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金銮宝殿内,老皇帝一袭龙袍端坐上方,眼帘微垂注视着下面的臣子。近日来的黔城水患让他面色憔悴不少,但是那双同宫晟天如出一辙的碧绿眼眸,一如既往地幽邃深沉。
“起奏皇上,臣有要事启奏!”兵部侍郎站出来说道。
老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讲!”
“谢皇上!”兵部侍郎对着老皇帝拱手一拜后,才用激昂的声音说道“启奏皇上,根据探子来报,黔城大雨已经过去,大堤修复也进入尾声。臣认为皇上应该下指令定山王撤兵,以防士兵扰民,另外派遣官员前去接管黔城,帮助百姓进行灾后重建工作。”
“哼!”老皇帝细不可察的冷冷一哼,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百官之首的丞相“木丞相,这事···你怎么看?”
“回禀皇上。”木丞相从百官中站出来,年近六十的老人因为保养的得当使他看上去不过是五十左右的岁数,头发黑而亮,身子挺拔,站在大殿中央如同一个武将,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老臣认为兵部侍郎言之有理。王爷派人遣兵是为了黔城水患,如今大水减退,士兵在留守黔城一来加剧百姓负担,二来不利于兵民关系,三来···”木丞相迟疑了一下,看了眼上方的老皇帝之后才继续说道“三来,士兵迟迟占据黔城,会让臣民误解···王爷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老皇帝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宫晟轩“老大,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宫晟轩从兵部侍郎一开口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听到老皇帝的问话之后犹豫了一下,才站出来说道:“回皇上,儿臣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需要进一步调查才可以下结论。”
“哦?”老皇帝来了兴趣,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份意味儿“你觉得···怎么非同小可?”朕倒要看看,公子言对你的点播,你究竟悟了多少?
“回皇上,如木丞相所说,三弟派遣士兵是为了黔城水患,如今黔城放晴,大水消退,理应让士兵归回原处。但是···黔城官员在这场水灾中非死即伤,留存下来的多多少少也都是有罪之身,黔城如今全靠三弟在支撑。除此之外,儿臣昨日询查了资料,按照往年的惯例。黔城雨季需要月末才能消退,如今不过是月中,所以水灾是否完全过去一事还需商榷。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黔城百姓的安危。所以,儿臣认为应该进一步调查,再决定是否退兵。况且,水灾过后百姓情绪不稳,极易发生暴动,由三弟带着士兵镇守,也可保黔城一安。”
“哈哈哈哈!好!”老皇帝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看着下方侃侃而谈的儿子脸上一片自豪“轩儿能够以小见大,深思熟虑这么多,可见没白下功夫!朕很欣慰!”
“谢父皇夸奖!”宫晟轩激动地跪在地上,眼中雀跃着兴奋的火花。而站在他身后的宫晟宇面色却微微有些着急。父皇一直都是老大老五的叫着,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切过?难道父皇真的要······
“轩儿啊,你先起来回话。”老皇帝无视大殿中央木丞相和兵部侍郎微变的脸色,直接亲切的对宫晟轩招了招手,见他起身之后,才开口道“轩儿,你刚才说的的确是朕心里想的。只是···”老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深邃“士兵囤积黔城毕竟也是一件大事。木丞相所说的···不得不防。”
父皇这意思是说···其实他也对老三别有深思了?
宫晟轩微垂的眼眸流光一闪,然后开口道:“父皇如果真的担忧三弟别有用心,不如一边派人前往黔城协助监管三弟,一方面下下定额,将黔城士兵控制在一定数量。这样一来可以以防三弟别有二心,二来也不会影响黔城灾后工作。”
“嗯。”老皇帝脸上再次露出满意的表情。经过公子言这一段时间的提携,老大倒是越来越成熟稳重了,想问题也比以前全面周到,关键是···老皇帝扫了眼面色微微有些难看的李家家主,眼底划过一丝冷光,老大要是按照这样的状态发展,能把这群老东西压下去也说不准。
“老五,你怎么看。”老皇帝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雀雀欲动的宫晟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一阵时间,老五的确改变很大,只是和老大比起来,终究是欠了点儿火候。虽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这个浪子回头···回的有些晚啊。
“回父皇。”一直等待发言的宫晟宇见老皇帝终于注意到他,连忙激动地从队列中走出来“儿臣同大哥想法略同。只是儿臣认为,朝中一些大臣未免把三哥想的太坏。如果三哥并无二心,朝中贸然下达这般指令,反而会更加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可是五殿下。”木丞相看着渐渐脱离手中,愈发不受控制的外孙,眼底划过一丝冷光“不管定山王究竟有没有二心,有些事我们不得不防。”毕竟那个人···真心不好捉摸。
“木丞相,本殿下没说不防。”想起这几日来他对自己的连番刁难,还有黔城那里给自己捅的篓子,宫晟宇对他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么尊重起来“本殿下的意思是说,如果朝廷要下达指令,那么必须要注意一下措辞,别再偷鸡不成反被蚀把米,没有安抚民心反而激怒了军民关系。”
“你!”木丞相瞪眼,想要发火那边老皇帝却轻笑出声“看样子最近老五也很努力啊。”虽然说得不如老大深刻,但和以前相比,果真是长进了不少。
“回父皇,儿臣早已下定决心痛改前非,虽然还比不上大哥,但是儿臣会努力的。”宫晟宇适时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见老皇帝点了点头,这才沾沾自喜的站了回去。
“亏你们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看待问题,竟还比不过朕的两个孩儿!”被自己儿子给欣慰到的老皇帝忍不住炮轰起下面的臣子来“你们只看到了老三私自遣兵,怎么没看见那些混账的黔城官员?难道你们以为朕不计较这件事就过去了吗!”老皇帝啪的一声拍在龙案上!吓得下方臣子们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老五!”老皇帝两眼一瞪,完全没有方才的愉悦“你给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堤出现裂痕竟然隐瞒不报?难道非要等到大水冲到京城这些个官员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回禀父皇,那张的全的确是儿臣的人,但是···但是他这般行为的确不是儿臣所指使的啊!儿臣也是冤枉的,是被他们蒙骗了啊!”老五一听老皇帝要算账,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解释,只是老皇帝根本不看他,而是又看向了宫晟轩。
“老大,如果朕没记错,当年负责查看大堤修复巩固工程的···是你的人吧。”
“确是儿臣的人无疑。”不同于宫晟宇的求饶解释,宫晟轩的气度倒显得大方坦然起来,他这般自揽罪名的事不仅让老皇帝斜眼看去,大殿里的大臣们也纷纷投去诧异的目光。就连李家家主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外孙。
“父皇,那顾明渎职之罪儿臣不会为他辩解,但是三年时间大堤经过风刷日晒有所损伤也是在所难免。况且如果黔城水灾真的要怪罪的话,守城的张大人有不可推卸之责,如果他没有隐瞒不报,恐怕黔城水灾远没有现在这般严重。儿臣并不是在为自己便捷,儿臣只是希望父皇下旨,让儿臣亲自彻查大堤一事,如果罪过真的在顾明,儿臣自会将此人秉公执法,绝不姑息!”宫晟轩早就的到了公子言的提醒,别一昧的把错误推卸,有时候自揽上身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果真,他这番话说完之后不仅老皇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深意,就连满朝的大臣也颇有刮目相看之意。宫晟轩虽然不明白他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说都说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嗯。还算是有担当。”老皇上沉默了半响后,突然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你的心里话,不过你敢说出来···说明你还算是敢作敢当!”
这代表他通过了?
宫晟轩默默的吞了口吐沫,再一次坚信公子言说的就是对的,公子言果真是他的福星!
“既然你这么有担当。那么朕···就允了你!”老皇帝的话让一群人纷纷惊大了眼,而宫晟轩却高兴地再次跪地,刚要领旨谢恩,就听见老皇帝说道“不过你可要好好处理,要是办砸了,朕决不轻饶!”
“儿臣定会秉公执法,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嗯。”老皇帝点了点头,刚要挥手退朝,就看见大殿外一个传信官跑来。
“报!启禀皇上,定山王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老皇帝眉头一皱,难道是发生了暴乱?“快呈上来!”这些年能让老三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不多,难道黔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皇帝惴惴不安的拆开信件,底下的大臣们也都一个个面带忧色,难道黔城暴动了?难道定山王没有——
“混账!”就在台下的众人纷纷胡思乱想时,上面的老皇帝却突然气愤的一掌拍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目瞪口呆不知所然的群臣们更是眼冒火花“怪不得你们一个个催促老三回来退兵!原来一个个都打的这个心思!”
额······
群臣依旧是一脸呆滞,完全的状况之外。倒是木丞相等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没由的大变。
“哼!看样子你们有些人已经猜到了。”老皇帝注意到台下几人变了脸色,冷冷一笑“老三的来信只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在那些黔城官员的府邸里发现了不少账本,里面记录了这些年的金银交易,而里面···有不少在座人的名字!”
“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
“······”
“不仅如此···”老皇帝无视底下人的求饶声,继续说道“老三说那里面的交易还包括三年前朝廷发派下去的修筑大堤的银两······”
原本面无表情的木丞相此时脸色也变了,不过和其余人相比,他还是镇定的多,只是一双眼睛却摇摇晃晃,明显也是心底波澜骤起!
那些个蠢货!
“而这不是最可恶的。”老皇帝将手里的纸张紧紧地握在手中“老三说前几日他受伤并不是因为洪水冲击,而是因为有人在趁机刺杀他!”
“啪——!”老皇帝再一次一巴掌拍在龙椅上,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盛怒来形容,指着下面跪了一地的群臣,就是一阵痛骂“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为了隐藏自己的龌龊事,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无视黔城水患!你们···你们简直是罪大恶极!罪至该诛!”
“皇上息怒!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啊!”
“······”
“怎么?你们还冤枉了?老三信上说了,那账本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不日就送达皇城···朕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还准备怎么狡辩!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下朝后,宫晟轩和宫晟宇照例前去御书房请安,只是老皇帝正在气头上,看见他们并没有和颜悦色,在痛骂他们用人不当之后就让他们滚回去了。两位皇子本想来探探那信件的内容,谁知却碰了一鼻子的灰。两个人出了御书房后,就一个个的泄气了。
“大哥行啊你!”一远离御书房的地界,宫晟宇就和宫晟轩算起账来“你早朝的话什么意思?准备让事情全都让小弟来背是不?”他虽然反应迟钝,但是不傻,宫晟轩在早朝上的华分明就是想让他做冤大头!
“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宫晟轩见这个弟弟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计较究竟是的过错大,一时间头痛不已“你知不知道那账本一到父皇手里,我们就全完了!”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上面记录的名字绝对有他底下的人!
“哼!”宫晟宇依旧气愤不已,但是宫晟轩说的是实话,这次真的是···玩儿大了“那你说准备怎么办?不过虎毒不食子,父皇现在就我们两个···应该不会···”宫晟宇还在异想天开,认为父皇为了子孙后代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愚蠢!”宫晟轩再次愤恨不平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没事的就我们两个,不代表父皇只有两个儿子!你以为老四死了吗?”如果父皇气急了,重新重用老四,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宫晟宇一听这话慌了“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啊!”老四好不容易弄下台,可不能再让他起来了啊!没了后台的老四肯定会听父皇的话,比他们这些还有母族牵制的人···好摆布多了!
“还能怎么办?”宫晟轩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扫了扫四周的花草,眼底划过一丝流光“父皇正在气急上,按照这些日的观察,父皇肯定会派人去找公子来谈话,只要我们——”
“可是父皇不是不让我们——”
“偶遇的话父皇也不会说什么。”宫晟轩已经打定主意去找公子言,因为他认定现在只有公子言可以救他。所以不管还在原地犹豫不定的宫晟宇,大步朝公子言来御书房必经之路走去。宫晟宇见他这个样子,不甘落后的也跟了过去。结果,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母后,你怎么在这里?”宫晟宇看着亭子中坐着的深宫妇人,一脸的惊愕,再撇到另外一边时,又连忙行礼“儿臣见过贵妃娘娘。”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母妃。”
“都免了,免了。”皇后和李贵妃见自家儿子找来,眼底划过一丝流光。让他们起来之后就纷纷招呼人进了亭子。
“母后,你怎么来了···”宫晟宇看了看自家母后,又看了看坐在两位两位妇人之见,面色淡然从容不迫的公子言,一头的雾水。到是宫晟轩一眼看明白,知道这是母妃听说了早朝的事情,所以代替儿子来向公子求助来了!
“本宫看着今儿个天气好,所以约了李贵妃出来转转,结果看见公子正在这亭子里赏景。我们二人思量着自从公子进宫一直都没有好好招待,所以就冒昧过来搭个话儿,尽尽地主之谊。”皇后娘娘浅笑盈盈,将一场精心谋划的见面说成意外的偶遇,并且美名其曰为尽地主之谊,这借口,就是让老皇帝听到,估计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原来如此。”在皇后眼神的暗示下,宫晟宇也猜到了自家母后的良苦用心。对着她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后,才面带笑意的看向公子“公子,母后贸然叨扰,望公子见谅。”
“五殿下客气了。倒是两位殿下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公子言目光淡淡,浅笑如水,手持银扇坐于亭中端的是面色如玉,淡若神祗,他这般气魄从容,落在宫晟轩眼底,竟让他一路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公子,我们的确有事想和公子探讨。”宫晟轩上前一步,说完之后瞥了眼自己的母妃,李贵妃立刻会意的从位置上起身“既然你们有正经事相谈,我们就不打扰了。皇后娘娘,我们去别处转转吧。”
“也好。正巧我宫里人新弄了几个花样,你去瞧瞧?”
“呵呵,好。”
“······”
两位后宫大佬你说我笑的携手离开了,剩下亭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公子。”终究是和公子言混熟了,宫晟轩也不扭捏,直接从公子言身边坐下,把早朝的事情给他简单的说了一下,顺便表达了自己求助之心。
“你说···定山王遇刺?”公子言惊讶的挑眉,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父皇怀疑···是朝中人干的。”
什么朝中人,压根就是在怀疑你们吧!公子言瞥了眼欲言又止一脸不好意思的宫晟轩和宫晟宇,默默地在心底为宫晟天点了个赞。
傲娇货这一招,简直是出其不意,屎盆子扣得漂亮啊!有证据有动机,解释只会让老皇帝误解的更深,还顺便解释了自己为何前期没有把伤口表明,因为前期只是猜测,此刻有了证据才···啧啧,这腹黑这智慧···干得漂亮!
宫晟宇见公子言沉默了,以为他们只顾私利把大义丢弃一旁,立马慌了:“公子,我向你保证,刺杀这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晟轩也像公子保证,这件事与晟轩无关。”宫晟轩也是一脸的急迫,因为公子言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则底线,要是被他误解了他枉顾百姓性命只谋私利,定然会勃然大怒!搞不好不理睬他都有可能!
废话,当然与你们无关,宫晟天这是在陷害你们啊!
知道实情的公子言见两为皇子拼命的洗白自己,心底觉得好笑,但是面上却淡漠如冰:“两位殿下可以保证自己无关,但是能保证下面的人一样无关么?”
“这个······”
“额······”
两个人瞬间尴尬了,的确,如果下面的人真的有些小动静,他们还真不清楚,再加上外公家,难道···这件事真的是瞒着他们做的?
“殿下,不管这件事究竟与二位有没有关系,二位都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皇上现在处于盛怒之下,如果你们再百般推辞反而只会让龙颜更加大怒。”
“可我们——”
“我知道二位心底有冤屈,但现在不是洗白自己的时候。”公子言抬起扇子,打断了宫晟宇的话“经过这段时间,想必二位已经清楚了皇上心里的想法。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契机。”
“公子是说···”宫晟轩微微眯眸,神情若有所思。
“二位殿下,想要成功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本公子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说完,不等他们二人回话,起身就离开了。
“大哥,你说这公子···是什么意思?”宫晟宇看着公子言远去的身影,慢慢把目光移到身侧静默不语的宫晟轩身上。
“还能有什么意思?”宫晟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公子是让我们大出血呗。”说罢,不等宫晟宇有什么反应,径直拂袖离去。
“你以为老子不明白?”看着宫晟轩快步离去的身影,宫晟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后愤恨的扭头看向亭外的湖水。
湖水涟涟,壁荷初冒,一副春意盎然的活力图片。却没让宫晟宇心情有半分的好转。
再剪!再剪特么的老子就没人了!
不是不明白,特么的,他是舍不得啊!
······
或许是真的被气坏了,老皇帝这一次竟然没有传唤公子言,而是自己带着老太监登门拜访了。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
“公子,朕决定了!”
正在煮水泡茶的公子言闻声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不明就里的抬起头,看向一脸愤怒和坚决的老皇帝:“皇上不如···先坐下说话?”就凭这脸上的火光,估计她这壶水···有些不够用。
“公子,朕已经决定了。”坐下后,老皇帝又重复道“抓住这次机会,给他们一个痛击。”深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容动摇的果敢和坚决!
正在倒水的公子言依旧淡漠不语,面无表情,等到茶水泡好,将茶杯推至老皇帝面前,这才缓缓开了口:“皇上指的是···四大家族?”
“嗯,没错!”公子言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随性之处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抹安然与高贵,让老皇帝看完之后心里竟没有刚才那么气了“早朝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老三发现了他们来往的账册,虽然不知道遇刺一事究竟是谁做的,反正也逃不开他们两派。朕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就算是不能一举歼灭,也要给他们一个重创!”让他们没有几年功夫,好转不起来。而到时候,新帝也已经成熟,这些人···也就不足畏惧了。
“皇上既然有了想法,那么去做就是。”公子言擦了擦手,面容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是为何在下看着皇上···似乎依旧面露迟疑?”
“公子···当真不知?”老皇帝一边用杯盖撇着茶叶,一边斜眼朝公子言看去。
“有取必有舍,后世之评不管如何描绘,四大家族的所作所为民间百姓心中皆知。人人心内都一把直尺,不管他的标准如何,基本的善恶是非,还是都明白的。皇上只关注眼下之名,为何不往长远处去看待?”担心死后被人说鸟尽弓藏,置君臣情义于不顾,却不想想,万一四大家族以后谋反成功,这历史又该怎么描绘他的昏聩!
“往长远处看···果真是朕想得太多了么?”老皇帝捧着茶杯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公子言压低声音道“关于四大家族一事,公子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皇上。”公子言的表情微微有些无奈“这种事情皇上还是去问自己的亲信较好。在下归根到底,不是朝中之人,朝中之事实在是不便插手。这些日皇上对在下说的,在下也全当皇上饭后消遣之乐。”
“公子言··你···你还真是······”老皇帝没想到公子言竟然这么回复他,一时间又气又乐,最后还是认命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朕就不难为你了。不过黔城屯兵一事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别给朕推辞,也别说老大已经表达了什么的,朕就想听听···这件事,你怎么看?”
“为上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真的难以决策,不妨明察暗访,寻得实情。现在朝中所说,不过是众人猜测,皇上不如派一个信任的大臣前往黔城,一来协助王爷,二来监督调查黔城真实状况。等实况到手,皇上再决定也不迟。”
“这么说···还是需要派一个人去了。”老皇帝陷入了沉思,不是他犹豫不决,而是派去的人手实在是难以抉择。现在朝中大臣分为三派,老大、老五还有中立,老四的一派基本上已经完了。中立那一派为了避免祸事经常装泥塑人,所以这个人选,还真是难以抉择。
“皇上是在思考所派人选吗?”公子言话刚落地,老皇帝就看了过来“公子可有什么看法?”
“在下听闻,皇上将大堤一事交给了大皇子,那么不妨···把暗访协助一事交给五皇子的人吧。”相互牵制,再加上宫晟天,同流合污这种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嗯!说得对!”老皇帝兴奋地点点头,看向公子言的眼神越发的微妙“怪不得老大他们一有事就来找公子,和公子谈话,真的是给人以眼前一亮之感啊!”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脸上一片愉悦。而公子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一抽。
你妹的,你儿子找我干活好歹还给个工钱,你呢?直接剥削劳动力好不?
“行了!朕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这茶···朕改日再好好品味!”
“皇上一路走好。”
“嗯。”
老皇帝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公子言让人把茶具都给撤下去之后,才招了招手让一只藏在暗处的墨羽出来。
“老皇帝派人南下,你们爷朝中肯定有人,让他们机灵点儿,见机行事。别被别人看出来什么。”
“是!”
“如果争取不得,那么就别强求。”见墨羽不解的看着她,公子言冷冷一哼“这份差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份苦差事,谁去都要被褪层皮,你们爷的人到了那里该演的戏也要一场不动的演下来。所以让他们自己好好商量,确定要不要南下,不行的话就让其他两派的人下去,到时候处理起来也方便。”实在不行杀了就是,要是找自己的人,估计还要瞻前顾后京城里的家人,仔细想想,不去···最好!
“属下明白,属下会把这些话带给他们,等他们商讨完之后再来回禀公子。”
“嗯,去吧。”
“公子,老皇帝这边采取行动,那我们···”小虎咪咪一笑,神情微微有些雀跃。
“我们按兵不动。”公子言一句话灭了他的所有幻想“我们的任务是坐镇皇城,让他们没有心思去顾及黔城。你要是实在闲的厉害,就去拾掇拾掇大皇子和五皇子他们,别让他们闲着没事往我这里跑。真以为我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是!属下遵命!”虽然没有想象中精心刺激,但是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废的是脑子,干起来同样让人心情澎湃!嘿嘿,他终于不用闲的长蘑菇了!
“小狼。传话给魅儿,让她去帮帮清航。”老皇帝这边儿一动手,傲娇货那里估计动作也快了。她的要提前把物资什么的给他准备好“顺便让她告诉清航,这是一个起身的大好时机。让他自己掂量着办。”灾后捐助什么的最容易获得众人的同情和支持,以后苏家再起势也就有了借口。另外,让魅儿去帮助清航,顺便也在表明这是单纯的灾后捐助,也就不会有人相信背后的猫腻,毕竟她和宫晟天不合闹得沸沸扬扬。此举只会让人觉得她深明大义,名声鹊起,却不会让人以为她和宫晟天背后有什么勾当。至于以后真相大白···呵呵,那只能怪旁人认人不清,把她这大尾巴狼误认为单纯小白兔啊!
当晚,公子言就修书一封连夜传给宫晟天,告诉他朝中的最新动态以及老皇帝的计划,叮嘱他时间不多,记得加快动作但也要小心为上,顺便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思念之心和对那日一吻的深深怀念。结果就是正在吃早饭的宫晟天在打开信件的那一刻立马气的摔了筷子——
“亲爱的天儿宝贝:数日不见,可有思爷?如若思我,爷甚欢喜,如不思我,爷很伤心。自那日一别后,每逢夜深人静、孤身一人之时,爷总会忆起那日长榻之吻,卿之羞涩,卿之味道,卿之触感···历历在目,回荡在心,回味无穷,难以忘怀。但最动心弦之处实乃卿之睡颜,长睫闭阖,唇嫩欲滴,娇憨可人,差点没让爷缴械投降,化身为狼!拥之入怀,以求长乐同欢之事!”
“轰——!”
饭桌顷刻间化为灰烬,墨白站在门口看着突然间暴走的王爷,一张脸面无表情。
这气的,难道公子爬墙了?
“天儿宝贝,俗话说得好,气大伤身,火大伤肺。凡事多往好处想,就会发现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迈不过去的。你之所以没有迈过去,是因为你压根还没有看开。爷对你如此念念不忘,正说明你的魅力很大,让爷乱花渐欲迷人眼,只为你留清白身!这是好事,你气什么?”
好你妹!
宫晟天本以为这么厚厚一打纸,肯定是朝中消息很多,结果呢?
娘的全都是废话!
宫晟天懒得再理会那个就是在信里也不忘耍流氓的混蛋,直接快速的把目光锁到正经事上。还好那混蛋还算是公私分明。耍起流氓来一点儿脸皮都不要,说起正事来也一样不落。把朝中近来发生的,他所能设想的全都一一表达清楚了,让他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没待在朝中却把朝中所有的事情一一掌控于心。就连老皇帝南下派遣的官员,在心里也摸了个大概。
“这混蛋要是这么一直上道,该有多好。”看到公子言在信中的分析见解,宫晟天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要不是知道这混蛋神色正常,他非要认为那混蛋是故意的!
厚厚几张纸,宫晟天看得很用心,有时候还会停下来思索一会儿,以致于看着看着,就忽视了某人有始有终的特色。
“天儿宝贝,以上就是朝中近几日以来的重大事件,其余的比如说礼部侍郎又添了个小外孙什么的,爷就不在信里一一列举了。等你回来之后,咱俩在花前月下,烟雨画船中一一商讨,顺便再回味一下那日长榻之吻,睡颜之娇。爷知道你最近烦心事很多,难免颜值受损,神态沧桑。但是爷绝不是喜新厌旧,只看颜值的粗俗低下之客,天儿宝贝只要保持身材健硕、皮肤细嫩柔滑有光泽,爷就绝不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半夜爬墙,偷看妖月洗澡等事,虽说妖月那身材爷该看的基本上都看完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若不离不去,爷必生死相依!你若自暴自弃,爷立马爬墙偷鸡!最近收情书收到手软,看美男看的眼花缭乱。事儿不大,天儿宝贝自己看着办。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不断有宫女太监自荐枕席的公子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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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偶又食言了,这个时候才发过来。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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