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气味刺鼻,血液从解剖台流淌到了腐泥上,染出了一片暗红的颜色。
一顿解剖操作下来,蛋叔已是满头大汗,不用说这是一具与于驰长得一样的尸体,这么新鲜就够令人不适。旁边看着的楼筱宁都直皱眉头。但蛋叔手上还是很稳的,成功打开了胸腔,暴露出了里面的情况。
十二对肋骨都在,一根没少。
“左胸上部第三肋骨……有骨折。”蛋叔根据于驰胸部疼痛的位置对尸体进行解剖,果然有发现,“左上第四肋骨,右上第四肋骨……也都有骨折,伤得很像一样。”
真的见了鬼了。楼筱宁望了眼站在那边的于驰,想起那具像她的尸体,右眼和其它伤痕也都伤得一致。
“如果是dna克隆,不会这样啊。”也听到了的于驰自言自语地想着,“这些外伤没有改变dna信息,怎么会一样呢?连外伤都克隆了,是直接对着现在的身体复制吗?”他真是想不太明白,还是考古适合他。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答案,全队最懂医学的蛋叔也没有。
蛋叔又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口腔状况,挤出大量福尔马林后,发现连牙齿角度、磨损情况都一样。
这定然不是简单的dna克隆。
但是眼下,这些疑问暂时只能随着尸体被火化而搁置。
对这具尸体的胸腔做过解剖后,蛋叔再对其它尸体也略作检查,未见其它异常,皮肤组织样本也采集好了,小队就着手把这八具尸体都处理掉。
这些尸体储存槽是带有焚化内装置的,先把福尔马林排出来,把槽盖拉回去,再按动焚化装置。
熊熊的火焰声响隐隐传出,高温的烈火把槽内的尸体燃烧分解。
众人望着搁在沼泽上的这些尸槽,默默无声。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整理好心情了,清点弹药与物资,修补心智支柱,准备出发。
要修补心智支柱自然是轮着来,两人一组的修补,其他人员负责继续戒备周围。于驰和蛋叔是第一组,蛋叔只是喘口气回回神,但于驰要花的时间会久一些,因为他不只要修补,还要重建两根支柱。
他的第五支柱,之前是清明上河图,现在要构建为对于自己亲人的亲情支柱。
他的第六支柱,之前是洛阳铲,现在则要构建为以冯佩倩、陈子元等玄秘局老伙伴为基的玄秘局支柱。
“队长,构建支柱由一个点发散开来更容易吧?”冯佩倩问道,拳头已经先握好了,“你打算以谁为第一点吗?”
“那当然是你了。”于驰顿时不假思索的道,一边弯身往铺在泥地上的残破防护服上坐好,一边快声解释道:“你还是破雾人小队的一员,我们有相同支柱的,其它支柱可以加强连系对我们都有益。”
冯佩倩明明已经不意外了,却还是深吸一口气。
于驰已经闭目开始构建,心中的那层心灵障壁仍在蠢蠢欲动,他还能抑制着。
冯佩倩的话咽进肚子,其他人也尽量安静,只有乌鸦的萧索叫声、沼泽的气泡涌动声在聒噪。
过了一会儿,众人见于驰和蛋叔没什么状况,就不再护着他们。
孔雀、墨青和冯佩倩负责戒备,楼筱宁与邓惜玫、格兰特-贝尔讨论之前从那棵老树树身上发现的那些刻字。
朝北面去,泥沼里有异手。
“我想,‘异手’就是指异手症患者的异手。”邓惜玫说出自己的见解,“这里发生过的情况可能与异手症有关。阿俊那么强调是异手,而不是尸体,有可能是患者截肢下来的异手。我感觉那些血迹,是手术留下的。”
也许这接近真相,也许这就是真相。
但邓惜玫对于为什么是北面,没什么确切的想法,那边的风似乎更寒冷。
不过现在,她忽然注意到了什么,“那是乌鸦飞去的方向。”
经她这么一说,楼筱宁和贝尔也都注意到了,远处乌蒙蒙的天空上,有单独的一只黑灰色乌鸦,拍动着翅膀,缓缓地飞向北方,萧索的鸣叫声正是它发出的,像是一种哀鸣。
“有没有可能它在给我们引路?”格兰特-贝尔有了个想法。
“那边一定有什么不同。”邓惜玫若有所思,“阿俊会不会也觉得,它是不是在给他们引路……”
“顾俊那个人有被害妄想症的。”楼筱宁说着摇头,“乌鸦引路,他就跟着走了?不太像。”
乌鸦引路,在不同文明里代表的凶吉会有不同。
卡洛普文明,他们了解得不多;但对于地球上的文明,多数都是不祥的象征。
“也是。”邓惜玫说,“像时雨那样想……以他的思维,不太会……”
在众人休整的同时,八个尸体储存槽里渐渐燃烧了足够多的时间。
之后,楼筱宁、孔雀和墨青一同去重新查看过这些尸槽,当查看自己的克隆尸体时则只是守在一边,那些尸体全部烧成了灰烬,那条畸形怪虫也不例外。
于驰还在构建新支柱,蛋叔就已结束修补被替换下来,修补度远不是百分百,但没那么多时间修至百分百了。
全队只有邓惜玫不需要修补,她歇息养神了一会就好。
小队的物资都清点完了,清水和食粮足够支撑他们三天时间,如果省着点用,多几天时间也没问题。
几乎在最后轮休的楼筱宁都修补完了,于驰才睁开双目,向负责守在旁边的冯佩倩喜道:“完成了,两根新支柱都完成!多些类别搭配是真的好,我的心智支柱阵形更稳了。”他又非常口渴地讨水喝。
“队长,我们先前商量好,水要省着用,我看你嘴唇还没发干呢,你就先忍忍吧。”冯佩倩耸肩。
“哦?”于驰挠挠头。
等到楼筱宁也完事了,破雾人小队就结束休整,带上装备物资,往着沼泽的北方启程。
乌鸦在阴诡的天空上徘徊,他们走向北方一些,它就往前面飞去一些,越发像是在引路。
却不知道,那边有什么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