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晨从四合院出来之后,没有回绣衣坊,而是直接去了通宝楼。
不过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后门秘道进去的。
他进去之后,冷着一张脸,就直奔金库而去。
来来往往的伙计见了他,都不敢跟他打招呼,而是远远地避着他。
不过也有脑子灵活的小伙计,一见他们的东方堂主气不顺,赶忙悄悄地禀报了通宝楼的主事之人。
章执事一听是东方晨到了,赶忙撂下手里的活计,小跑着来到后面的金库。
等他到了金库时,东方晨已经开库进去了。章执事拿出随身的钥匙将库门打开,然后也跟了进去。
实际这真不怨他这么紧张,实在是打这钱庄开张以来,东方晨一次也没进过金库,只是偶尔过来转转,跟他唠唠嗑也就走了。像今天这样气势汹汹的来,还是头一遭。
东方晨根据小钥匙上面的编码,一排一排的往后找,眼瞅着就快到最后几排了,还没看见呢,他的心情就有些急躁。
“东方堂主,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章执事赶忙出声打招呼。
“别废话,赶紧过来帮忙。”
自己不常来,倒是对里面的布局不熟悉,还是得需要他们这样的专人来做这件事。
章执事一听叫自己呢,小跑两步上前。
“您找什么呢?”
“这把钥匙你看看,保险箱的位置在哪里?”东方晨将小巧的钥匙直接丢给他。
章执事一看那钥匙的模样,心里就是一惊。
这种钥匙,整个钱庄统共也就发出去了十几把,如今在东方的手里出现一把,能不让他惊讶吗?
“东方堂主,咱们钱庄有规定,不能随便开顾客的保险箱。”
章执事认为这钥匙是从钱庄拿的,根本不认为是顾客给的。
“说什么呢?这是我的,为什么不能开?快点,别磨磨唧唧的耽误时间。”东方一见他拒绝,就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好。
见东方恼了,章执事也不敢再耽搁了,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编码,然后麻利的朝目标走去。
“就是这里了。”
很快章执事就在一个保险柜前站定。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东方看看保险柜,随手就将章执事给打发走了。
章执事摸摸鼻子,想要再说点什么的,但是见人家根本不想搭理自己,于是撅着嘴,有点小情绪的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东方晨赶忙将保险柜的门打开。
金光闪闪,金光闪闪。
一进门,里面除了黄色就是黄色,能将人的眼给晃花。
东方晨根本不将这些黄金放在眼里,眼睛在保险库里四处查看,很快目光就锁定在靠角落的一个架子上,上面好像放着两个木匣子。
东方晨快步走过去,直接就将上面的木匣子拿了下来。
“你确定要打开看吗?”
东方的手刚放在木匣子上,后面就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东方晨楞了一下,“昃,你也许不在意,但是这对我很重要,我想知道真相。”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木玥昃也跟到了金库里。
“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徒增悲伤罢了。”
木玥昃话语里有沉沉的哀痛。
“昃,这些年,你装疯卖傻,忍辱负重,空有一身报复,却每天都要装成一副傻瓜草包的模样,难道你就不觉得憋屈吗?难不成你真想这样过一辈子吗?”难得东方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
木玥昃哈哈一笑,“憋屈?我不觉得啊!我想笑就笑,想乐就乐,谁能束缚我?至于抱负?现在不也很好吗?当今世上,还有谁能难住我?”
这话说的张狂,但他也确实有这资本。
“是,你说的也不假,可是我希望你光明正大的活着,我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做事情。”
“难道我做的这些事不光明正大吗?”木玥昃不怒反笑。
然后轻轻走上前,一拳砸在东方的肩头上,“东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以前我也想弄清楚真相,但是自从有了楠儿,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守着心爱的人,每天开开心心的,怎么生活,全看自己的心态,你说呢?”
东方晨眼神微闪,“昃,你变了,开朗了,也豁达了,不再钻死牛角尖了,我很开心,这一切改变的功劳都应归功于李若楠。但是这么多年咱们劳心劳力,出生入死的才打下如此基业,为的就是有实力和能力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就算是不为了你,我也希望弄弄清楚,否则我觉得对不起你枉死的娘亲和爹爹。”
木玥昃听他说起早亡的父母,脸色变得凝重。
“咱们一起去看。”
说着一把将上面的袋子拿在手中。
东方晨朝他点点头,木玥昃毫不犹豫将其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本发黄的手札。
二人看了看手札封面的落款,上面正是太后的名字。
木玥昃有些紧张的翻开第一页,里面记载的是太后入宫初的事情,能看的出来,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也是尝了个遍。先皇后宫妃子比当今圣上还多,并且最最宠爱的并不是太后。通过手札的记载,太后当年虽然贵为国母,却也饱尝相思寂寞之苦。
因为前面记载的不过是太后的日常生活,木玥昃也没细看,一目十行的迅速往后翻看。
突然,里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岳王”。
木玥昃手一哆嗦,差点将手札掉落在地。
东方晨将手札接过去,继续阅读,后面岳王的名字被屡次提及,而且还都跟太后有关系,这时候一种不好的念头浮现在东方的心中。难不成太后对老岳王日久生情,最后因爱生恨,这才害了昃的父母?
木玥昃发现东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开口,“既然已经打开手札了,我肯定会仔细阅读的,你看到了什么,就告诉我,省得我麻烦。”
木玥昃说的是淡定,但是紧攥的拳头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好像太后对老岳王不错!”
木玥昃一听这话,一把将手札再次抢过去,然后仔细阅读起来。
原来,当年老岳王跟先皇出生入死,一同打下了岳王朝的大好江山。老岳王对治理国家没有兴趣,他更喜欢的是驰骋疆场,开疆拓土,于是先皇登基为帝,成为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先皇为了表达对老岳王的感激之情,赐国姓慕,但是被岳王拒绝了,他说臣就是臣,不能逾矩。先皇当然不愿意,最后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赐国姓“木”,不过此“木”非彼“慕”,同时封岳王,世袭罔替。
本来这事情发生到这时,一切都很美好,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安稳。不过就在这时,国泰民安了,朝廷官员就开始上奏皇上要他大肆选妃,充斥后宫,绵延子嗣。当时太后已经是一国之母了,对于这种事虽然心有不喜,但也不能拒绝,只好帮着先皇纳妃选美。
先皇确实夸赞太后贤良大度,为人宽厚,但是在怎么夸赞,也免不了“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先皇留恋新妃,自然就冷落了太后。于是太后将一腔热情都倾注了孩子的身上。
老岳王当时是皇上的武术教习,时常要进宫陪伴太子习武的,这样与太后碰面的机会就多,而且老岳王最是豪爽不做作,因为坦荡荡,所以面对太后,他只是尊敬,便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但是太后不这样想啊,她见岳王对她客客气气的,渐渐地就萌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可是她这感情自始至终也没有告诉过老岳王,因为她知道,老岳王对自己的妻子很好,眷鲽情深,他们中间是插不进第三人的,况且自己的身份也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中。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不知道怎的,这件事情被后宫的一个新晋嫔妃给知道了,就在先皇跟前吹了枕边风。
一次两次,以先皇对老岳王的了解,他实际上也是不相信的,可是搁不住时间长老说,最后真就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先皇开始对老岳王存有猜疑之心了,他三番五次的进行旁敲侧击,老岳王心中坦荡荡,当然没什么问题啊!但是太后就不行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一长,她就忍不住了,最后跟先皇坦白了对老岳王的爱慕之情。
先皇听闻此事,大发雷霆,但却并没有责难太后,因为这是皇室丑闻,他不能破坏了皇室的威严和形象,不过他却悄悄将太后送至寺院给拘禁了,对外却说太后在为国祈福。
这件事过了有段时间,老岳王的妻子为他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也就是木玥昃的爹。
本来臣下产子跟皇室半点关系也没有,可不知怎地,就有人传闻说这孩子不是岳王发妻所生,其母另有其人,而且还贵不可言。
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老岳王亲眼见着自家娘子产子的,所以根本就没将这谣言放在心上,也没去解释。
也就是这不解释,为后来的事情埋下了隐患。
太后远在寺院,有半年时间不曾回宫,宫里就有人传言,说是太后在宫外产子。
先皇在皇宫里早就听到了这样的流言蜚语,不过一直没搭理,谁承想这传言越传越列,最后居然将太后跟老岳王掺掺到了一起。
这下子老岳王不干了,提着大刀就进了宫,要先皇给他主持公道,并且还他一个清白。
当时老岳王生产之时,阖府众人皆知,所以皇上一查,就能弄清,这样谣言事件不攻自破,老岳王和太后的清白也保住了。
按说既然已经证明太后是清白的,这篇就应该揭过去了,可是先皇对太后已经有了成见,夫妻关系怎么也恢复不到原先的和谐模样了。
二人也就这样相敬如宾的过着,外人看着还是很和美的,但是内里已经完全变了样。
老岳王的二儿子越长越大,不论是性格还是模样都完全随了老岳王。老岳王对他是寄以厚望,希望将来能秉承门风,将家业发扬光大。
也就在此时,先皇突然提出不能让老岳王对不起自己的祖宗,要他从两个儿子中选一人改回“元”姓,认祖归宗。
当时老岳王的两个儿子中,长子体弱,不好习武,反爱诗词歌赋,而老二却长得结实壮硕,并且在习武上很有天赋。思量再三,老岳王决定让大儿子认祖归宗,二儿子继承国姓,将来学习武艺上战场,保家卫国。
先皇听了老岳王的决定之后,很快就颁了圣旨,不过打那之后,他对老岳王的信任和倚重却渐渐变淡,而且总有一种排斥和猜忌的感觉。
一眨眼几年过去了,岳王朝越来越强大,先皇也渐渐老迈,太子已经开始学习政务,处理朝政。
正在此时边疆发生动乱,而且愈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先皇先后派了几员大将都折损而归,这时候老岳王请缨,要求为国再次上战场。
先皇一听这要求,居然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这让满朝文武都大感惊讶。
老岳王当然不高兴了,几次三番的请战,最后先皇答应了,但却不是让老岳王披挂上阵,而是让他同在守卫边疆的二儿子前去镇压动乱。
当时动乱发生在南方,而木玥昃的爹却在最北边驻守,这一来一回显然是不合理的。
朝廷中很多大臣都上奏表示此决议不可行,但先皇却坚持。
很多大臣都为老岳王抱不平,只有老岳王明白,先皇这是不放心他们父子一南一北的驻守啊!他怕他们父子联合起来篡夺他的江山。
老岳王一腔热血为国,却换来如此对待,真是满心凄凉,但却不能对人言。不过最后老岳王还是同意让二儿子回防,从最北边急行军到最南边去镇压叛乱。
历时半载,打的艰辛,却不断传来捷报,南方叛乱指日可以平复。
就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想不到居然遇到一伙悍匪的袭击,老岳王的二儿子没有死在战场上,居然在这次偷袭中,被毒箭射中,最后毒发身亡。
尸体运回岳城时,老岳王妃当时就昏死过去了,没几天也跟着儿子走了。老岳王呢?先是丧子再是丧妻,接连两重打击,让他一个铁打的汉子轰然倒下。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先皇对当年他跟太后的谣言还是耿耿于怀,而自己儿子的枉死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后来几经查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确实直指先皇。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他一个臣子还能怎样?
老岳王化悲痛为力量,开始全新全意的照顾二儿子的遗孀和幼子。
可是这时先皇又将主意打到了木玥昃的身上。老岳王已经没了儿子,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孙子再受伤害。为了保护他,对外他扬言木玥昃的出身不光彩,嫌弃他的生母只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卑贱丫头,辱没了他的门风,还将木玥昃母子赶将出去。
就是这样,先皇都没有完全相信,几次三番的派人暗害他们母子,要不是老岳王提前安排了暗卫,木玥昃焉有命在?
也就在此时老岳王的长子元世彬入阁,这才将先皇的视线吸引过去。
再后来先皇驾崩,皇上即位,太后才重新恢复了荣耀。
这时候老岳王身子也不行了,几次三番上奏折,请求将岳王封号收回。
慕兰天初登大宝,正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怎么可能如此对待开国功臣?这才有了无奈之下,木玥昃袭爵的乌龙事件。
看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好像已经很清楚了,先皇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刽子手。
木玥昃将手札合上,脸色变得很难看。
“昃,你决定怎样做?不管你是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