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细心地帮我上好了药,又轻轻地帮我提上了裤子。她敲了一下我的头,故作生气地说:“臭小子,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我咋感觉你比子峰都能惹事呢?”
我揉了揉被她敲得直疼的脑袋,哭丧着脸说道:“姐姐冤枉啊!我这个人不爱惹事儿,可是事儿总爱惹我这个人儿啊!”
“噗,”小雪笑了,她咧嘴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如银铃一般。“你说的这句话和子峰经常说的话一模一样。反正我是真搞不懂,为啥你们总有这样的理由来做说辞呢?行了,不和你闹了,我得去工作了,你是在这儿住还是回家?”
我合计了片刻,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在这儿住吧,我弄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回家见我妈啊。姐姐,那就还得麻烦你了。”
“少来少来,在这住的话就先给你妈打个电话吧!”说完,小雪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拿起来,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我妈给接起来了。
“喂,谁啊?”电话那头,是近乎一个月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了。我妈那已有些苍老的声音在电话的那端,无时无刻不在拷问我的心灵。
“妈,是我。”我强忍着鼻酸,淡淡地说了这三个字。我不敢多说什么,我怕再多说几句话,我就会忍不住地哭起来。我自小和母亲生活,父亲总是忙于外地生意奔波。对我来说,我对母亲的依赖要远比一般人依赖的要深。也正因为如此,现如今已经快四十岁的我仍旧被白文洁说成是“大姑娘。”
母亲送我上学,我却和人家打架,受了伤还住了院,耽误了快一个月的课程。我有什么脸面面对母亲呢?
“诺诺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你们那边没车了?要不要我去接你啊?”母亲关切的声音从电话的那端传来,我的心听完更是不好受了。“昨天听说你要回来了,我特意给你炖了你爱吃的芸豆土豆。”母亲很兴奋,或许是由于我太久没有联系她了吧。
“对了,你表哥怎么样?你辅导他辅导的如何?月考的成绩有所进步吗?”母亲问完了又开始关心起表哥来了。
我在电话的这端强颜着欢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妈,表哥很好,考的也不错,他还说等过两天考完了请我吃饭呢。我今晚由于要复习点知识点,就不回去了,明晚我一定回来。你最近工作有没有太累,实在不行就早点收摊,活儿这东西,干的差不多就得了。你儿子我学习这么好,以后的工作绝对差不了,你就别为我的房子而努力了。”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把自己累到的。我还得等着看我的孙子呢。行,你好好学习,你要是觉得来回折腾太忙,那妈也让你去住校。”我母亲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为我考虑。
“不用,不用,把你一个人扔家我这个做儿子的哪能放心啊!我明天就回去了,就这样吧!妈,你早点睡。”我怕再多说我真的忍不住哭出来,撒谎对我来说比打架都难。特别是欺骗自己最爱的人。
“行,妈知道了,那我明天早点收摊,给你买好吃的等你。你也早点睡,别太累。”说完,妈妈就把电话给撂了。
我红着眼睛还了小雪的手机,小雪见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把把我拉进怀里,轻轻地安慰道:“傻弟弟,既然这么关心你的母亲,以后就别让她为你担心了。孩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只要能够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过一生,当父母的就会知足。”
我轻轻地点点头,颤抖着声音说:“我知道了,姐。”
小雪笑笑,摸了摸我的头,“你是个好孩子,姐姐知道。所以说,无论你做什么姐姐都相信你是对的。只不过,即便是对的事儿,做之前也要考虑一下做完这件事儿的后果。特别是你的父母,亲人能否接受这样的结果。”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这句话一定牢记在心。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就叫章唐僧了。我去工作了,你就在这里睡觉吧,早点睡,明天早上我叫你。走了啊!”说完,小雪拿起她常拿在手里面的记录本,踏着“嗒嗒”的高跟鞋声音,走了出去。
我躺在医院专门给人扎屁针的病床上,心乱如麻。脑袋里犹如有两个小人在打仗一般。一方是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小雪和我那朴实善良的母亲,一方是身穿黑色吸血鬼礼服,白色皮肤的我。小雪母亲那一方在劝我住手,劝我不要再继续与张宇斗下去;而犹如吸血鬼形态的我则是坚决要我与张宇分个高低。我被这两方三个人弄得心乱如麻,转转反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三个人好像在我的脑袋里面打累了,都一声不吭了,我的眼皮这才逐渐地变沉,变重,最后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小雪叫醒了我,又要带我去吃饭,被我果断拒绝了。因为我要回学校和聂双他们商量点事儿,不能再外面耽搁太久,否则等白文洁见了我,按照她的的作息安排,我就很难有时间和他们闲聊,扯皮了。小雪见我着急回去,也没有多拦我,而是再一次地叮嘱我:“周六周日要是有时间,一定要给她打电话,到时候她带我和章子峰出去吃饭。”我也是真心想和小雪继续处下去,满口答应了。
小雪叫醒我很早,所以我到学校也就很早,我进了校门,二话不说,直接往绿化带里面跑去,我知道聂双有早起来这里打拳的习惯。果不其然,一进绿化带我就看见了正带着四五个小兄弟练拳的聂双。这小子还是那么精神,一身的腱子肉高高隆起,虽然瞅起来有些矮胖,但是身材还是很棒的,极其的man。
绿化带里面不但有聂双和四五个小兄弟在,还有一个女孩,正是聂双现在的恋人,小兔子。小兔子此时此刻正靠在一颗树干上,拿着高中必考的语文篇目背诵呢。她时而瞅瞅书,时而看看身材健壮的聂双,笑容之中尽是满足。由于聂双等人是背对着我,所以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等我再走近些,靠在树干上的小兔子才恰巧回头发现了我。
“诺哥来了!”小兔子性格开朗,什么时候都爱讲话。
我笑着说道:“这一大早上就陪你夫君来练武啊?聂嫂,你手里拿的是不是聂兄经常练习的《葵花宝典》啊?我可听闻,欲练此功,必先......”还没等我说完,聂双就飞身上来,朝我屁股轻轻踹了一脚,笑着骂道:“你TM才练葵花宝典呢!”
“欸呦!”聂双这一脚虽然轻,可也踹在了我的伤口上,疼得我面部表情都拧在了一起。这一下子可把聂双惊得不轻,连连问我:“吴兄你没事儿吧?我没使劲啊!”不但但是他懵住了,就练武的童扬等人也懵了,赶紧跑过来围住我问:“诺哥,你怎么了?”
我看着众人关切的样子,心中一暖,接着苦笑着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从暴打何小洪开始到被何大洪他们给拖到公园踹到河里去去,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反正都是我的兄弟,也没啥丢人的。说完之后,气得众人眼睛都是红红的,嚷嚷着要冲上高三,打死何小洪。
“兄弟们静一静,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我们绝对不能现在就盲目地冲上去。我料定今天学校一定会公开我和何小洪的处分,等这波风波过去一阵子,在报仇也不迟。”我努力平复着众人的情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来应该是罗强的风格,但是昨晚给母亲打完电话之后,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惹大事儿,最起码得让母亲安心一段日子。所以说,暂且我把这个仇忍下来。
聂双什么事儿都是兄弟最大,当然气的也是不行。听完我的话,红着眼睛问我:“你都被他们打成这样了,学校还要处分你?什么TM玩意,没能力对付混混,有能力对付我们这种好学生?兄弟们,敢不敢TM砸了校长室!”
“敢!”童扬他们异口同声。这就是聂双的实力,虽然人不多,但是完全服从他的直挥。这就人格魅力,不服就是不行。直到几十年以后聂双的人格魅力仍旧如此,他的兄弟,一个两个的,都是死士,都能为聂双的一句话而将生死置之度外。
“聂兄,听我的,先忍。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用力拽住了他的胳膊劝道。小兔子也在一旁说:“是啊,双,你就听诺哥的吧!”
在我和小兔子的共同劝说下,终于是劝住了聂双要砸校长室这个疯狂的念头。接着我们几个一起回了教室,开始了一天的奋斗。本以为对我的处分会在下午才能决定下来。没想到来的还挺快,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就定下来了。也就是说,里外里学校对于我的处分决定,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第三节课下课,由金主任主持的校纪严明大会开始了。我们坐在教室里面,一边听他重复说着那套词,一边各干各的,各写各的作业。这就是十一中,从不浪费时间学习,就算是校领导的广播也一样。
终于,在讲了将近十五分钟的时候,金主任开始提起了关于我的处分问题:我们学校昨日里发生了一起打架事件,在这里,对于打架的双方——高三的何小洪,高一的吴君诺。学校决定给予他们二人如下处分:何小洪在校吸烟,还想通过暴力来胁迫吴君诺同学帮他望风,为处分其本人,警示他人,现决定记何小洪大过一次,以观后效;吴君诺同学在校期间为反抗何小洪,将其打成重伤,本应开除,但由于何小洪错误在先,所以决定给予吴君诺同学严重警告处分,以观后效......
金主任这段话刚讲完,班主任当时就炸毛了,指着我喊道:“吴君诺,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