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岭乃缅柴两地咽喉所在。谁先控制了这里,谁就有了进攻的主动权。得知火烧孔雀岭的消息后,欧阳纯急忙调集炮兵部队准备待岭上火一熄灭便抢先上去布防。
至此,孔雀岭上的大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欧阳纯的一个炮团一直等候在甲午谷口。只等着大火一灭便冲上去控制险隘之处。
火是先从孔雀岭西边燃烧的。所以童秋然这边占了地利,他们已经先一步朝着领上运送武器装备了。这时的他们已经在半山腰等候。只待火势稍小一些便立即展开布防。
欧阳纯苦苦等候了多时,见得山领之上已经没有了明火。他立刻令队伍抗枪携炮冒险上山。军令难为。炮团士兵在团长的亲领下,顶着逼人的热气艰难地朝着山上运送装备。
在甲午谷口徘徊了许久。欧阳纯终究是耐不住了。他准备亲临现场指挥布防。毕竟这孔雀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啪啪啪”。
欧阳纯刚准备上山,就听见岭上传来一阵阵机枪的扫射声。
童部虽然已经在岭上各处安放好炮台,可是温度较高,他们没有敢将炮弹直接带上领来。这番见得敌军前来,便只能用机枪招待敌军。
童秋然的新军里都是深受欧阳纯之害的缅州百姓,对于欧阳纯这样的恶毒阴险之人,那是一个深恶痛绝。见得贼部兵马准备登岭,他们个个将生死抛却脑后,扛着枪一路追击欧阳纯的炮团。
欧阳的炮团突然遇袭,只能仓促应对。可新军的人个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又加上有杨福乾这样的虎将带领。士气高涨的很。一路追击,打得贼将士兵仓皇逃窜。
“军座,岭上早已被柴军占领,卑职和兄弟们刚到山腰就遭到袭击,赶紧撤吧军座,晚了就来不及了”。
欧阳纯听后,抓狂地揉捏着头部道:“撤!”
此时,段青书正站在眺望楼台上朝着西边看着。见得欧阳纯灰头土脸即将靠近防线,他摇了摇头从楼台走下。
“爹,为何仓皇而归,莫非……”
“青书啊,孔雀岭已被柴军占据,依爹看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出孔雀岭图谋我缅州土地。要想东进,张家湾乃必经之路,爹不想让你卷入战火,所以爹想派其他队伍接防这里”。
“爹,我正好也想跟你说,我与家父已经商量好向您辞行,我们打算带队伍返回谭县防区”。
谭县本是段天明的防区,不过在欧阳纯执政后,这里已经由其他队伍驻防。毕竟这么小的县城用不着段天明这么庞大的队伍驻扎在那里。将段家队伍拉倒宁兴,一是让他们一直处于自己眼皮底下,二来也是为了不时之需。
虽然欧阳纯急切收回张家湾,但此番听得段青书这样一说,心里还真不是滋味。这分明就是想跟自己分道扬镳吗!少了段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段家返回原本防区后的影响。
“青书啊,那小小谭县不去也罢,你跟你爹的队伍可全部撤回宁兴城中。正好城防司令这个职位一直空缺无人。你先代为任职吧。由你出任也算替爹分忧一些政务琐事”。
“爹,我看还是……”
“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换防。敏儿走了,爹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你真舍得离爹而去”。
欧阳纯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命令。不过是态度温和一些罢了。段青书知道,如果这时公然跟他作对,必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因为他太了解欧阳的为人了。
果真不出欧阳纯所料,就在张家湾换防的第三天。童秋然跟杨福乾二人就领着护缅新军穿越甲午谷已经逼近了张家湾。与此同时,震百合为了分散欧阳视线。也派出炮艇佯攻江北。连同那只从欧阳手中夺来的铁甲舰都用上了。不过这艘铁甲舰在柴军手中只是个玩物而已。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铁甲舰炮的炮弹。震百合这点小九九,欧阳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早已筹划好了一切,就等着来犯之敌上钩呢。
张家湾的驻防队伍是欧阳纯的旧部,第三炮兵旅。旅长郑龙腾早年跟随欧阳纯,因欧阳有恩于郑家,所以郑龙腾对欧阳很是衷心。但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猜不到,欧阳纯只是拿他作为诱饵罢了。
郑龙腾虽不曾身经百战,但大大小小的仗也是打过不少。凭借着坚实的防线,愣是靠着三千多人的队伍抵挡住了护缅军的几万人进攻。
已经打了两天了,童秋然仍然没有顺利打下张家湾。这让急于求成的他感到焦虑不安。
“小小张家湾,区区数千人守防却久攻不下。护缅新军初战不利必会引起军心涣散。杨大哥,定要不惜一切拿下这里”。
杨应了一声。随即下令炮火齐发。同时组织突击队顶着枪火靠近张家湾防线。再一次的进攻依旧没有成效。士兵倒是死伤不少。
天色渐渐暗黑下来。童秋然只得命队伍后撤十里露营歇息。
“杨大哥,这张家湾凭借天然地利,易守难攻。不宜正面强攻。观图中所示,只要趟过这片芦苇水域,便可直插其后”。童秋然就着火光指着地图一角说道。
杨福乾狠狠地吮吸着烟袋,凑近地图。“少帅,我军无有漂浮之物,且天冷水寒不宜于行军。再则,岸口必有军队把守。就算侥幸取成,也必然死伤惨重”。
“今夜子时分兵两路,一路正面佯攻,一路淌水过河直插张家湾后方。”
见童秋然主意已定,杨福乾也没再多言。他也知道要想拿下这张家湾,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少帅,秦坤愿率兵度过芦水袭击敌军后方”。
秦坤的请缨得到童秋然的批准。他当即决定秦坤为自己的副手,由自己亲自带队淌水过河。可他的决定遭到了杨福乾的极力反对。杨死活不肯让他亲身冒险。呦不过杨的执着,童秋然只得放弃亲自渡水。改由杨秦二人代他前行。
“杨大哥,弹药不可久浸水中,当急行通过芦水为妙,抢占滩涂后,立即对其后方展开攻击,不可迟疑”。
杨福乾点了点头便领八千余士兵抗枪携弹扎进了冰冷的秋水中。朝着对岸缓缓游去。新军的士兵们个个懂得上下牙齿直打架,但却没有一个心生退意的。连绵好几里的芦苇水域要想一口气游过去,实在是太困难了。不过还好,中央地带有一条长长的小岛。他们一队人马轮流换交换着靠岛歇息。缓过力气后便再次朝着沿岸游去。
按照约定的时间,童秋然那边的炮火声已经响起……
杨的队伍也赶紧加快了速度朝着岸边挺进。就在距离岸口约莫二百米处遭到了岸口枪火的猛烈攻击。
密集的子弹迎面飞来,打得杨福乾部士兵只能将头埋在水中潜水靠近岸口,不过机枪的扫射还是打死了不少人。
“老贼害得我等兄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等皆为热血男儿,岂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今日我等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助少帅拿下张家湾。”
秦坤大喊一嗓子。不顾生命安危朝着岸口快速游去。身后士兵听得也是醍醐灌顶。也将生死抛到了脑后,争先朝着岸口划水而行。
郑龙腾的岸口防线虽有重机枪设防,但毕竟是枪少敌多,终究是没能阻止杨部的前行。这时,大批的新军士兵已经够着了岸边,正朝着岸上的土堆防线开火回击。有了火力的掩护,后方的队伍很快得以靠岸。
杨秦二人率先翻滚过沿岸的土堆防线,与郑龙腾的队伍展开了肉搏。随后水中的新军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沿岸的滩涂登录。守防的郑部人少力单,很快就被消灭殆尽,只有不到二十人逃进了防线内。杨秦趁势领兵追了过去,对张家湾后方实施了打击。
凭借着敌军遗留下的机枪。杨秦二人很快便打到了张家湾内部。
郑龙腾部见身后被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属部些许士兵见腹背受敌,已经有好多人放下枪械走出防线投降。投降这样的事情,一旦有了先河,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到了最后,只剩下郑龙腾与他的副官二人还在垂死抵抗。不过此时的二人就像是笼中困兽。
“你部皆已归降,还不速速丢却枪械,可饶你等不死,若再执迷不悟,唯有死路一条”。杨福乾指着他俩冷酷地叫嚷着。
郑与副官没有吭声,只是端着枪四处张望,深怕一不小心就被擒获。
“欧阳纯倒行逆施,莫非你二人执意要助纣为虐”?
童秋然按下了杨福乾手中的枪械朝着郑龙腾身边走去。
“少帅……少帅”
杨福乾跟秦坤异口同声地见道。
“欧阳军座有恩于我,今日我郑龙腾不能为军座守住防线,唯有以死谢罪。”说完,他便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其副官见他倒地,连忙跑了过去,伏在他身上悲凉地哭叫着。
“望少帅看在我部将士主动请降的份上放过无辜士兵”。
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这位副官见得长官自刎,心如死灰。毕竟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也没有投降二字。只见他端过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已经缴械的众士兵纷纷下跪朝着旅长跟副官的尸体磕头痛哭。
童秋然看着他二人的尸体,发出一声悲叹。“如此忠勇之人竟为欧阳所用。杨大哥,将他二人好生安葬”。
埋葬了郑龙腾与他的副官后,童杨等人走进张家湾的指挥部。
“杨大哥,明日午时,我亲自领兵直击西水领,你率半数兵力驻守张家湾。”
“少帅,张家湾一战似有蹊跷,我等不可贸然出击,还是先观望几日再作商议”。
秦坤刚要开口,童秋然却抢先说道:“不可赋予老贼喘息之机,今我部士气正盛,理应一鼓作气抢占西水领。有了这二道防线,再请百合小姐增兵讨贼。东进之举便可事半功倍”。
“少帅,老贼势必早已知晓单靠区区数千人根本不足以抵御我大军,可却迟迟不见派兵支援,这其中必然有诈,不宜贸然进攻,望少帅三思”。杨福乾凭着自己对时局的认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童,意图打消他贸然出击的念头。可此时的童秋然一心想早点将欧阳纯赶下台,并且还怀着对欧阳小敏跟秦莲儿的报仇之心。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自认为的大好时机。
就在次日一早,童秋然便开始整顿人马,鼓舞士气。
午饭毕,童不顾杨福乾劝解,携秦坤领属部三万余人扛枪携炮,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水领防区赶去。就在他们刚行进十多里时,遭到了一小股敌军的骚扰,不过这帮人只是开了几枪后便逃往了西水领方向。
杨福乾在张家湾防线内坐立不安。突然一个可怕的意识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醒悟之后,他赶紧领大批士兵赶去甲午谷,毕竟甲午谷是他们的供给保障生命线。倘若这里被欧阳派兵围堵,他们真就是进退两难了。若是欧阳在这里设置炮火,到时就算是震百合来援也是出不了谷口。
怕什么就来什么。欧阳纯的两个旅团已经堵住了谷口,情急之下,杨福乾急领士兵对其展开攻击。可没曾想,欧阳纯的大军分两路从南北两侧夹击而来。打得杨福乾损失三层兵员。杨寡不敌众,只能领兵退往张家湾。一路上,杨福乾就在想,欧阳纯属部士兵加上后投诚的一些也不过二十万,他怎么敢一下子调动这么庞大的军队来围攻自己。难道其他的防区不用守了?再仔细回想南北夹击他的两支队伍,着装明显不同北向那路军,怎么看着有点像江北军!
杨到达张家湾后,连忙加强了各处防线的守备。同时命人去向童秋然汇报军情,他再三叮嘱传信士兵,一定要将少帅劝回。
这时的童秋然已经轻松地拿下了西水领防线。距离宁兴城只有不足五十里的距离。在西水领的指挥部观摩了一番,他正想派人去张家湾通知杨福乾这个好消息。杨福乾的传信士兵便赶到了西水领。
听得退路被挡,童秋然一下子瘫坐在木椅上。他的脑袋顿时懵了。
“少帅,我们中了老贼的奸计了”。
童忧心不已,站起身来。
“老贼智高谋远,洞悉我虑。吾之不及。秦坤,你火速赶去张家湾,令杨福乾立刻率部赶来西水领与我合为一处”。
“少帅,为何不退往张家湾”?
“今我等已无退路,张家湾防线虽固,但却邻水而建,倘若老贼围堵再引江水来淹,当何以应对”。
秦坤恍悟,应声出门。登上马儿朝着张家湾一路狂奔。
接到童秋然命令后,杨福乾未敢迟疑,立即率部将粮饷锱重一同运往西水领防线。还好,一路上并未遇到敌军追击。不过在他们刚刚撤离后,欧阳纯的一支队伍就入驻了张家湾。似乎是并不急于攻打童的新军。
西水领这片防区并不足以容纳五万多人的队伍,童只好分出半数兵员在防区外露营。尽管这样很危险,但也是别无他法。
“悔不听杨大哥所言,以致造成这般景象”。童秋然十分自责。
“少帅不必太过自责,欧阳老贼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为今,我等身陷牢笼,欲退无门,不出半月,我军粮草尽绝必然不战自败,当早做打算为妙”。
“今我等如同困兽,进退两难……”
这时的童秋然实在是想不到该如何突出这么庞大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