,精神倒还好。”
车子停在楼前,施月华将朵朵抱下车,交到岳梅手上。又把医生处方上开的那些药说给岳梅听,让她给女儿按照吃花。最后握了握朵朵的小手,嘱咐她听外婆的话,这才坐着许沅的车赶去公司。
许沅这才开口问施月华和刘向东一起出现在医院是几个意思。
施月华也满脸郁闷,“鬼才晓得刘向东是怎么回事。我带着朵朵在儿科看病,他就自己突然出现了。”
“哦,估计他也是来看病的吧?偶尔碰见。”
“喏,那可是儿科,他一个大男人看什么儿科!刚才我看到他直接出了医院的大门,也没有去别的科室。”施月华回想着刘向东刚才的举动,之前涌出的那种不安情绪重新回到脑海,还加重了几分。她想要摆脱这个念头,下意识地甩甩头。
“管他呢,反正你们已经离了婚,不进一家门也不是一家人了,他根本就一路人,想瞧就瞧两眼,不顺眼瞅都不瞅他。对了,你现在住在你妈妈家,还要不要搬回幸福里?如果不住了,我公司有人要租房子。”许沅关心地问道。
施月华的大脑开始隐隐作痛。说到离婚,她和刘向东就变成了路人,这话于理是没错。可是,于情呢?她刚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刘向东是女儿的父亲。有这层关系在,无论如何,她和刘向东都脱不了干系。
回过头再来说房子这件事。离婚那会儿,刘向东的生意才刚开始,施月华因为要带朵朵,拿到了那套位于幸福里的房子,那是二手房,也是他们的婚房。关系蜜里调油时,他们也满怀憧憬计划着要换套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可谁知道房子还没买,人已经散了伙。她带着朵朵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后来母亲岳梅哮喘病发作,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照顾生活。而她的弟弟施昊华正忙着在实验室里搞研究,日夜加班,无法□□。施月华只好回来与母亲同住。不过如果让她选择,她还是想搬回去自己过。
见施月华不吱声,许沅便说:“那就算了,你还是留着吧。你妈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前方的车不打转向灯变道,好在许沅技术高超,脚下一踩刹车,车子猛地一顿,她大力的按了下喇叭。
“我妈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她对我是那种忽视不见外加严厉管教的,现在她的脾气反而变好了,可能是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施月华对母亲这些年的转变很有感触。
“我说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位,你到底相中了没有?人家问我两回了,你心里怎么想的?”等红灯时,许沅又想起这个问题。
施月华语塞,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许沅介绍的这位男士,他们是吃过一次饭。客观地说,那人是离异男,外形普通,性格也绵软,温吞水一样。施月华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也是普通女人。说来那离异男和她搭一起也无违和感,可是施月华想来想去,心里却没有丝毫想继续交往下去的感觉。
见施月华沉默不语,许沅微微皱起眉头,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哎,我说月华啊,你不会真的就这样自己过一辈子吧?如果有合适的,我感觉还是不要错过哦。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下一个店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别整得跟唐僧似的婆婆妈妈,这不是你的风格。对了,你怎么会在医院里?是哪里不舒服吗?”施月华对于这种碎碎念已经听烦了,她不想继续谈论这种话题,连忙打岔。
“没什么,我就来做做常规性体检。”许沅那双涂着银色指甲的手,灵活地转动着方向盘,两眼看向前方,淡淡地回答。
“咦,怎么没有见到陶黎明啊?”陶黎明是许沅的老公,典型的那种鞍前马后围着老婆转的二十四孝好老公。仅凭这一点,施月华就将许沅羡慕得两眼放光口水哗哗横流。
“我们一起来的。我和表姐多聊了一会儿,陶黎明单位有事儿找他,他就先走了。”许沅的表姐是省第一医院的妇科专家,远近闻名。许沅以前还带施月华找表姐去做过咨询。
“那你体检没什么问题吧?”
“还有一些检查结果没有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几天要去外地谈生意,回来再拿体检报告。”许沅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放进嘴里吸了一口,车里立刻有了淡淡的薄荷味的烟味。
许沅一向活泼开朗,能言善辩,这时似乎情绪不高,谈兴也不佳。施月华也有疲倦感。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了,车里安静下来,只听见发动机不间断的轰鸣声。
施月华靠在座位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看公司就在前面,马上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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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东从医院出来后,钻进自己的车里,没有急着发动离开。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来,捏着揉搓着。他大脑里回放着刚才的一切,心里满满憋的都是火气,
说来是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见过施月华了。施月化看起来头发长了些,样子没多少改变,那双大眼睛还是那么圆溜溜的,里面透着无辜和澄明,还有疲惫。她刚才看见他的表情,有吃惊、抗拒和戒备……唯独没有他预料中的惊喜。
怎么会是这样?刘向东百思不得其解。
施月华虽是城里姑娘,可是追自己追得多狠啊,他刘向东指东她根本不往西,任搓扁拿圆的,百依百顺,没有半点主意。怎么现在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坚硬得像块冷冰冰的铁。
不过,以前刘向东也见识过施月华软中有硬的那部分。
记得那一次他们布置婚房时,岳梅刚好在外面买菜,帮他们买了一块窗帘布,大红色的。而施月华中意柔粉色的,看不上这大红色的,俩人意见不合。争执了两句,施月华抬手就将岳梅已经挂好的窗帘扯了下来,连带钉在墙上的挂钩也被拉扯得变了形。
岳梅那气得当时就变了脸,说施月华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又臭又硬。施月华站在那里,看着胡乱扔在地上的窗帘,冷笑着反驳:“我是臭石头,别忘了是你,从小把我丢到乡下的茅坑里。”
刘向东站在一旁,心里很是吃惊。他一直觉得施月华小绵羊来着,可她这说话的口气,哪里像女儿在和妈妈说话。施月华居然还有如同石头般强硬的另一面?
施月华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大大的眼睛,头发漆黑明亮,不太爱说话。看起来是一幅很好说话交流的样子。
刘向东和施月华交往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施月华特别温柔。女人的温柔有好多种,施月华如同湖泊边的柳树,随风舞动时,枝条柔软飘逸,可毕竟也有木质硬朗的筋骨。另一种就是赵小桃,温软绵柔得像盛开的花儿,轻易就掳掠住了男人的心。
不管怎么说,眼下施月华那又臭又硬的样子,如同沙砾进了眼睛,让刘向东不舒服极了。
刘向东原以为只要他主动示好,施月华就会笑脸相迎,可谁知道他的热脸贴到冷板凳上去了。
坐了一会儿,刘向东忽然又想通了,现在的他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他还是一穷二白的傻小子,而施月华跟岳梅哭着闹着想要跟他结婚。而现在呢,只要他倒过来追一追,稍微展露魅力,施月华照样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如此一想,心下释然,刘向东发动车子,倏地驶离了停车场,融入道路上滚滚车流中。
刘向东驾车驶入京华城小区。
他刚从车上下来,抬眼就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朝他走过来。那女人经过精心修饰后的长头发,打着卷散落在肩头,她走起路来如柳树摇曳在风中,婀娜多姿。
刘向东愣了一下,随即将脸拉了下来。之前他不是已经和她说好了嘛,最近他有事要忙,让她不要随便来找他,怎么现在就找上门来了?
那女人仿佛知道他不悦,乖巧地停在他面前,脸上露出甜得要腻死人的笑容,嘟着嘴撒娇,“向东,人家看天冷了,怕你没带衣服,给你送过来了……”
明明知道这是借口,可对方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刘向东只好淡淡地说:“小桃,上楼再说吧。”赵小桃上前紧走两步,喜滋滋地挽着刘向东的胳膊,走进了单元门。
刘向东拿钥匙打开房门。
这套房子是新买的,刚刚装修完。墙面贴着淡青色的墙纸,地上铺的是木质纹的木地板,全套的品牌家俱,什么都是新的,可是整体上却没有什么突出的风格。
赵小桃进来后,偷偷地左右打量这套新房。其实她对于这套房子有很多疑问,想开口询问,怕惹到刘向东,让他不高兴。她暗暗瞅了刘向东一眼,看见他神色有点疲倦,就把话咽回了肚子。
反手关上房门,赵小桃就将香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到刘向东的怀里。
刘向东自然知道赵小桃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这几个问题,比如:在B市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这套房子是他们结婚的新房吗?如果是,怎么从选房到装修,都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如果不是,那这房子根本就没必要买。还有,京华城这个小区位置在本市算偏的,在这里买套房子,无论是投资还是自住,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刘向东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呢?
知道赵小桃心里所想是一回事,至于愿意不愿意为她解惑,刘向东心中自有主张。他感觉到赵小桃的那双手在他的腰间不安分地摸索着,忽然不耐烦起来,把她甩在客厅的沙发上。
刘向东不看赵小桃,自己换过拖鞋,又脱下外套,扯掉领带,歪倒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可赵小桃跟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贴过来,纤纤玉手搭到刘向东的肩上,给他揉捏起颈椎来。见刘向东没有拒绝,赵小桃故意开始用身体去蹭着他的敏感部位。
赵小桃手指揉捏过的地方像燃起火苗。刘向东身体燥热起来,忍不住站起身来,将小桃一把扯进了卧室,压到身下。
几乎同时,从卧室里便传出来□□声和喘息声,交叠缠绕,混乱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