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月牙西斜。地上的寒霜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凄冷。童秋然挎着包袱悄悄地走到了山寨的门口。这时,守寨门的几个人正团靠在一堆将要熄灭的火堆前安然地入睡了。对于童的靠近,丝毫没有察觉。童轻手轻脚地将关闭的寨门打开,独自一人悄声下了山寨。
日出之时,秦莲儿跟童秋菊还跟往常一样端着早饭朝着童秋然居住的山洞前走去。这是在平时的话,童早就在洞门口迎接了,今天却是迟迟不见他的身影。两个女人也是略感诧异。
叫了几声,不见童秋然的回应。秦莲儿赶忙将手中端着的托盘递给童秋菊。掀开洞门的吊帘,洞内空无一人。那张石床之上的铺盖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上面。
秦莲儿见洞中没人,心生焦虑。一把掀开洞门的吊帘快步朝着练兵场跑去。任童秋菊如何喊叫,她都是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
望着练兵场上空无一人,秦莲儿一屁股坐倒在地,无声地抽搐了起来。她的第六感告诉他,自己心爱的那个男人离开了天狼寨。她害怕着这么一天的到来。但这一天还是悄然无息地来了。
“莲儿...秋..秋然走了”。
秦莲儿委屈地抬头来看,只见童秋菊手上拿着一张纸条。她快速地从地上爬起,一把夺过童姐手中握住的纸条细细观看。
纸条上写道:致莲儿“救命之恩不苟言谢。若非姑娘相救,吾命付黄泉。然虽非英豪,而也有几分英豪之气。实不愿久居寨中。今家姐无忧,欣甚无虑。然去意已决,勿要找寻。”。
秦莲儿看完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对着偌大的练兵场一阵狂吼,然而她的吼声却是嘶哑无力的。她恼怒地将手中的纸条撕碎,表情极为可怕。
看着平日里温顺得像只绵羊的秦莲儿突然性情大变,吓得童秋菊浑身直打哆嗦。正当她傻傻发愣之时,秦莲儿一把拽过她的手快步朝着寨门前跑去。
守门的四人见得秦大小姐二人前来,赶忙笑脸朝着她们打着招呼。可是他们的笑脸却没能换得莲儿的好脸色,只见她伸出双手一把拽过站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衣襟拼命地摇晃撕扯着。
见得莲儿这般疯狂,守门的几人也是吓得不轻。这时童秋菊赶紧开口问道:“你们几人有没有看到童公子从这出去”?
“没有,我们几个兄弟一直守在这里,昨天夜里只有大统领从这出去,就再没人经过这寨门了”。
莲儿恶狠狠地一把推开拽着的那人,发了疯似的朝着山下跑去。童秋菊也赶紧跟了过去。
下了山,秦莲儿直奔山脚之下的哨点,想着从那里牵马赶去孔雀岭寻找童秋然的下落。
“莲儿妹妹,秋然既然留下信件了,他肯定不会去孔雀岭,如果真去了那里。又怎么能写信告别呢,你快想想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投靠的人了”。
听完童秋菊的话,秦莲儿的神情更为木纳。想着想着她的眼里就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
“妹妹,快别哭了,你倒是快想想,他到底有没有其他可以投靠的人了”。
“啊,哇”。秦莲儿张大了嘴巴边比划边喊叫,可童秋菊哪里听得懂她的话。
只见焦急的秦莲儿快速登上马背朝着童秋菊张大了嘴巴咿咿呀呀地喊叫着。这下童秋菊听懂了,她这是喊自己快点上马。
飞奔的马儿在凉州集市口的茶摊前停了下来。
“姑娘五个大仔,取马时付钱”。茶摊的老板笑吟吟地朝着她们两喊道。
接过茶摊老板递过的识别马牌,她二人朝着集市中央一路狂奔。
“莲儿姑娘...童大小姐,你们这是来赶集”?惠志青正在摊子前替雇主写着成亲对联,见得她二人前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笔墨站起身来问道。
“志青兄弟,可曾看到秋然”?
“这,童少帅从我这走了没多大会”!
“他去哪了”?童秋菊急切地问道。
“童少帅只是说来赶集买点东西...”。这时,惠志青才想起童秋然来时背着行囊,他失意地摇了摇头。
“秋然,你这是去哪了”?童秋菊的声音略带哽咽。
本想着能在惠志青这里找到童秋然,可没曾想得到的却着这么个答案,秦莲儿急的六神无主。眼泪也顺势地往下流,娇小的身体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这可如何是好啊,他这是去哪了啊,这世道这么乱,去哪能安生啊”?惠志青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对了,我估计他还没出永安地界,快去请百合小姐帮忙寻找他的下落”。
“对对,找百合小姐,百合小姐可是永安督军的闺女,在永安地界上找个人肯定很容易”。童秋菊的脸色缓和起来。拉着秦莲儿就要往栓马的地方赶。
虽然寻找童秋然的下落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震百合,秦莲儿就打内心的排斥她。听得要去找震百合帮忙寻找童秋然,秦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莲儿姑娘,快走吧,晚了怕童少帅出了永安,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万一再有个好歹...”。
“啊..啊...”秦莲儿怒吼了起来,似乎是在让惠志青赶紧闭上乌鸦嘴。
快马加鞭,一路没有停歇,她二人总算在晌午之时赶到了永安的督军府。可震百合跟督军震天雷根本不在府中。好言询问守门士兵,才得知他父女二人去了永安北线的江口。
震家父女此去北岸江口,也是为了给北岸的守防将士打气,因为近日周三石师长汇报,北岸的炮艇正蠢蠢欲动。
童秋菊跟秦莲儿得知震百合去了北岸,正马不停蹄地朝着北江岸口飞奔。
永安北面江口的防线似乎比以往要加强了好多。在距离江北三十里地的范围内就设了两道防线,而且构造起的工事极为牢固。守防的士兵见得童秋菊二人前来寻找震百合,并没有直接放她们去江口,而是将她二人软禁了起来,派人去江口向震大小姐通报情况。
震百合此时正在前线指挥部里跟父亲还有周三石等一些军官在召开军事会议。听闻士兵传信有个哑巴姑娘跟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来寻找自己,猜想着也是童秋菊跟秦莲儿。但至于她们为什么会亲自找到这里来找寻自己,震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爹,我去前面的防线看看,童家大姐来了”。
震天雷的鹰眉耸动了一下,咳嗽了两声道:“奥..呵呵,童振天之女来此为何”。
“爹,我去看看,想必也是有什么急事,不然,她们也不会来这里的”。
“去吧百合,待客要热情着点,再说她还是童振天的闺女,童秋然那小子的姐姐”。
“知道啦,爹”。
震百合刚一进软禁童秋菊跟秦莲儿的那间营帐,童便急切地拽过她的手臂求她帮忙寻找童秋然的下落。
“秋菊姐,你说什么,他走了,他去了哪”?震百合的心绪也跟着乱了起来,拽过童秋菊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从童秋菊的口中没有得到答案,震百合气得咬牙大骂:“姓童的,让你走,我倒也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童秋菊诧异地看着震百合。秦莲儿一把拖拽过她的手臂走出了营帐。看着她二人就这么离去,震百合并没有加以阻拦。
秦童二人刚走,震百合快步跑向电讯连,命令赶紧发报给永安城防司令兼军政司司长陆兵,让他赶紧派人在城内查询童秋然的下落。即刻又电报永安几处外围防线的驻防团部,让他们只要见得二十出头的男子单独出行,不问原因,直接扣押。
从通讯连出来后,震百合没有来得及跟父亲打招呼,便骑着马儿一路狂奔朝着永安城内赶去。这时她的内心焦急的情绪不压于秦莲儿,因为在她的心中,童秋然的身影也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她心灵的深处。她绝不允许他受到一点伤害,更不愿他就这么悄然无息地离去,那简直是个噩梦。
震百合赶到城防司令部的时候,这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门口些许士兵进进出出。守门的士兵认得震百合自然不敢拦截,得知陆兵在会议室后,她快步朝着院内的会议室慢跑过去。
城防司令部里,好些个身着军装的人在端坐在桌前开着会。见得震百合突然闯进,一个五十出头长得浓眉大眼,面相恢宏的高级军官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喊道。随后在座的众人皆纷纷起身躬身行礼。
“大小姐...”。
震百合伸出双手挥了挥,示意大家坐下。
“陆司长,不..陆司令,想必你已经收到我的电报了吧”
陆兵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回道:“卑职收到电报后,立即招来各保安团团长,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请大小姐放心,只要人没出永安地界,我们一定能找到”。
“望陆司令看在我爹份上能多多用心,上次您表弟李山的事情,百合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震百合双手抱拳弯腰朝着陆兵作揖道。
“大小姐,您这是要折煞卑职啊,李山那个混账东西打着我的名声在凉州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他是死有余辜,大小姐,卑职有这么个亲戚真是惭愧啊”。陆兵赶紧弯下腰朝着震百合行李。
震百合得到了陆兵的肯定后,便告辞离开了城防司令部,临走时再三劝道陆兵要抓紧时间尽快找到童秋然的下落。
“吴团长,你火速赶去南门只要见得年轻男子经过,一律以礼扣留,细细核实”。
“丁团长”。
“到”
“你火速赶去西门”。
“是,司令。”
“赵宋二位团长,你二人赶紧去东门跟北门,但凡见着年轻男子经过,一律扣留,我表弟李山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知道。大小姐没有治罪于我,反而以礼相待。兄弟我感念大小姐恩德,这次望诸位兄弟齐心协力帮大小姐找到童公子”。
“司令放心,我们这就去”。
整个永安的所有关卡都在努力地排查着来往的行人,也是扣留了许多的年轻男子,但经过核实,这其中根本就没有童秋然。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震百合才从西线出口出来。临走时依然命令士兵严加排查过往的行人。
各处关卡都没有找到童秋然的下落,震百合的心里像是悬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她赶忙骑着马儿摸黑朝着孔雀领方向赶去。
这位内心刚强的督军之女,这一次也哭了。震百合自从母亲去世的那天哭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真是没想到数年后今天,却是为了这么个不值当的男人再次掉下了心酸的眼泪。
此番借着众人忙着寻找童秋然下落的同时,徐达也是跟着瞎忙活了起来。得到秦绝天的同意,下午时分他就骑着马儿去了永安方向。
这时天色昏暗恰逢晚饭时候。永安经县的军需仓库的一些官兵正朝着食堂走去,准备享用晚餐。参领唐子虚也从办公室走出朝着食堂方向赶去。
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士兵通报。唐子虚听闻门口有人找自己,立马开口让士兵去回绝。他猜想着肯定是些个商人来找自己开门道。这些天他都被这些棉纱商贩给弄得烦透了。
“唐参领,那人说是从缅州来,还说是您的老朋友”。
“哦,他姓什么,叫什么”。唐子虚略感诧异地问道。
“那人说他复姓欧阳,说参领肯定愿意见他”。
复姓欧阳,唐子虚的脑子一阵朦胧。此时通报的士兵问道:“参领,见还是不见”。
“快请到我的办公处”。
唐子虚端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这个欧阳的到来。不一会,士兵便领着徐达走了进来。唐本想起身恭迎,可是看着徐达那副恶心的嘴脸,却又重新坐了下来。
“徐营副,找唐某有何贵干”。
徐达掉过鼠头,贼眼瞄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士兵。唐子虚见状,立马命令门口的士兵散去。
“唐连长,不不,现在是唐参领了。在下徐达,本是缅军混成旅第二炮营的副营长,第二炮营跟你们水防营相距不足十里,近的很..近的很。”
唐子虚本就不待见徐达,又见他啰哩啰嗦不直奔主题,起身就要谢客。
“唐参领,就这么要赶我走啊,我跟你说,咱俩现在可是同一根线上蚂蚱,我是奉欧阳军座之命前来与你共同收集柴军军情的”。
“呵呵,徐营副,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我唐子虚早就投靠震督军,现在我是柴军的人,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绑了你”。
徐达的贼眉骚动着,嬉笑道:“欧阳军座让我告诉你,你的老娘现在很好,让你安心做事”。
本来还是镇定不已的唐子虚,听得老娘的消息后,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一把扯过徐达的衣襟急切地询问着母亲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徐达一把推开唐子虚。“你上次给传递的永安北线兵力布防图,军座看完大发雷霆,你当军座那么好糊弄啊,还说什么十万兵力屯在北线,柴军总兵力不过二十万,难道震天雷敢将一大半兵力全部挡住江口,你这是在威吓军座,想让军座知难而退。你敢弄虚作假蒙混军座!”
唐子虚顿时懵了,瘫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开口。
“军座早料到你不肯尽力,特命我前来督促。告诉你,如果你再不识相的话,那么你的老娘...有些话不便明说,想必唐参领也知道。以后有什么情况就来天狼寨找我,我就先走了。”。
徐达走后,唐子虚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发愣。这时士兵传来喊叫声“参领,该吃晚饭了”。
“砰”
只见唐子虚愤然起身举起办公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碎在地。叫唤的士兵也是知趣地离开了。
“子虚,知道他是谁吗”?
唐子虚依靠在座椅上想起了年幼时光。那还是在清王朝的统治下,帝王之家一直推崇忠孝之道,所以在各地都设有忠诚义士的石像。那年唐随母亲出游,路过岳飞像前,母亲指着路边的两尊石像问他。
“不知道,娘,他们是谁呀”?
唐家老娘笑呵呵地指着那个手握宝剑威风凛凛的石像告诉儿子,那是岳飞,是宋代的大英雄,他忠勇无比,可惜后来招奸人所害。他写下的那篇满江红,深受后人遵宠。
“娘,那这个人又是谁,他怎么跪在大英雄的身前”?
“他就是陷害大英雄的那个人”。
“娘,那他是知道自己错了吗?一直跪在大英雄的身前,我想他肯定是知道自己错了”!
唐子虚识字后,第一篇拜读的就是岳飞的满江红,但是当年的他还不能看懂,带着对大英雄的崇拜,他连夜跑到私塾后堂请教先生。先生的一番讲解,让他通透地了解了岳飞是个怎样的人,自此以后,他也一直以岳飞为楷模。
本想着能一生正气跟着大英雄岳飞的步伐走。可是没曾想到,就在童少帅回国的前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变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娘死于非命。只要答应欧阳纯的要求,那么就可以暂时保住娘亲的性命。所以他不得不那么做。
他静静地躺靠在椅背上回忆着当天的一切。
记得那天,他正奉命外出办事,恰好路过自己家,想起老娘,便吩咐士兵在门口等候,自己独身一人进了家门。可是当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傻了眼。
只见老娘被捆绑在床上,嘴巴也被堵住了。木桌前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开始唐子虚并不认识他。后来才知道他是童大帅的一师师长欧阳纯。
原来,欧阳纯早就将童秋然从国外寄给欧阳小敏的信件统统扣留了,他也早就知道近期童少帅要登岸,所以才以他老娘的性命威胁他在海岸口盯防童秋然。就在那同一天,料到童大帅从永安赶回的欧阳纯携带唐子虚一同前去孔雀领堵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手沾上鲜血,好让他以后听从调遣。
想起那天孔雀领上发生的那一幕,唐子的内心更加不安了起来。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着粗气。
“参领,江口传来急报,命我部火速调集军粮十万斤即刻送往北线”。
这时门外传来一士兵传来电报。唐正了正身子冷冷地嚷嚷了一句。
“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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