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里洗了一把脸后,直往三楼而去。
小麦也被这突来的消息给震到,急急忙忙的又从公孙小贺的行李箱中翻了一套衣服出来,裹上,往三楼奔过去。
听得公孙母尖酸刻薄的话在三楼冷冷的响起,“喊什么喊,人还没死呢!”
小麦赶过去,叶心雅已经被家庭医生救了起来。
她那一贯粉嫩的腮颊,此时此刻,没有了一丝生气,死灰的面颊,找不出一分血气。
这样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白色的床单上还染着斑驳的血迹,从她的手腕,一点点蔓延开来……
她那么瘦小,那么薄弱……
脆弱到,仿佛一碰,就会碎!
公孙小贺沉着面庞,安静的坐在她的床边。
大手,将她那苍白的小手紧紧握于自己的手心,深黑如墨的眸子微敛着,泛白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
即使,他面无表情,即使,他一句话也不说,但从他的身上,小麦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抹属于他的歉疚与心痛。
歉疚与她的放~纵……
心痛叶心雅的伤痛……
“要死也别死在我们公孙家!”
门口,公孙母尖酸刻薄的话语依旧不断。
“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站在大床另一边的公孙父冷冷的剜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冷声道,“这里不需要你看着,你出去!”
公孙母气节,冷哼了几句,转身出了叶心雅的房间去。
夜深——
所有的人,都睡了。
一切,仿佛又归于平静。
叶心雅的床边,公孙小贺和小麦依旧还在守着。
“哥,哥……”
忽而,床上昏睡不醒的叶心雅,苍白的唇瓣间发出一道道轻轻的呢喃声,似悲怆,似慌乱。
“哥……”
晶莹的泪水,止不住的从她那紧闭的眼帘处漫下来,落在白色的枕巾上,破开……
水珠,染在她如羽翼般的轻睫上,破碎的模样,格外惹人疼。
“心雅,我在……”公孙小贺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嘶哑。
终于,叶心雅那紧闭的眼眸睁开来,似乎还有些吃力。
在见到公孙小贺那张俊逸的面庞时,眼底的泪水越落越急,“哥,我害怕,我好害怕你会离开我……”
她撑着一双无辜的眼眸,看着他,一直一直掉眼泪。
“心雅,你怎么这么傻……”
公孙小贺伸手,去替她拭泪,大手却被她紧紧捉住,搁在自己冰凉到惨白的唇瓣上,颤抖着,亲吻着,“哥,对不起,对不起,心雅骗了你……在新西兰的时候,其实我有接到小麦姐的电话,但是我骗了她……对不起,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好后悔,我知道错了,我好害怕,好害怕你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我……哥,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弃我,好不好?”
叶心雅是何其的聪明……
这种时候,又还有谁狠得下心来怨谁呢?
小麦看着眼前这悲怆而又让她心揪着直痛的一幕,终于,忍不住的,退出了房间,留了一室的安静给里面的人儿……
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她识趣的退离出去,那样,她的心,或许没那么痛!
阖上门,小麦倚在冰凉的墙壁上,与里面的那一双人儿,只有一墙之隔。
里面,或许是温暖的……
而她这里,冷得让她不住发抖……小麦真的不知道,自己之于里面的那一双人,算不算个真真实实的第三者!明明他们那么相爱,为何,自己却偏偏要挤在他们中间呢?
心口,闷得有些让她难以呼吸!她该,试着去放弃吗?放弃这段……从来就不属于她的单恋。
凌晨两点——
暗夜里,公孙小贺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略显疲倦。
一贯凌厉的五官,在夜幕的笼罩下,褪去了些许幽冷,多出的却是几分深沉。
他坐在那里,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
烟雾缭绕,将他深深笼罩,幽邃的眼眸中越发深沉而晦暗。
“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小麦走至他的身边,轻轻拿过他唇间的烟头,毫无一丝商量的余地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还没睡?”对于她的动作,公孙小贺没有发怒,只哑着声音问她。
“恩,睡不着……”
这样的夜晚,她又怎能安眠呢?
“心雅呢?好些了吗?”
“恩!没多大问题。”
他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苍凉,似背负着太多的情愫。
他宛若是习惯性的又想点烟,却看一眼身旁的小麦,最终作罢。
“那你别太担心了。”小麦宽慰他。
其实,他们俩比谁都清楚,叶心雅自杀,铁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她这么爱你……”
没想到,她叶心雅可以用生命爱着这个男人!
那么她呢?她颜小麦对公孙小贺又是怎样的爱呢?
小麦想,如果非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话,或许她不会表述,但她知道……在这个世上,会忘了呼吸,也不会忘了爱他!
是啊!爱他,仿佛就像是呼吸、吃饭、睡觉这样一般,自然而然的就存在于她的生命中了……
“之前的事……”小麦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似还有些羞赧,却故作轻松道,“我们俩都失控了!我知道,是那碗汤的缘故,所以,我不会在意的!”
是啊!她不忍让他为难,所以……她就假装不在意吧!
都说时间可以磨平一切的伤痕,那么,公孙小贺,它可以磨平我对你的爱么?
“我没有放在心上!”他接口,有些心烦意乱。
他的答案,小麦明明早已在预料之中,然而心,却还是沉了又沉……
半响,只觉凹陷的沙发,忽而弹起。
公孙小贺起了身来,似要走。
“早点睡。”他淡淡的叮嘱一声,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的情愫所在。
“公孙小贺!”
忽而,小麦出声叫住了他。
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看她,“有事?”
小麦犹豫了一下,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为什么?你们俩明明这么相爱,你为什么还要同我结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成为你们之间的第三者……”
小麦搁在身前的手,阵阵紧握。
公孙小贺沉默了很久……
久到,小麦以为他不会有答案了……
“你不可能成为我们之间的第三者!还有,颜小麦……”
他忽而,转过身来,看她,目光深沉,“以后请你离我远点!”
这不是请求,而是警告!
他的眸光里,那种对她的厌恶,无所遁形……
是!他讨厌那种为了这个女人而失控的感觉!
他不想让这种感觉……越陷越深!因为,那于他,只会是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他的警告,以及那抹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细菌一般,狠狠的啃噬着小麦的每一个细胞……
她立在那里,怔怔然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
疼痛掩在胸口,翻江倒海,钻心的痛!
其实,她多想问问他,报纸上的新闻是真还是假……
可如今,这些问题,问了还有意义吗?
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说了……
以后,请你离他远点!
那夜,如同一个奢侈的梦……
梦醒,人醉,心,疼!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却又不似从前……
她与他的交集,较于从前,似乎更少了些!
不知是他刻意避着自己的缘故,还是其他,每天小麦还在床上,他已出门去公司,夜里小麦睡下了,他才回来,所以,大多时候他们只在公司见面,但见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即使照了面,也最多不过一声招呼,甚至于有时候连寒暄都没有!
果然,正如他说的那般,离她,远远的!
夜里——
小麦同季笙歌逛街回来,途经公司时,不过只是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公孙小贺的办公室,却意外的发现,办公室的灯竟然还亮着。
他没有回家!
“师傅,麻烦你靠边停车。”小麦鬼使神差般的让出租司机将车停了下来。
站在公司楼下,看着三十六楼那晦暗的灯光,小麦犹豫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明明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显了,自己真的还要恬不知耻的贴过去吗?
颜小麦,放弃吧!
她的心里明明是这般想的,然而,她的双腿却早已不听使唤的步入了公司大门去。
站在电梯里,随着那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小麦的一颗心,越渐紧张起来。
手心,溢满着薄汗,心跳如擂鼓。
待会见到他说什么呢?难道说是为了专程来看他的?他定会不开心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大开。
小麦一怔,心跳愈加急速起来。
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方才踏出了电梯,揣着复杂的心境,惴惴不安的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三道沉重的敲门声在过分寂静的厅中响起。
“谁?”
办公室里传来警惕的问话声。
小麦深呼吸一口气,轻应,“是我。”
电脑前的公孙小贺,微微一怔。
清冷的视线下意识般的投向那张还未推开的门,冷峻的剑眉微皱,明明是想拒绝她的入侵,却不由自主的回道,“进来。”
门外,小麦长松了口气。
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公孙小贺坐在那里,正专注的忙着手中的事情,甚至于,她进来,他连偏头扫一眼她亦没有!
冷峻的侧颜在幽幽的灯光映射下,越发凌厉几分。
“有事?”
见小麦不出声,他冷冷的问她,亦不抬头。
“没……没什么事……”小麦答起话来,有些吞吞吐吐,“我……只是回公司拿点文件,看你这里还亮着灯,所以就进来看看,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公孙小贺沉默了很久……
隔了好半响,才道,“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出去吧!”
低沉的嗓音,冷冷淡淡的,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感。
小麦一楞。
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下逐客令,心底不免有些涩然。
强撑起一丝笑意,问他,“快十一点了,还没忙完吗?”
公孙小贺敲着键盘的手指蓦地一僵,隔了好半响,才抬头,冷凝的视线对上小麦的笑颜,“你打扰到我工作了!请你出去。”
从她进门,开始呼吸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完完全全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的语气,依旧淡漠如常。
然,听入小麦耳底,却如同那冰棱子一般,一根一根,狠狠扎在她的心口上。
又冷,又疼!
小麦耸耸肩,尽可能的忽略他的冰冷,在一旁的休息沙发上坐了下来,兀自决定道,“既然你还没忙完,那我在这里等你吧!”
电脑前的公孙小贺微微一楞,漆黑的眼潭深邃几分,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小麦见他神色异常,忙掩饰道,“你别误会,这么晚了,这边很难打到车的,我坐你的顺风车回去比较方便!”
所以,她好心的等他,其实不过只是为了能搭一程他的顺风车?!
幽暗的眸子越发沉了沉。
他不再多说什么,兀自忙开。
小麦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旁的商业杂志。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
沉浸在工作中的公孙小贺似被某种异样的抽气声给吸引,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声源处,冷峻的剑眉拧做一团,“颜小麦,你在做什么?”
沙发上,就见她蜷在那里,小手儿抱着头,不停的揉捏着,清秀的眉宇似因痛苦而拧成了‘川’字,一贯水润的红唇此刻看起来有些异样的苍白。
“颜小麦,你到底怎么了?”
见小麦不答,他似有些丧失耐心,浓眉敛得更深。
有薄薄的细汗至小麦的额头上渗出来,苍白的唇瓣紧抿,半响才回他,“我没事,老。毛病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她不想自己打扰到他。
痛楚,从太阳穴,一直往头顶灌过去,整个头部宛若是要炸开一般。
“颜小麦,你是不是头痛?”他偏头,看定她,眉宇间藏匿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是……”
小麦点头,贝齿因痛而紧咬着下唇。
意料之外的,公孙小贺起了身来。
迈开修长的双腿,往沙发上的小麦走去,“躺下来。”
他淡淡的命令着,语气中似没有太多的波澜,然那份威慑力却不容置喙。
小麦错愕的看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的配合着他躺了下来。
来不及待小麦反应过来,就见他高大的身躯缓缓的蹲了下来。
俊美无俦的面庞在小麦的眼底陡然放大,有那么一刻,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忽而,只觉头部被一双微凉的大手轻轻托住,手指略有节奏的,开始游离于她头部的每一个重要穴位……
指间的力道很柔缓,然那股劲气却似直达小麦的心底……
她睁眼,懵懵然的看着眼前离自己不到半米距离的俊逸面庞。
明明是做着如此温柔的事情,然他的脸,却依旧冷凝得宛若被冰霜覆盖着一般。
小麦的心底,丝丝感动。
“谢谢。”
她的头部,因他的按摩,疼痛仿佛一瞬间减轻不少。
“你偏头痛总这么严重?”他敛眉问她。
“偶尔。”小麦垂下眼帘……
公孙小贺冷哼一声,有些讥诮,“最好不是只在我面前才尤为严重!”
这话的意思是,她在他眼前做戏?
小麦有些置气,“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来!”
公孙小贺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缓下来,然盯着她的目光却从起初的冰冷渐渐温和几分。
小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工作呢?”小麦有些歉意。
“你觉得呢?”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差。
“对不起啊……”
公孙小贺薄唇紧抿着,缄默。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然而,却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四目中,悄悄滋长!
办公室的温度,越来越高……
而小麦头部的痛楚,也越来越轻缓。
“哥,我就知道你还没回家……”
忽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道娇小的身影欢快的闪了进来,然而,在看清眼前的那一幕时,还未来得及淡去的笑容,瞬间僵硬。
眼前……
那个从来只对她和颜悦色,从来只对她温宠至极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委身自己蹲在沙发前,给沙发上那个躺着的女人……按摩!
他那样一双指点江山的宽厚手掌,怎么可以用来跟这种女人按摩?!
他……怎么会用那种柔情的眼神盯着颜小麦……
他,怎么可以!
“你们在做什么?!”冷冷的质问声,噙满着受伤,出至于叶心雅微颤的唇瓣间。
“心雅?”公孙小贺敛了敛眉,起身。
小麦怔怔然的看着门口受伤的叶心雅。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公孙小贺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近叶心雅。
“哥,你怨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对不对?”叶心雅纯真的眼底全然都是受伤。
“心雅,你想到哪里去了!”公孙小贺的语气,加重几点,隔半会,又缓下来,似无奈,又似担忧,“别闹了,告诉我,这么晚,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伸手,似要去牵她。
然,叶心雅的步子往后退了退躲开他,盈水的眼眸微微泛红,“哥,你……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吗?”
“心雅……”公孙小贺微微蹙眉。
叶心雅如水般的眸子,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麦……
眸光还似闪烁着某种小麦猜不透的复杂情绪,然下一瞬,她的唇角似……有一抹,笑意?!
小麦想,一定是自己会错了意!
“哥,既然你这么忙,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叶心雅含泪说完,下一瞬,不待公孙小贺回神,她早已奔离出去。
“心雅……”
公孙小贺作势要追出去。
“公孙小贺!”
沙发上,小麦叫住了他。
有种直觉……叶心雅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想要将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身边带走!一定是刻意为了想要告诉她,这个男人永远不会丢下她叶心雅不管的!
公孙小贺的脚步,微微顿住。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沙发上,响起小麦低低的问话声,语气中藏匿着一种让人心揪的伤痛。
头,痛欲裂!
“心雅有夜盲症,我不能放任着她不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却忽而,转向她道,“在这里等我!”
他盯着小麦的目光,写满着坚定与认真。
下一瞬,迈开步子,追了出去。
他,终究还是走了……
那一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麦只觉心口如同被搅拌机碾过一般,瑟瑟作疼!
她与叶心雅之间的较量,不过只是自己自视过高,以卵击石罢了!
公孙小贺又怎会在意她呢?!
小麦自嘲一笑,不齐头部的疼痛,强撑着自己起了身来。
楼下——
公孙小贺才一追下楼,就见叶心雅蹲在不远处的地方,小身子可怜兮兮的蜷缩着,头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着,隐隐作泣。
看着她那抹熟悉的小身影,公孙小贺紧张的心弦瞬间松懈几分。
迈开长腿,走近她,心下一阵疼惜,“心雅,蹲在这里做什么?来,起来!”
他伸手去拉她。
“哥……”
地上的叶心雅,起了身来,含着泪水一头砸进了公孙小贺的怀里,“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任着我不管的!”
所以,她乖乖的蹲在这里,等他下来。
公孙小贺下意识的抬头看一眼上方,心掠起一丝异样的悸动,似要轻轻拉开怀里的叶心雅,然而,脖子却被她抱得紧紧地,“哥,不要推开我!不要……”
楼上,小麦站在落地窗前,借着路灯,她模模糊糊间看见了楼下那两道紧紧相拥的斑驳身影……
如果她也患有夜盲症,此刻的自己,心底会不会好受些?
“心雅,我送你回去。”
公孙小贺轻轻拉开怀里一会哭一会笑的叶心雅,心绪竟是史无前例的凌乱,“以后这么晚了要出来就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去接你。”
“好!”叶心雅收了眼泪,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哥最关心的人还是我!”
“当然!”公孙小贺弯了弯唇,不管出于哪种爱,他都应当无条件的对她好!即使做不了情人,但,她是他的妹妹!亲妹妹!
“哥,待会你陪我看碟片好不好?我最近新买了好多电影碟,可惜都找不到人陪着看!”车上,叶心雅挽着公孙小贺的手臂,头倚在他的肩头上,不停的撒娇。
“心雅,哥手上还有个case没完成,今晚可能不能陪你一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