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快速离去的钢牙,鬼以目光远送着他消失在森林中。
良久,确认了钢牙没有回来的意思,健壮的鬼像是松了口气般,倚靠着还在燃烧的墙壁就坐了下去,奇怪的是,那火焰仿佛没有温度一般,竟然没有灼烧到鬼。
“呼哧,呼哧……”
健壮的鬼急促的喘息着,而胸膛更是如同是风箱一般,快速起伏着。但这急促喘息却蕴含着奇妙的韵律感——这简直就是在奏响一曲乐章!
随后,健壮的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水,不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正常体型的男子。
“呼哧,呼哧,还好将他吓走了,我的幻阵差点就撑不下去了。说起来,我不过是出了第一刀和最后一刀,结果就这么点体力的消耗也支撑不住了——这幻阵的消耗可真不是盖的。”
这男子竟是陈平!
原来刚才的一幕并非是勇次郎再次归来——就算他回来了,死去的妖狼也没法回来再死一次——而是陈平以自身的灵力布下的【结界】!
猎魔人凭借着那小旗模样的【道具】,借助地形布置了一个幻阵。也就是说,除去第一个灰毛妖狼和最后一个留下遗言的妖狼之外,其余妖狼是死于自相残杀!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个‘鬼’没有使用身体力量进行碾压,而是使用了刀——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陈平不过只是个人类,就算有吐纳法的加持也不足以比拟【鬼】族,所以钢牙感觉攻击的是石头也可以解释了——他攻击的本来就是石壁!
凭借幻境的力量,陈平在灵力大幅度消耗、符咒全无、【道具】破损的情况下,硬生生完成了一次残血反杀!
“呼呼、还不能够停下,【鬼】族那边还没有结束…还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陈平喘息了一番,收好灵力耗尽的小旗,起身试图前往妖怪之山。
但猎魔人实在是太虚弱了,他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战斗与大范围的移动后,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都以告急,所以陈平才刚刚站起来,他的腿就不堪重负了。
猎魔人的腿一软,就半跪在了地上。
“呼哧、呼哧……不行了吗?可恶啊……只能、只能调息一会了。”
陈平拖着沉重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建筑内,盘腿调息起来。
他闭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只古朴的瓷瓶,将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倒在掌心,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吃这玩意,”
陈平愁眉苦眼的睁开眼睛道,他用食指弹开药丸的蜡封,将被黑色蜡封包裹着的药丸取了出来,
“而且还是我在知道这玩意儿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时候——那些东西每一样单独服用都足以作为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说着,陈平咬牙将那半个指节大小的药丸吞入腹中,虽然连嚼都没嚼一下,但猎魔人的脸色依然和吃了黄连一般,一阵青一阵黄的。如果说药丸只是单纯的味道不好,猎魔人显然也不会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个药还犹豫半天。
问题就在于这个药丸在具有强大功效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具备了强大的副作用——是药三分毒,尤其是这药还是能短时间内让一个猎魔人重新恢复的强效药,那副作用就更加强了。
虽不说想某些禁药一般,以生命为代价换取力量,但一番疼痛和药效后的虚弱却是难免的。
眼下,猎魔人正忍受着的就是药丸在腹中生效,而不可避免的带来毒性。
话分两头,陈平在调息将养的事我们姑且放下,让我们转过视线去看看【鬼】族的情况。
高大的宫殿中,一场觥筹交错的酒宴正举行着,四处都洋溢这欢快的气息,唯一不同于普通酒宴的是,在此饮酒作乐的全是【鬼】族!
浓郁的酒气在这里蔓延,随处可见的是端着酒碗的【鬼】,而为首的那一位,也就是端着于高台之上,手捧红色酒杯的女性【鬼】族,便是这所有【鬼】的领袖,【人们所谈及的怪力乱神】,星熊勇仪!
金发的鬼王举起鲜红的酒杯道:
“诸君,饮胜!”
在座的【鬼】无不举起酒杯,以万丈的豪情回应着属于他们的王,唯有一人例外。
头生独角的【鬼】并没有回应星熊勇仪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
但周围的【鬼】族却没有一人来呵斥这无礼之徒,这并非是他们无视了这位独角的鬼,而是……他们敬畏这眼前这位看上去并不健壮的【鬼】族!
“矜羯罗,你怎么了?”
星熊勇仪看着眼前独角的鬼关切道。显然,那些桀骜不驯的【鬼】族都会对这独角的鬼敬畏的理由已经明确了,因为这位【鬼】族,正是和星熊勇仪相提并论的存在,被称为【星幽剑士】的矜羯罗!
矜羯罗摇摇头,若有所思的回应道: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对——你不觉得那些去劫掠的鬼,离开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吗?”
星熊勇仪皱了皱眉头——在矜羯罗的提醒之下,金发的鬼王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虽然勇次郎他们是以劫掠队的名义离开妖怪之山的,但他们的实际目的却是为将来反攻人类社会做准备的先锋军,也就是说,劫掠不过是勇次郎他们的副业——用于热身的副业罢了。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返回,的确不太对。星熊勇仪沉思片刻,吩咐道:
“勇太郎,你去找找那群天狗,让他们去侦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遵命,王。”
一个与勇次郎七八分像的健壮鬼族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就打算离开。就在此时,宫殿的大门被人突然打开了,几个白狼天狗搀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鬼走了进来。
“让开,我勇次郎大爷还没有虚弱到需要别人搀扶的地步。”
勇次郎骂骂咧咧的推开试图搀扶着他的白狼天狗,被推开的白狼天狗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之色,却没有被在场的任何一个【鬼】族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伤痕累累的勇次郎身上,白狼天狗们一语不发,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勇次郎有些踉跄的走到星熊勇仪的王座前,恭敬的弯下身子道:
“王,属下无能,劫掠队……劫掠队除了我之外,全军覆灭。”
“什么!?”
星熊勇仪惊愕的看着勇次郎,要知道,参加劫掠队的【鬼】族可都是壮年的【鬼】,当今整个【鬼】族的精锐部队之一,但是如今居然只剩下勇次郎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金发的鬼王向勇次郎发出了疑问,而台下的勇次郎竟然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愤怒!
勇次郎抬起头,满脸狰狞之色的开口了:
“是妖狼……妖狼它们背叛了我们!”
“什么?”
“开什么玩笑?!”
“那群狼崽子怎么敢?!”
勇次郎的话语刚落,整个【鬼】族都骚动起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鬼】最厌恶的事,那么背叛绝对站前三。
这些【鬼】可以忍受侮辱——大不了把侮辱他们的人撕成碎片,可以忍受被打败乃至被杀死——因为这算自己技不如人,甚至都可以忍受阴谋诡计——他们会认为这只不过是弱小的蝼蚁苟延残喘的技巧罢了,可唯独背叛,是所有的【鬼】都无法忍受的。
华美的酒器被这些鬼生生捏爆,甘甜的酒水渐了一地却无人在乎。
这些鬼满脸赤红,一副要和【妖狼】拼命的样子。
“都给我安静!”
星熊勇仪暴喝道,顿时,整个宴会上躁动的鬼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等待他们的王发话。金发的鬼王站起身子,向勇次郎发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妖狼它们干了什么?”
“妖狼,那群狗崽子在我和猎魔人决斗的时候偷袭了我们!”
勇次郎的话都颤抖着,身为注重荣耀的【鬼】,被人背叛不说,甚至还被打扰了神圣的决斗,这是任何一名【鬼】族都难以忍受的!
至于为什么会挑起争斗,勇次郎当然也说了出来,无非只是杀死了一个命令他的妖狼罢了——虽然那个妖狼是它们的队长,也是后来偷袭勇次郎的妖狼的哥哥——但这点小事并没有被在场的鬼族放到心上,杀死敢于命令他们的妖狼,在这些鬼看来可是天经地义般的事情,甚至连身为鬼王的星熊勇仪也毫不在意。
“好啊,这群妖狼的胆子可真是有够大的,看上去我们必须和他们‘好好谈谈’了。”
星熊勇仪将好好谈谈几字咬的尤为的重,任谁都不难发现这位鬼王愤怒的内心,而参加宴会的其余鬼族更是将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看样子,他们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与妖狼们‘好好谈谈’了。
“等等,勇仪你先不要这么急着去找妖狼算账,先让勇太郎去拜访一下它们,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敢在星熊勇仪怒火朝天的状态下说出这番话的之有一个人——矜羯罗,身为提出要反攻人类计划的矜羯罗自然不希望【鬼】族和【妖狼】族全面开战,因为一旦两族开战,不仅联合妖狼一同反攻人类的计划会化为一纸空谈,而且会带给【鬼】族难以避免的损失。
自然而然的,矜羯罗提出了一个还算折中的建议——让勇太郎去试探一下妖狼族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