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伯雄的指挥下,展家的土兵们战战兢兢地向前冲过去。其实,叶小天哪有指谁谁就死的本事,曹瑞云之所以离奇死亡,是因为他中了蛊。
代韵溪取回曹瑞希尸骨的目的就是要下蛊,再送他兄弟曹瑞云上路。这是李秋池出的损招儿,代韵溪负责执行,而叶小天则果断采纳了他们的这一建议,于是才有了他的云雾山之行。
不过用蛊对叶小天来说只是一个备用的手段,他并不能确定曹瑞云就一定会上山,但多备上一手,一旦能用上,就可以大量减少己方的伤亡。
箱子放在山上也不怕,如果不是曹瑞云这样的至亲,有无辜路人掀开箱子看了,就算不马上魂飞魄散逃之夭夭,也不会去碰触里边的尸骸,何况叶小天还派有守坟人看顾。
毛问智的尸骨确葬葬在云雾山上,但曹瑞云所见的那座坟却是假坟,叶小天可不愿为了引曹瑞云上当,就冒着让自己兄弟死后都不得安生的风险。
曹瑞云上了山,并且接触了曹瑞云的尸骸,这蛊就传到了他的身上。只是这只蛊发作的时间相对较慢,叶小天赶到江口将他堵住,又恰好在上风头,便用了些刺激那只蛊提前发作的药粉。
曹瑞云在下风口吸入药粉,体内蛊虫发作,登时周身肌肉无力,他其实是窒息而死的,那只蛊虫使他浑身肌肉发软,连牵引呼吸的机能都消失了,于是被活活憋死。
但展伯雄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当叶小天果真懂得邪术,对于隐匿山中历史久远的蛊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传说,有些已近乎神化,他原本不信,可亲眼见到就不能不信了。
展伯雄的部下只是硬着头皮上前,胆怯之下战力发挥十成不足五成。而叶小天的部下又是人人悍勇,他们如何能抵挡得住,一时间被杀得落花流水。
“大哥!”
华云飞侧首向叶小天请示,手却紧紧地攥着刀。冷冷地盯着远处的展伯雄,眼见展家兵马溃散不去,展伯雄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华云飞背上还挎着弓,他是一个优秀的猎手,为了能让皮毛值钱。他早就练就一手专射兽眼的神箭术,以他这等箭术,要在混乱当中取展伯雄性命易如反掌,但他弃箭用刀,显然是要抓活的,以便交给叶小天亲手处置。
叶小天用力点了点头,华云飞双腿一磕马镫,马上向前冲去。
展伯雄牵着马,悄悄挪闪着位置,眼见情形不妙。他已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展伯雄悄悄爬上马背,机警地向叶小天的位置一扫,恰好看见华云飞策马向他冲来。展伯雄大吃一惊,立即拨马狂奔。
“铿!”
华云飞微拨马头,冲势不减,只是冲锋的直线变成了弧形,与展伯雄短兵交接,硬碰了一刀。别看展伯雄在叶小天层出不穷的杀人技法下魂胆俱丧,畏怯如鼠。其实他的功夫相当高明。曹氏兄弟胆子是大,但兄弟俩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展伯雄以立马迎冲马,居然能硬接了华云飞这一刀,不过尽管如此。也震得他手臂发麻。展伯雄不敢恋战,拨马就走,华云飞紧追不舍,二人兵器交接,铿锵声不绝于耳。
此时,羊场河下游。正有数艘大船逆河而上,展凝儿立在船头,眉心紧锁。方才,她船到羊场关码头,码头上宋家的人居然不准船只靠岸,所有渡船都驱赶到了河南岸。
展凝儿见此情形就知道必有蹊跷,但她此时还未想到这事竟和叶小天与她大伯有关。
船侧急急走来两人,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出头,他们分别是展龙和展虎。龙虎兄弟都是展伯雄的亲生儿子。得到曹家报信后,展龙展虎和展凝儿,带了三百名曹家土兵,星夜兼程赶来,此时刚刚赶到羊场关。
展龙皱着眉头对展凝儿道:“凝儿,可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地方?”
展凝儿回身道:“大哥,这片地方没有适合停泊的地方,岸边太浅,船驶不到岸边就要搁浅。”
展虎急躁地道:“那怎么办?”
展凝儿回身一指,道:“由此一直下去是两岔江,江河交汇口应该会有可停泊的地……”
展凝儿说到这里,忽然惊咦了一声,这时展龙也发现了,急忙上前两步,扶着船舷向远处张望。展龙道:“前方有很多人,正在交战!”
展虎兴奋地道:“哈!贵阳府也这么乱?快驶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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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伯雄根本摆脱不了华云飞,二人马战几个回合,前方已被厮杀的乱兵挡住了去路,展伯雄把心一横,下马与华云飞搏斗起来。马对他来说只是乘行工具,他并不擅长马上做战,步战才能发挥他的全部实力。
可展伯雄双足沾了地,才发现华云飞同样不擅长马战,华云飞甚至比他更加擅长步战。展伯雄年纪虽然大了,可是一身勇力犹在,一口大刀在他手中虎虎生风。
而华云飞则轻灵敏捷,也不知他那身法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并不好看却非常有效。时而似猛虎扑食,时而似灵猿上树,时而在沙滩地上一个急急翻滚,展伯雄那口大刀上挑下剁,左劈右砍,看着威风八面,华云飞似乎全无还手之力,但就是挨不着他的身子。
展伯雄使的是大刀,比华云飞更耗气力,久攻不能得手,呼吸便粗重起来,手中那口大刀也滞缓了许多。他攻势一缓,华云飞就展开了猛烈的反扑。
华云飞手中一口刀上下翻飞,展伯雄步步后退,疲于招架,他刚使刀一横,挡开华云飞的一刀,华云飞刀锋一震,刚刚弹离展伯雄的刀杆儿,便以腕力一横,锋利的刀刃贴着展伯雄的刀杆儿横削过来。
展伯雄惊呼一声,双手弃刀,还待再退,华云飞单刀一旋,已然指在了他的咽喉处。展伯雄眼中顿时露出绝望之色。
……
河面上几艘船越驶越近了,岸上交战的双方其实也注意到有船接近,不过这时厮杀正酣,谁有闲功夫打量。展龙扶着船舷,忽然有些讶异:“老二,你仔细看看,那岸上的……是不是咱们的人?”
展虎看热闹正看的兴高采烈,一听大哥这么说,不由一怔,急忙定睛望去,忽地浑身一震,失声道:“不错!真的是我们的人!他娘的,快靠岸!”
展龙喝道:“快!快靠岸!”
船老大道:“大少爷,这个地方靠不了岸啊!”
展虎忽地指着岸上叫道:“快看,咱爹被人抓住了!”
展龙扭头看了一眼,情急之下抽出刀往船老大脖子上一架,厉声道:“靠岸!”
船老大无奈,只得吩咐水手靠岸,可那船往岸边靠近了些,还隔着三丈多的距离,船底就触到了河底,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船老大苦着脸道:“大少爷,真没法再往前走啦!”
展龙也知道这船老大已无能为力,当即喝道:“落帆!抛锚!”船帆落下,大锚也哗愣愣地砸进水中,展龙急忙跑到船舷边,紧张地望着岸上。
由于展伯雄被生擒,展家土兵已失去抵抗之志,被叶小天的人缴械看管起来,如此一来,船头的人也就可以清楚地看清岸上情形了。
其实,船上早已有人看清了岸上情形,展凝儿双手紧紧扣着船舷,望着岸上两颊苍白。展伯雄被两个武士反拧双臂,已被压跪在地,叶小天正向展伯雄走去。
展凝儿看到叶小天,不禁颤抖了一下,大叫道:“叶小天!”
叶小天心无旁骛,正冷冷地凝视着一脸恨意地瞪着他的展伯雄,完全没有注意停泊在大河中间的船只,这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惊,霍然抬头向水上望去。
展虎目眦欲裂,拍着船舷大叫道:“叶小天?你听着,你敢动我爹一根汗毛,老子把你千刀万剐!”
展虎更是着急,游目四顾,可是此地距岸上还远,他可没有办法凌空飞渡,上岸救人。展凝儿颤声道:“小天哥,放过我大伯吧!”
她得到的消息只有大伯刺杀叶小天失败,遭到叶小天猛烈反击,不得不从老家调人前来支援,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虽恼恨大伯利欲熏心,把她当成一件工具送来送去,以期壮大展家。可那毕竟是她父亲的亲哥哥,以前对她也算疼爱。至于利用她来巴结豪门,这是权贵世家通行的做法,她虽不满,却也无法因此割舍亲情。如今叶小天若是真的杀了她大伯,她在家人和叶小天之间如何自处?
叶小天凝视着展凝儿,他没想到展凝儿竟然会于此时赶到。哪怕是他断了一臂一足,他都可以因为凝儿而放弃追索报复,但这是他兄弟的仇,他没得商量。
他也清楚,一旦杀了展伯雄,只怕他和展凝儿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可是他有得选择么?想到并不懂武功的毛问智挥舞着刀冲进敌群当中时的情景,想到他对华云飞交待的那句遗言,泪水迅速模糊了叶小天的眼睛。
“凝儿,对不起!”
叶小天低低呢喃了一句,猛地扬起了手中刀!
展伯雄怎么也没想到叶小天竟然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扬起了刀。不需要一番愤怒发泄、指责他如何无耻、自己如何无辜么?大家都是土司,不谈谈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他么?这不合规矩啊!
“且慢!我有话说!”
“噗!”
刀光闪过,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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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