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孔蕊雪就转身回去了,不过房门倒是没有关,应该是让叶正风也进去的意思吧。
“唉。”看到孔蕊雪那一副冰冷的样子,连话都不说半句了,叶正风顿时便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才跟着孔蕊雪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面两人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说什么,孔蕊雪还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叶正风,而叶正风则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壶酒,自斟自饮的喝起酒来了。
两人的定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光是这样沉默相对,就已经足足过了两三个时辰,叶正风喝过的酒也不知道有多少壶了,但是两人还是在沉默相对的坐着。
到最后,始终还是叶正风再次叹息了起来,说道:“难道你这一辈子就要在无情大道当中走下去吗?”
“大道无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以无情之心推演天道,斩断一切牵挂,只顾自身走向巅峰,以无情破开一切的屏障,借此踏入道圣之境,这便是我的大道。”孔蕊雪淡漠的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天道显化对于苍生万物的一种公平态度,但天地有情,所以才演化出苍生万物出来,你始终只是苍生中的一人而已,如何能与天道相提并论?”叶正风淡淡的回道。
“以自身无情为道,道意纵横相容于天地,又为何不能?天道无情,我也无情,天道不仁,我也不仁,以无情大道为路,这就是我的道。”孔蕊雪还是一副淡漠的说着。
“人便是人,人为天地之生灵,生来便有七情六欲,这不是人的天赋,而是身为人的一部分,舍弃了这些,人便不是人,连本心本性都舍弃,忘记身为一个人,这是忘本,一个忘本之人又谈何大道?!”叶正风冷冷的说道。
孔蕊雪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今天来就是要与我论道吗?”
“别以为你扯开了话题,就能避开我,道你论不过我,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叶正风轻道。
“这只是你修为比我高深而已,不能说明我道便不如你,如果你要论道,那还是等我修为追上你再论吧。”孔蕊雪淡淡的说道。
“你…那你姐,你父母?你都不管了,你就不怕他们会伤心?踏入无情大道,这就等于把这些一切因缘都斩断,哪怕他们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再有丝毫的动容,这还能算一个人吗?!”叶正风皱着眉头的低声喝道,眼中已经开始带着怒气了。
“那又如何?他们既然让我进入冰心峰,然后接受传承,就已经知道这一切的结果,他们自然也都接受了,就算我再无情,他们也都不在乎。”孔蕊雪冷漠的回道。
听到这句话,叶正风的眉头反而一挑,对于人心的触动他一向非常敏感,虽然孔蕊雪的语气依然淡然,但是他还是一样听得出来孔蕊雪口中的怨气。
“你对他们的做法感到不如意不是?你对他们有怨气?!”叶正风淡淡的说道。
孔蕊雪又在沉默了下来,良久后才说道:“就算有怨气又如何?他们始终是我亲人,我不能对他们做什么?而且随着我修为不断进步下去,这种怨气自然也会消散,根本就不会再在乎。”
“那我…”叶正风脱口而出,但是马上便又噎下去了,有些无奈的看着孔蕊雪。
“小子,不是打算直接表白吗?怎么停下来了?!”看到叶正风又有点退缩的样子,名老撇了撇嘴说道。
“谁说我要表白了,我只是想让她走出无情大道而已!!”叶正风没好气的回道。
“那就是说你小子确实喜欢这女娃,只是没勇气表白而已。”名老淡淡的鄙视道。
“你,你套我话?!”叶正风脸色顿时就涨红了起来,然后又立刻阴沉了下去,对着名老怒吼道。
“老夫这是让你正视自己的心,你能看得出这女娃还没断情,你想让她正视自己的内心,但是你连自己都不正视,又如何能让这女娃正视自己。”名老淡淡的说道。
正好孔蕊雪听到叶正风停住了,紧接着说道:“你什么?你想说,你喜欢我,心里有我吗?”脸色还是一脸的淡然,看起来无情至极,就好像与她无关一般。
正好名老的话在叶正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的让他明白了过来,听到了孔蕊雪的话后,叶正风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带着他从来没有带过的温柔说道:“没错,我是喜欢你,心里有你,所以不想让你踏入这条无情之道当中。”
听到了叶正风的话,孔蕊雪顿时就怔了一怔,她无情入道的时候,自然也曾经明悟己心,当初一道道她认识、熟悉的人不断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哪怕是她的亲姐和父母,也是一样出现。
但是却都让她以自身毅力的不断遗忘着这些人,确切来说不是遗忘对他们的记忆,而是对他们的感觉,亲情友情一切等等感觉都在她入道的时候逐渐被她遗忘。
但是唯一的只有一个人,她一直到现在都遗忘不了,那便是对于叶正风的一切感觉。
和叶正风一起的时光,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在开始遗忘对叶正风的感觉的时候,这些记忆都一一的浮现在她的心中,但是她却连一点一滴都忘不了,哪怕是叶正风对她怒骂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
久而久之,原本的遗忘,却变成了怀念,甚至对于叶正风的感情越来越炽热,甚至在她入道的时候化成了一点永不熄灭的火光,在她的心中逐渐形成了滔天大火,几乎要把她的内心都燃烧殆尽。
而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之后是凭借着冰心峰第一代祖师的传承能量,和冰心峰首座帮她稳定暴动的心境,才让她勉强踏过了道圣境的瓶颈,度过了天劫,但是这一次的经历,却让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踏不进无情大道当中,而冰心峰的首座自然更清楚。
所以冰心峰这才更加排斥叶正风的存在,也让孔蕊雪多闭关了六年,一直到现在才让她出来历练,为的就是让她平伏下波动不已的心境。
现在孔蕊雪听到了叶正风对她感觉的承认,一下子就懵了,心中压抑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就这根导火线给完全燃烧了起来,原本冷漠无情的样子,一下子就奔溃了,身上那千年不化的寒冰气质,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